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两眼微微一眯,冷冷地瞥了面前的袁望一眼,道“袁公可知本官因何会对你们袁府的家丁下死手?”
袁望不耐烦地朝他挥了挥手,不容置疑道“那个我不管,袁某只知道是你杀了我府中的下人,这一点就足够了。说吧,你是挥刀自戕,还是让袁某安排刀斧手砍掉你的脑袋?自个选一样吧!”
听这口气,就是在我的地盘,你得听我的!
看来,这姓袁的是连商量都不愿意商量一下,直接宣判刘季的死刑了。
刘季耸耸肩道“有意思,上一个这么嚣张的还是皇城禁军的左统领徐中贤,不过如今他已经做了本官的刀下亡魂了。”
嗯? 🅼.🆅𝕆𝓓🆃𝓦.𝙡🅰
闻言,袁望表情不由得一怔,他下意识望向了王大龙,似是向这位辽阳郡的郡守询问刘季此番话内容的真假。
却见王大龙看着刘季时,脸上也同样布满了震惊的神色。
当下他眉头不禁微微一皱,终于收起了对刘季的轻视,试探着道“阁下应当便是王郡守口中的那位典客署刘大人吧?私自斩杀皇城禁军统领,此乃诛九族的大罪,刘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应当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吧?”
刘季耸耸肩道“私自斩杀禁军统领,的确是犯了我大周的律法,但倘若本官手上有陛下的信物,面对叛国逆贼、恶霸豪绅,本官自然可以先斩后奏。”
说话间,就见他漫不经心地掏出了那块柴锦随身携带的玉佩。
“这是……”
一旁的王大龙距离刘季最近,一眼便看到了玉佩上刻着的那条栩栩如生的五爪神龙,顿时脸色骤变,连忙向刘季双膝跪地施礼道“臣,王大龙,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到王大龙的举动,袁望神情先是一滞。
不过当瞧见连黄天罡、李骞以及傅文青等人都跪下去后,他才总算是反应了过来,连忙双膝一软,跪伏在了地上。
位于袁望身后的那些袁府家丁仆从们,眼见连自家老爷都跪了,自然也不敢站着,于是纷纷跪倒了一片。
刘季眼见收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这才收起了玉佩,目光冷厉地扫视着缓缓起身的袁望,道“贵府的那名家丁,在那位米铺掌柜的唆使下,公然强抢妇孺供自家掌柜亵玩,袁公觉得似这等禽兽不如的东西,本官可否杀得?”
袁望目送刘季将玉佩塞入怀中,眼中的贪婪一闪而逝。
他眼珠转了几转,旋即脸上带着一丝谄笑道“原来这厮竟然做出此等恶行吗?那着实该杀,刘大人杀得好!袁某还要感谢大人替我袁府清理这等罪恶滔天的恶奴呢。”
“袁公有这个觉悟,本官心中甚是欣慰!”
刘季慢条斯理地道。
接着,便见他迈步来到那名被他用匕首射杀的家丁前,一把将匕首从对方的脑门中拔出来,再将匕首上沾染的鲜血在这个家丁的衣物上蹭了蹭,这才重新插进了自己膝间绑着的刀鞘内。
正当袁望以为刘季此举是打算平息这件事时,谁知,下一刻,却见刘季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道“袁公,爪牙虽除,可幕后操纵此事的祸首却还好好地活着,如此,又岂能服众呢?”
“唰!”
便在刘季话音落地的刹那,杵在袁望身后的那名米铺掌柜脸色骤变,连忙向袁望哀求道“袁公,此事与小人无关,还望袁公明察秋毫,不要中了这姓刘的挑拨离间。罪魁祸首就是那个郑阿三,是他见那对难民母女有几分姿色,心中起了歹心,李四他们都能为小人作证!”
米铺掌柜口中的李四,便是连同死者郑阿三一同围堵那对母女的袁府家丁。
他们见米铺掌柜不断冲自己使眼色,当下纷纷出言替掌柜证明,表示的确是郑阿三觊觎那对母女,才给自己遭来了杀身之祸。
袁望面无表情地看着刘季道“刘大人,你也瞧见了,祸首便是那个郑阿三,如今他已伏诛,此事就此作罢吧!”
