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神如冰,冷冷地落在她的身上,木棍敲打在地板上,哐哐地响,一如他那条脖子延伸到下颌线处的疤痕那般狰狞可怖,像一只夺人命的魔鬼。
“我就知道,一个成年男人,跟你非亲非故,如果不是对你有意思,怎么可能会为你做到这个份上?”
江落面色冰冷地盯着他:“你错了,他不喜欢我。”
男人声音满是不屑,“你们的事,我不想管,不过我警告你,这件事要是被傅纪行知道,江望……”
他眼神歹毒:“他可能就不会像在那场大火中那么幸运地活下来了。”他挥起长棍,狠戾砸向江落的后背,龇牙咧嘴道,“听明白了吗?!”
江落被打趴下,后背瞬间火辣辣的疼。
她五指收紧,强忍眼眶的湿润,麻木不仁地道:“好。”
“还有,剩下那些钱,必须尽快转到我卡上!”
江落扭头,脸色紧绷,目光死寂地落在他的脸上:“我的卡出了点问题,要一个星期后才能解冻转账。” m.v❇od✮tw✴✤❋.la
“你当老子是傻的吗?”
江落把卡扔到他脚边:“不信,你大可拿去自己查。”
“……”
男人盯着江落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好,老子暂时相信你,要是一个星期后我拿不到钱,你就死定了!”
男人终于拖着长棍扬长而去。
江落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地上的银行卡,后背抵着白墙,慢慢地跌坐在地。
粗粝的白墙隔着单薄的衬衣摩挲着被红肿的后背,火辣的痛一直刺激江落麻木绝望的神经。
她伸手,从衣服内抽出那枚闪蝶吊坠,指腹轻抚光滑的表面,怔怔地看着。
良久,她双手抱着吊坠,垂下头。
压抑绝望的哭声,一点点地从双腿间流出。
——
江落失踪了。
在傅纪行反应过来,已经是第二天。
他在项目结束的前一天给她打了电话,打不通。他以为她正在忙,所以没注意听,便想等她给自己回电。
下午傅纪行又因为忙忘了,等他彻底下班,已经是晚上凌晨一点。
他拿到手机,依然没有看到江落的回电。
当晚太晚,傅纪行担心打电话打扰到她,所以想第二天再给她打。
可第二天他再打过去时,却直接显示空号!
傅纪行不相信,连续打了好几个才敢相信,江落的号码确实显示空号了。
傅纪行立即察觉到不对劲,迅速打电话给路飞平。
可对方的手机没人接通。
无奈他又联系祁嘉远和朵荔,打听江落的消息。
“落落最近都没有跟我打过电话……”朵荔话一顿,终于反应过来,“对啊,落落好像都一个多星期没跟我联系了!”
祁嘉远察觉到不对,问:“纪哥,江落怎么了?”
“她电话显示空号,联系不上。”
“什么?”
傅纪行迅速赶往宁西城去找路飞平,找了很久,才在一间酒吧内看到醉醺醺的路飞平。
傅纪行一手揪起他的衣领,质问:“江落和江望呢?他们去哪儿了?”
在这之前,傅纪行已经去了江落能去的地方全部找一遍,包括医院,可医生都说他们早就出院了。
路飞平看是傅纪行,眼睛半眯,断断续续道:“江、江落啊?她就一个白眼狼!”
“别抓我!”路飞平推开傅纪行的手,醉酒都抵不住他的怒火,“你说!我收留他们,供他们吃,供他们穿,还帮……她弟弟垫付那么多医药费,可到头来呢?她一声不吭走了!”
傅纪行脸色黑沉:“她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
傅纪行脸色紧绷,再次把他扯起来,怒道:“你现在是他们唯一的监护人,他们现在不见了,你会不知道?!”
“妈的!放开我!”
路飞平奋力挣扎,可傅纪行力气很大,他根本挣不开。
眼看陷入僵局,气氛越来越紧张,容珍急匆匆赶过来,看到自家丈夫,连忙上前劝说:“傅先生,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说嘛。”
傅纪行顾及到这个男人还是江落的舅舅,不想跟他争执,便松开了手。
他看向容珍:“他们在哪儿?”
“傅先生,我们真的不知道江落带着她弟弟去哪儿了呀!”容珍满脸难色,“今天早上,我们早早去医院,却发现他们已经不见了,问了医生,他们都说他们早就办了出院手续,具体我们也不知道在哪儿啊!”
容珍拍了拍双手:“你说我们对这姐弟俩不差吧?可他们呢?不辞而别,现在我们联系她的号码也显示空号,我们也跟你一样,真的找不到他们姐弟俩啊!”
见傅纪行脸色阴沉,俨然不相信的样子,容珍又道:“傅先生,这事我们真的没什么好骗你的!如果你真的不信,大可打电话报警,让警察帮忙找,正好我们也在找他们姐弟俩。”
傅纪行很了解江落,如今江望的病情还没彻底好,江落不可能做出在这个时候带江望离开的决定。
除非……
这里已经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事。
可她为什么要离开?
而且还不辞而别,斩断了他们所有的联系方式?
就像是……
彻底离开这里,不想让他们找到她?
