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柴锦突然将目光落在了刘季的身上，耸了耸香肩，道“不知太师觉得假如让刘令丞担任禁军左统领一职，如何？”
刘季？
听完刘季的话，在场的大周所有文武百官，瞬间石化当场。
这刘季数天前，才刚刚由柴锦从一个司礼监的内宫监太监，擢拔为典客署的令丞，如今甫才返回京都，就因为请出黄天罡治理锦州的水患有功，被陛下加封为巴东县男爵，享世袭罔替。 𝕄.𝙑𝕆𝘿𝙏𝙬.𝓛🅰
而眼下，仅仅过去了半个时辰不到，这小子竟又被陛下提议担任禁军左统领的职位。
这个升迁速度，恐怕放眼古今，也是从未有过的吧！
“咳咳！”
徐忠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艰难地咳嗽两声，才强行捋顺了嗓子，道“让……让刘令丞担任禁军左统领，这……太监统军，那可是放眼我整个大周开国至今，都是前所未有之事啊……”
柴锦不以为然地道“正是因为之前没有过，所以朕才要开这个先例。太监又如何？只要他忠君爱国，人品和武功都是上上之选，便就有资格统军！”
见状，徐忠立刻便就明白，这个念头，恐怕是早就在柴锦心中打算好了的。
徐忠眉头一皱，正思考该用何种理由回绝柴锦。
这时，忽听曲东阳扬声附和道“陛下，臣觉得刘令丞文武双全，智勇双绝，是个不可多得的全能型人才，假如让刘令丞担任禁军左统领一职，必然会保我皇城不失。”
见曲东阳都开口了，郎中令黄岐山以及太仆林雷等一众保皇派，自然也紧随其后，纷纷开口表示附和。
虽然这波人只占文武大臣中的一小半，可在眼下太师党们纷纷选择观望的时候，依然是一波不容小觑的势力。
柴锦见徐忠始终没有回话，于是淡淡地开口问道“怎么，太师有什么异议吗？”
徐忠两眼微微一眯，大有深意地瞥了刘季一眼，道“既然是陛下的提议，臣自然没有任何异议，那就依陛下所言，让刘令丞担任禁军左统领一职吧。”
之所以答应下来，当然并不表示徐忠真的就向柴锦屈服了。
他是另有打算。
那皇城左禁军说到底先前被徐中贤统治了一段时间，尽管徐中贤的二十五名心腹手下被他施展苦肉计处死，但军队从普通士卒到副统领余世满，其中依然还有不少忠于徐中贤的将士。
因而，徐忠不相信毫无任何军事能力的刘季，当真能够在这支左禁军中站得住脚。
假如那刘季是因为被军中的将士们挤兑，自个无法承受，主动辞去左统领一职，岂非更能打柴锦的脸？
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徐忠才没有出言反对。
眼见连徐忠都点了头，那些太师党们自然没有丝毫阻拦的想法。
于是，刘季便在场中所有文武百官们的全票通过下，成为了大周首位以太监身份掌军的皇城禁军左统领。
“刘季听旨！”
柴锦清喝道“朕命你为皇城禁军左统领，即刻上任，不得有误！”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由不得刘季拒绝。
当下他只得向柴锦拱手施礼道“臣刘季，多谢陛下的厚爱。”
从皇家演武场离开后，刘季正要去皇城禁军的总指挥
曲东阳冲他招招手道“刘大人，不是说好了早朝结束来老夫的府邸小聚吗？走吧，老夫已经命下人准备酒菜了。”
接着，不容分说地将刘季拉上了自己的马车。
两人没有看到，在他们身后，一脸阴沉的徐忠目送两人上了马车，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机，旋即朝身后跟着的一人冷哼着道“让你安排挑衅刘季的禁军刺头都安排好了？”
那人连忙点头应道“回太师，都已通知了下去，一旦那刘季走马上任，光是这些禁军刺头都够他喝一壶的。”
说完，那人缓缓抬起了头。
只见这个人身材异常魁梧，体壮宛如熊罷，且面色十分刚毅，不是徐中贤麾下的那位副统领余世满，还能是谁？
之前徐忠向柴锦禀报说，这余世满因为处置那二十五名徐中贤的心腹，导致自己左臂被废，不得不留在家中养伤。
如今看来，这家伙也并非似徐忠所说的那般，伤重到亟需修养的地步。