“呵呵!”
刘季突然笑了。
他扫视了米铺掌柜以及那几名袁府家丁,道“昭昭日月,朗朗乾坤,事情的真相如何,我们以及这些围观的辽阳郡百姓都有目共睹,岂能任由他们颠倒是非?袁公若是不信,大可问一问在场的这些百姓们。”
听完刘季的话,袁望下意识将目光移向那些围观的辽阳郡百姓。
当发现这些人看向自家这位米铺掌柜的眼神,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丝愤怒或者恨意后,他便立即意识到,实情或许真如刘季所言,真正主导此事的祸首乃是自己的这位掌柜。
可他刚刚才强势的表示护短,想要不问青红皂白地处死刘季为自家的家丁偿命,谁知却踢在了铁板上,促使对方拿出皇帝的玉佩,导致自己不得不跪下施礼,丢尽了颜面。
如今对方又要得寸进尺,企图再弄死自家的一位米铺掌柜。
这,岂非是用脚将他袁望的脸踩在地上,来回摩擦?
“够了!”
袁望一瞬不瞬地盯着刘季,脸色铁青道“刘大人,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袁某不才,但女儿却在广武六年嫁入了寿王府,做了寿王的侧妃。所以还请刘大人看在寿王的面上,不要过多追究此事,大家安堵如故和气生财,岂不更好?”
好嘛!
这是眼见理论不过,便打算搬出寿王来震慑自己了。
对此,刘季只想说出两个字,愚蠢!
想自己之前在皇宫内假扮太监时,遇到的都是皇帝柴锦、皇后慕容嫣、贵妃徐姬、太后徐蓉以及太师徐忠等大周权力最大的一波人。
那个时候,自己凭借高超的智慧和过人的胆识,不断游走于这些位高权重者之间,也丝毫没有露出哪怕半分胆怯。
更遑论是寿王这个无权无势的藩地之王!
刘季淡淡地道“当今陛下推行的是法治政策,并一度强调,在律法面前,任何人都是公平的。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连陛下都不敢轻易触碰我大周律法的红线,更何况是寿王?难道在袁公看来,寿王的特权竟能超出陛下
第57章 与人斗,其乐无穷(2/2)
,可以无视我大周律法了吗?”
“你……刘大人,你血口喷人,袁某何曾说过这等话?”
袁望耳听刘季竟将他搬出寿王来震慑对方的话,给曲解成自己认为寿王的特权已超出了当今陛下,顿时吓得整个人都是一哆嗦,赶紧替自己辩解了起来。
“既然如此!”
刘季摸了摸鼻尖,道“那么就请袁公下令吧,是让贵府的那个掌柜挥刀自戕,还是由你安排刀斧手砍掉他的脑袋,袁公自个选择吧。”
“你……” 🅼.𝕍🅾𝙙𝓣𝓦.𝕃𝘼
袁望因为神情过于激愤,指着刘季的手指都不禁出现了一丝颤抖。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刘季居然敢如此羞辱自己,将刚刚自己逼死对方的两条选择,原封不动地又还了回来。
可如今他骑虎难下。
杀掉这个米铺掌柜,便是向刘季妥协,事后必定会让他袁氏在辽阳郡的威望大跌。
而倘若不杀自家的这个米铺掌柜,那么就等于是承认了刘季给他按的罪名——认为寿王的特权大于当今陛下。
那样,无疑是将寿王推上了风口浪尖。
权衡利弊下,袁望终究还是深吸一口气,扭过身来,瞥向那个米铺掌柜道“秦掌柜,事已至此,你自戕吧。你放心,等你死后,你的家人本人会替你照顾好。”
“噗通!”
闻言,那秦掌柜双腿一软,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当啷!”
袁望自一名武夫的手中接过一把长剑,丢在了秦掌柜的面前,旋即转过了身,没再看他。
那秦掌柜颤颤巍巍地抓起那把长剑,咬了咬牙,终于挥剑抹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命家丁将这秦掌柜和那个郑阿三的尸体处理掉,袁望这才面无表情地冷冷盯着刘季道“刘大人,这下可满意了?”