傅纪行几乎找遍了整个宁西城,都没有江落他们的下落,无奈他只能选择报警。
祁嘉远和朵荔这边打电话过去,也是显示空号。
他们都被江落拉黑,彻底把所有能联系到的途径都斩断,带着江望,一走了之。
警方找了将近一个星期,还是没有他们的下落。
江落真的不见了。
突然一下子,就从他眼前彻底消失。
傅纪行坐在长椅上,垂着头,满心懊恼。
第54章 上次拒绝了她,这一次又把她弄丢了(2/2)
祁嘉远见他这样,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兄弟,你别太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她和小望肯定发生了什么,不然也不会走得这么决绝。”
连他都不联系。
“……”
傅纪行双手掩面,叹息道出无尽的无奈和自责:“如果我再细心一点,或许就能听出她那段时间的不对劲了。”
傅纪行现在回想起来,发现他跟江落最后一次通话中,藏有许多端倪,但因当时江落隐藏得很好,他又因为研究的事,没有深想那么多。
“老嘉,”傅纪行抬起头,靠着椅背,满脸沉痛,“我对不起她。” m.vo✺dt✸w✹.✳✲la
祁嘉远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剑眉微蹙,也一脸愁容。
男人低沉的声音脆弱的不堪一击。
“上次拒绝了她,这一次又把她弄丢了。”
傅纪行还是不敢相信江落带着江望就这么离开了宁西城,纵使警察翻遍了整个宁西城还是没有找到他们,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江落会做得这般决绝,断绝了跟他的所有联系……
事后的很多次,傅纪行都有过来宁西城,漫无边际地在江落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寻找,哪怕是有一点跟她相关的信息和线索,他都欢喜不已。
可最后,他都是空欢喜一场。
就这样的很久很久,他才意识到,那个他喜欢了很久、放在心尖上宠的女孩儿,是真的不见了……
江落,是真的断了跟他的所有联系。
——
两年后。
南临大学生物学教学楼。
下课铃声响起,傅纪行收拾好课本,道:“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下课。”
这声一落下,台下一阵喧嚣。
傅纪行拿着课本刚走出教室,手机就响了。
是师婉姚打来的。
“喂,妈。”
“儿子,你下午没课吧?有时间的话赶紧回来跟我们一起吃顿饭。”
傅纪行边往办公室走边道:“下午确实没课,但有其他事情要忙,今天可能不能回去吃饭了,改天吧。”
“又说没空?你是不是又要跑去哪个学校演讲了?”师婉姚没好气道,“你这两年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听你哥说,这两年来你经常全国到处跑,实际是为了找人?”
这事傅纪行也不打算瞒她:“嗯,确实是找人。不过演讲,也算是我近两年感兴趣、也是想继续做下去的事。”
“对方是谁啊?男的女的?你为什么要找他?他没有跟你联系过吗?”
“没有。”傅纪行想了想,嘴角弯起,“是很重要的人。”
师婉姚语塞,顿时对自己的儿子产生了一丝怜悯:“儿子,对方是不是讨厌你,抛弃你了?不然你们好端端的,他干嘛不主动跟你联系,非要你去找啊?”
“……”
“而且都两年多了,他都杳无音信,这事……”师婉姚不想挑明说,“可能很悬。”
<
这也是傅纪行这两年来,设想过无数遍的问题。
可每一次。
他都安慰自己。
她还在。
只是不想跟自己联系而已。
“好了妈,今天是南临大学新生报到的第一天,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先挂了。”
傅纪行挂断电话,走进办公室。
其他老师看到傅纪行进来,连忙招手叫他过去。
“傅教授,你来的正好,过来帮我们整理一下新生档案,等下要拿下去给那些来报到的学生填写的。”
“好。”傅纪行放下课本,走过去,跟其他老师一起把档案分组。
能考进南临大学的学生,资历都不差,但往往在这群人才中,都有一些拔尖的学生,会是这些老师互相讨论的对象。
比如现在,白裙女老师正在分档案,拿起一位学生档案,看着上面的名字和头像,似是想到什么,惊道:“这不是今年省的理科状元的那个女生吗?没想到成绩那么好,人也长得还挺漂亮的。”
另一位黑色裤装的女老师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嬉笑:“诶,这娃娃确实长得不错,看起来挺乖巧听话的。没想到咱们南大,时隔多年,又出现了一位学霸型美女了。”
白裙女老师扭头问:“那上一个是谁?”
黑裤女老师耸耸肩:“上一个不就是跟傅教授学的生物学专业一样的黎珂同学吗?”
“对哦。”白裙老师立即走过来,把档案伸到傅纪行跟前,好奇地问,“傅教授,你觉得这个女生好看还是你的学妹黎珂同学好看?”
“咱们是选优秀学生,不是来选秀……” 傅纪行余光瞥了一眼,话音猛地一顿。
他一手猛地抽走对方手里的档案,黑眸微睁,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档案上的照片。
他目光一转,落在名字上。
江落。
是江落!!
傅纪行感觉整个心脏像是沸腾的水,瞬间沸腾起来。像是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里漂浮许久,终于抓到了一根浮木。
那是唯一拯救他的救命稻草。
也是唯一轻易让他心口处那沉静两年多的心脏恢复砰动的氧气。
傅纪行眼睛紧紧盯着上面照片上那熟悉的脸,强撑着冷静,问:“这些新生……现在在哪儿?”
白裙女老师看了一眼手表:“这个时候他们也到了,现在应该在新生报到处吧。”
话音刚落,男人抬步,大步离开办公室。
傅纪行飞速下楼,跑到新生报到处。
此时报到处人山人海,都是新来报到的学生。
傅纪行目光在人群中来回寻找,似是看到什么,目光顿住,最后锁定独自一人站在榕树下正在打电话的女孩。
傅纪行大步走过去,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带着两年来无尽的思念,暗哑出声——
“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