宋星柔是个聪明人。
正因为她的聪明,谢烬相信宋星柔能够把握分寸。
但谢烬没有完全信任宋星柔。
幽冷的眼神已经在警告宋星柔,他可以暂时留下她的命。
更可以随时让她生不如死! m✫.✪vodtw✵.✺❄la
并允许宋星柔独自离开客栈,去为姜月怜抓药。
宋星柔走后,谢烬冲门外淡淡吩咐了声:“跟着。”
裴景没有回答,但一阵细微的破风声从门外传来,已经是对谢烬的回应。
谢烬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头,双手轻轻捧着姜月怜的手,抵在唇边,面色上的冷意渐渐消失,换上柔情。
轻吻她的手背,谢烬伸手为她捋开脸颊上的发丝,指腹顺着她面容的轮廓一遍又一遍的描绘。
“小月儿,快点醒来——”
“小月儿,你没有杀人!你不要害怕!”
谢烬的口气从祈求变成悔恨,早知如此,他就该速战速决,亲自送贺双清去地狱。
明明知道她惧怕血腥,居然还怂恿她亲自杀人——
眸色一凝,谢烬紧咬着后槽牙,知道姜月怜根本听不到,却还是要说。
似乎想以此来告诫自己一般。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日后杀人的事我来做,你只负责快乐的活着——我发誓!”
谢烬眼底带着赤红,是悔恨的懊恼,是后悔和怜惜。
趴在她的枕边,听着她浑浊的呼吸,紧紧握着她的手,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道极其微弱的轻唤传入耳中,谢烬猛然睁眼,也不知睡了多久,整晚鞭尸的疲惫感终于缓解了一些。
他回眸看向门外,淡淡应了声:“嗯。”
“主子,是我。”裴景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
什么都还没听到呢,房门忽地打开,裴景人差点跌进去。
“主、主子。”
裴景稳住身形,冲谢烬拱了拱手道:“她回来了,买了些温补祛湿的药材,跟掌柜的借了小厨房,正在熬药。”
“嗯。”
谢烬怕扰到姜月怜,回眸看了一眼,跨出房门将房门轻轻关好。
捏着眉心,谢烬想了想道:“你找个人去元洲打听一下宋家和荀王之间的事。”
“是。”
宋星柔的出身肯定不会有问题,谢烬对宋家的了解也只是当时的表面。
接下来还要和宋星柔接触一段日子,还是知己知彼好一些。
-
谢烬亲自喂姜月怜喝下一碗药。
姜月怜虽还在昏迷之中,那紧锁的眉头,好似十分拒绝。
谢烬不自觉地笑了下。
脑海中浮现第一次强迫她喝药时的情景。
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两人的心境和处境,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待回京后,该找诸葛先生好好看看小月儿的身子了。
谢烬如此想着,抱着姜月怜睡了一整晚。
待到天还尚未全亮的时候,谢烬感觉喉间一热。
倏地睁眼,就见一只小狐狸一个劲地往自己怀里钻。
谢烬后退,小狐狸似乎感受到他的逃离,诧异地仰头看着他。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四目相对,眼中只有彼此的影子。
仿佛有了心灵感应一般,两人又突然凑近对方,紧紧相拥在一起。
“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姜月怜早就醒了,想了很久乱七八糟的事情。
贺双清死了。
“她”的爹娘可以安息了。 ✯m❉.v✩odtw.✲l✷a
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在体内留存余念,如今好像都释然了。
同时也察觉出,不论谢烬如何令世人闻风丧胆,她在他怀里时,总是觉得安全的。
姜月怜如此想着,便更靠近了他几分。
享受他的温暖,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不曾想,竟把人给拱醒了。
谢烬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摇头道:“没有。已经睡足了——小月儿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
姜月怜昏睡了不知几日,除了饿,没有其他任何感觉。
谢烬闻声,离开温香软玉,只身下楼将小儿从被窝里拎了起来。
吩咐小儿做了一碗清淡的面条,姜月怜狼吞虎咽,没吃几口,眼看就要见底了。
这是这些时日,姜月怜吃的最多一次。
谢烬赶紧伸手将筷子夺过,不允许姜月怜再吃了。
“你刚刚苏醒,暴食会伤到脾胃。先忍着,克化好了,再吃不迟。”
姜月怜双眼弯成了一道月牙,两朵梨涡乍现。
“好。”
久违的笑容,让谢烬的唇角也不自觉上扬。
等到天完全亮的时候,姜月怜也重新化好妆容。
一行四人畅通无阻地驶出东城门,朝着临城的渡口前行。
这一路,周边全是山路。
绕过了一个山头,进入临城的边界内,再往前走个几里地,便是渡口了。
途中在一条小河
姜月怜“大病初愈”,也想感受一下清爽的山风,便带着宋星柔去小河边补给水囊。
溪水清澈,姜月怜冷不丁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不免被自己给吓了一跳。
要不是宋星柔眼疾手快将人拉住,姜月怜怕是会落水。
“谢谢。”姜月怜道了声谢。
宋星柔神色如常地收回手,将水囊中装好了水,没有去看姜月怜,“夫人昏迷的这些日子,相爷很是关心夫人。”
姜月怜苏醒后,和谢烬抱在一起,听谢烬说这两日发生的事,对宋星柔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意外。
她坐在小溪边,捡起一颗石子扔进水里,垂着眸,却是在笑。
“你既然能看到,就应该明白没有人天生是坏的。我相信相爷一定有他的苦衷,所以,我也会觉得世子或许也经历过什么劫数。更觉得,送姑娘并非真心想要加害谁。”
宋星柔淡淡笑着,看向姜月怜。
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夫人言重了,星柔除了单纯地想做巴蜀最得势的女子意外,根本没有其他的想法。”
姜月怜拍了拍身旁位置,示意宋星柔坐下。
宋星柔犹豫了一瞬,还是坐了过去。
两人一个看着涓涓细流的溪水,一个微微仰头看着蓝天。
姜月怜微微仰头,“不求海纳百川,只求称心如意。只要你愿意,可以忽略飞掠而过的鸟雀,那天,就依旧还是完美无瑕的。”
她仿佛在倾述自己的心声,整个人淡淡地笑着,姿态惬意。
谢烬坐在一棵树下乘凉。
目光沉浸在不远处有树,有花,还有她的景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