此时此刻。
可以明显看到这位袁氏家主眼中所透露的对刘季的滔天杀机。
假如眼神能够杀人,只怕刘季早已不知死过多少次了。
然而,刘季却依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道“那郑阿三和秦掌柜均是出自袁公的府上,他们仗着有你撑腰,对待锦州的难民没有丝毫同情心也就罢了,居然还歹毒至想要对逃难而来的那对母女下毒手,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下,并暗暗观察了一下围观的那些百姓们的神情。
果不其然。
在听完他的这番话后,能够看到,那些百姓个个面露激愤,且响起此起彼伏的怒骂郑阿三以及秦掌柜的声音。
见自己一番声情并茂的演讲引得了这些百姓的共鸣,刘季心中大定,旋即目光落在袁望那张铁青的国字脸上,道“府上的掌柜和下人做出此等人神共愤之事,难道袁公这位主人就一点职责都没有吗?”
袁望现在是对刘季的三寸不烂之舌真个怕了,他不敢多言,只是冷哼一声道“你什么意思?”
刘季淡淡地道“身为主人,袁公至少
“什么?”
袁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指着自己的鼻子怒视着刘季道“你让我堂堂袁氏家主,去向一对逃荒的母女认错?刘大人,开玩笑也要有个度吧!”
刘季漠然道“袁公看本官的表情像是在开玩笑吗?”
“你……”
这是袁望第三次被破防。
想他一位藩王的老丈人,堂堂皇室外戚,在整个辽阳郡都是横着走的存在,居然被一个典客署的令丞给逼着向一对难民母女鞠躬认错……
试问此事一旦传将出去,他还如何在辽阳郡立足?
“呃,那个……”
这时,王大龙突然打着哈哈道“刘大人,袁公已经狠心亲自送秦掌柜上了路,也算是对此事做了个了结。要不然这件事就此揭过,如何?刘大人,放心,那对母女今后本官保证一定要好吃好喝地款待她们,让她们再也不会遭到半点损伤。”
嗯?
刘季两眼微微一眯,略显诧异地瞥了这位辽阳郡的郡守一眼。
他之前见对方故意提点秦掌柜自己等人的身份时,就觉得这家伙的屁股有点歪,此刻又见王大龙有意替袁望说情,哪里还猜不出来,对方这是打算包庇袁氏。
想想也是,这袁氏在辽阳郡之所以如此猖獗,固然有仗着自己皇室外戚的身份,同样,也少不了一郡郡守的包庇放任!
说实话。
今次若换做是其他人,没准王大龙这么一抽科打诨,刘季有了台阶下后,也许真个就不再继续为难袁望了。
然而偏偏对方是寿王的外戚,所以刘季才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只因刘季深知,从自己选择与大周女帝柴锦站到统一战线时起,自己便与寿王柴术处在了敌对的阵营。
既然双方迟早要反目,倒不如趁那寿王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来个先发制人。
这袁望眼下表现的越是愤怒失控,刘季心中反而越是高兴。
因为袁望身为寿王柴术的老丈人,行为多多少少都会与寿王挂上钩,老丈人猖獗嚣狂,做出什么令人发指的恶行,那么身为女婿的寿王,面子自然也会跟着折损不少。
而眼下,袁望明显已经被自己刺激的失去了平常的冷静。
还差一把火,就能让他彻底失去理智。
故此,刘季不由分说地道“王大人此言差矣,本官捅你一刀,再跟你说声对不起,并且你的医药费用以及后续的伙食都由本官给包了,王大人干不干?”
“啊?这……”
王大龙顿时被刘季这番话给怼的哑口无言。
刘季冷冷一笑,不再看他,转而面向袁望,扬声道“错了就是错了,此刻周围相信还有不少从锦州各地逃难而来的百姓,他们都在眼睁睁地看着你呢!袁公,请向那对被你府中之人惊吓伤害的母女鞠躬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