再说刘季。
他在曲东阳的带领下，很快便来到了后者的府邸。
曲东阳身为太傅，生平服侍过三位皇帝，官职也从文帝柴公明时期的郎中令，做到太子柴绍的太傅，及至先帝柴绍即位后担任太傅一职，可以说对大周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
但这位老太傅为官清廉，哪怕是经历了三代帝王，官拜三公，却除了先帝当初赏赐的一座宅院外，没有给自家的府邸添加其他任何多余的装饰。
府门是看上去已有些年岁的黄梨木制品，不少地方甚至都出现了风蚀腐朽的斑痕。
进入府宅。
可以看到脚下是由青石简单铺就，两侧则被开发出一对方圆数丈的花圃，里面种植了不少梅花。
再往前是一座由人工搭建的凉亭。
亭内布设着一个茶桌，亭外则悬着一架半人高的秋千。
来到亭上，正好可以将园圃内所有的梅花一览而尽。
当真是赏梅的绝佳场所。
唯一的遗憾是，而今已是初夏，早已过了梅花开落的季节。
蜿蜒的青石小道，种满梅花的园圃，景色怡人的凉亭……
如此美景，不禁令人沉醉。
刘季讶然道“曲太傅，倒是没看出来，您老居然还有养花观景品茗的闲情逸致。”
“呵呵！”
闻言，曲东阳哑然失笑道“老夫一个行将就木的老朽，又哪里有这等闲情雅致？这都是老夫的孙女闲来无事时经常打点的。”
“哎呀！”
这时，刘季一拍额头，神情懊恼道“瞧我，这刚刚在马车上光顾着跟曲太傅你谈天说地了，却忘了给太傅的家人带些礼物。唉，初次登门，却空着双手，小子实属无礼。”
“无妨无妨！”
曲东阳含笑道“老
第63章 三十六计(2/2)
夫这里从来没有这种规矩，往常岐山以及林太仆他们前来拜访老夫时所带的礼物，老夫都会原封不动地让人给他们送回去。”
咦？
听完曲东阳的话，刘季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一番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太傅。
不说眼下在大周，便是他过去的那个世界，无论是官场抑或是职场，属下到领导家去拜访时，哪有不带礼品的？
甚至有的人职位越高，品味便也越高，所要收的礼品价值自然也就越高。
“嗯！”
刘季沉吟着道“小子毕竟是初次登临太傅的府邸，这么空着手的确不妥。这样吧，小子见太傅院内的凉亭、梅花和秋千，均是雅物，不如就赠送太傅一首诗当做是登门礼吧。”
曲东阳听刘季这么一说，顿时便来了兴趣，道“以诗作登门礼，这个倒是新鲜，哈哈，这个老夫收下了。早在上次早朝，老夫就领略过刘大人你的才情文采，今次不妨让老夫再来欣赏欣赏你的大作吧。” 𝙈.𝙑𝕆𝘿𝙏𝙬.𝕃𝔸
刘季负手立在亭边，遥看脚下的无数梅花，一字一句吟道“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嗡！”
便在刘季吟完这首林逋《山园小梅》的上阙时，曲东阳整个脑袋便嗡的一声，看向刘季的目光更是瞬间变得激动无比。
为官的这些年，他一直自命清高，不肯与徐忠之流同流合污。
然而，他的这个行为，在不少朝臣看来是故意标新立异，因而也遭来不少人的冷嘲热讽。
而刘季眼下虽是在咏梅，却无疑是将他比作那茕茕独立的梅花，彰显着他的孤傲。
怎么能令曲东阳不动容？
刘季则继续吟道“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
这下阕，更是将梅花追求高洁和不沾染世俗的形象进一步升华。
曲东阳再看刘季时，隐隐有了一种自己终于找到了知音一般的感觉。
“刘大人，好一句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曲东阳神情激动道“这首诗乃是老夫此生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今后必当将之挂在老夫的床头，夜夜拜读。”
“呃……”
刘季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尖，道“曲太傅喜欢就好。”
毕竟是自己做了文抄公偷来的一首诗，他也不好对此多做评价。
此时此刻，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穿过内院宫门的一座二层阁楼上，一位身着水彩绿裙容颜绝美的妙龄女子，怔怔地望着两人的方向有些发呆。
她的口中，隐隐还喃喃自语着什么。
仔细听时，正是刘季刚刚吟出的那首《山园小梅》。
且不说那位妙龄女子被刘季的咏梅诗给完全吸引了心智。
便在刘季和曲东阳自那座凉亭上拾阶而下时，郎中令黄岐山、太仆林雷以及十几名朝中保皇一派，也纷纷来到了太傅府。
正好下人准备的酒菜都上了桌。
于是曲东阳赶忙招呼众人落座。
只因在大周有个传统，左为尊。
曲东阳这么安排，无疑是在向诸位大臣传递了一个讯号，那就是，在他的心中，刘季的分量，甚至已经超过了他们中的所有人。
这十几位大臣，官职比刘季高的有郎中令黄岐山和太仆林雷。
其他人单论职位，也足以与刘季平起平坐。
甚至其中还有一位，在先帝元稹初年开始，就一直跟着曲东阳的老臣。
按理说，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比今天刚刚被皇帝提拔为禁军左统领的刘季更有资格坐在曲东阳左手的第一位。
所以，眼下见曲东阳竟将左手首位让给了刘季，他们一时无法理解。
黄岐山这个人比较耿直，所以在众人落座后，第一个朝刘季发难，道“刘大人，本官承认，你在演武场的确有几分胆量和投壶技艺，居然将卫尉少卿侯东来给比了下去。但说白了，你也就是取了巧而已，真正论行军打仗，你恐怕并不在行吧？”
刘季饶有兴致地瞥了他一眼道“黄大人口中所谓的在行，不知具体指的是到什么程度？”
黄岐山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带领麾下将士取得胜仗。”
刘季耸耸肩道“这样嘛，那黄大人怕是猜错了，在带领将士们取胜这一点上，刘某人自认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
“什么？”
黄岐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指着刘季的鼻子哈哈大笑道“刘大人，本官没有听错吧，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敢妄言自己领兵打仗方面是天下第一？”
非但是他，便连桌上除却曲东阳之外的其他大臣，看向刘季的眼神也变得不屑了起来。
“咳咳！”
曲东阳这时突然开口替刘季帮腔道“岐山，说话注意一些，什么叫乳臭未干的小子？刘大人如今可是皇城禁军左统领，论职权，不比你们低多少的。”
经曲东阳这么一提醒，众人才幡然醒悟，纷纷收起了对刘季的轻视之心。
是啊！
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小子，官职已经不比他们在座的一些人低了。
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嘲笑对方？
“无妨！”
哪知，刘季却冲曲东阳摆了摆手，笑吟吟地道“纸上谈兵嘛，我说自己是宇宙第一，也不为过。”
当下他睨了黄岐山一眼，道“黄大人听好了，论战事，我有三十六计。其一，金蝉脱壳，其二，抛砖引玉，其三……其三十六，假道伐虢。”
刘季一口气将兵法三十六计全盘说出。
听得黄岐山等人个个犹如天雷轰顶，脑袋整个嗡嗡响了半天。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似回过神来。
然而再看刘季时，哪里还敢有半点不敬，个个脸上都写满了惊叹与震撼。
“啪啪啪！”
曲东阳当先朝刘季鼓起了掌，道“精彩，着实精彩。有刘大人这三十六条上兵伐谋计策，我大周何愁不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