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在临近代州的代河南岸,一支千余人的队伍,从沿河的密林小道,偷偷朝着代州方向的河道潜进。
这支队伍便是梁不屈在薛刚的怂恿下,派来在代河投毒残害代州以及云州两地大周驻军的大梁军队。
这支沧州偷偷潜伏过来的大梁军队,个个都换上了锦绣套服,打扮成了商队的模样。
所以竟神不知鬼不觉地骗过了云州一代的大周驻军。
差不多到了戌时二刻时分,这批乔装打扮的千人梁军,便已成功潜伏到了代河的河畔。 🅼.𝙑🅾𝘿𝕋𝙒.🅻𝙖
今夜是云雾天气,天空之中几乎看不到明月和星辰。
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这种气氛,的确是蛮适合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行动!”
当这些人按照计划各自来到规定好的地点后,领头的那名中年将官当即把手一挥,向众人下达了准备投毒的命令。
众人随即各自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棉布包裹,然后纷纷将包裹内的褐色粉末状药物,投入了代河之中。
下一刻,可以明显看到被这些粉末所沾染的地方,水面宛如沸腾了一般,瞬间开始涌现出了大量的泡沫。
直到这些泡沫流出了将近里许,才终于被代河的水流所稀释,渐渐变得与先前一般的颜色。
由此可见,这些褐色粉末装的药物,毒性究竟大到了一种何等的程度。
在做完这些之后,这些人便立即撤离,打算沿着原路返回沧州。
说来也巧。
就在这伙人即将离开云州的范围之时,一伙在云州城外巡夜的大周驻军,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当即。
领头的一位周军百夫长,脸色一沉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这么晚会在我云州城外经过?”
这时,那位梁军中年将官装模作样地向这位周军百夫长点头哈腰,道“长官,我们乃是附近的启运商队,因为有一批货要急运到代州那边,所以返回的有些晚了。但想到这个时候云州的城门已经关闭,故而只得趁夜赶路了。”
“启运商队?”
那位周军百夫长眉头深深一皱,道“那你们且说说,你们的驻地在何处?像你们这么庞大的一支商队,想必不会落脚在一个偏远的乡村或者镇内吧?”
“呃……”
那位梁将中年将官迟疑了约莫两息,便立即笑呵呵地回道“长官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是来自宿州,从云州赶过去差不多得四个时辰,到那时,正好是宿州打开城门的时间。”
“宿州?”
这位周军百夫长皱眉沉吟片刻,这才没有继续对这些人进行盘查,而是朝两侧的周军示意,让他们放行。
待这支梁军队伍离开了他们的视线后,这位周军百夫长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几分不妥,于是让麾下的将士继续巡夜,他自个则转身进了云州的州牧府,向慕容魁和刘季禀明了此事。
“不好!”
当刘季听完这个消息后,脸色顿时微微一变,道“按照路百长你所形容的这种情况,那么这批人十有捌玖乃是沧州那边派来的梁军奸细。”
“啊?”
那个路百长听完,脸色骤然一变,道“当真是这样,那就是卑职的失职了。卑职这就带人立即追上他们!”
闻言,刘季摇了摇头,道“现在再去追,怕是已经来不及了。这样,你带人顺着这批人所行动的方向进行排查,看看他们究竟去过什么地方,然后速来报告。”
“是!”
这个路百长连忙恭恭敬敬地向刘季和慕容魁施了一礼,然后立即转身离开。
随后。
刘季望向对面的慕容魁,道“大哥,事态紧急,仅仅只是依靠路百长这些人,怕是今晚很难排查到那支梁军究竟去过何地。所以眼下我们首要做的,便是安排云州和代州的所有精于追踪的将士们,对云代两州沿线进行摸底排查。务必今晚得掌握那些梁人的动向!”
慕容魁郑重其事道“行,此事就交给大哥我来办吧。镇北军内哪些人在追踪方面能力比较出众,大哥我正好清楚。”
说完,他便转身迈步离开了州牧府。
而后。
州牧府内便就只剩下了刘季一人。
他目光微微一眯,看向了沧州的方向,喃喃自语道“深夜行事,却并非是打探云州的消息,这支梁军究竟意欲何为?”
自从获悉眼下坐镇沧州的,并非是那位大梁的全国兵马大元帅糜刚之后,刘季便就没有再像之前一般,将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沧州。
毕竟在他看来,放眼整个大梁,能够做他对手的,便唯有糜刚一人罢了。
再加上,如今糜刚正率领一支十万人的队伍,准备对代州和兖州发起攻击,所以,他的注意力有一半被代兖两州的战斗所吸引。
于是,便更没有足够的精力来关注沧州的动向了。
如此,反倒让沧州寻到了一个将一支千人的密探潜伏进云代两地的契机。
看来,无论在任何时候,无论面对的是什么对手,都不能掉以轻心呐!
想到这,刘季禁不住揉了揉微微有些发酸的额头。
旋即,将目光一沉,眼中闪过一抹睿智的光芒,道“且不管你这个昌邑王想要做什么阴谋勾当,本王都决计不会让你得逞的!”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终于。
到了将近寅时三刻,最早被他派出去巡查的那位路百长,拖着疲惫的身子,急匆匆赶来了云州州牧府,向刘季汇报道“启禀王爷,最后一次查探道那支梁军的踪迹,乃是在代州八里外的代河河畔!”
“代州附近的代河河畔?”
刘季两眼忽地眯了起来,道“一支千人的队伍偷偷潜伏到代河河畔,明显不是针对河对岸的兖州,目标必然是冲着代云两州。但他们要拿代河做什么文章呢?难道是想要令代河改向,然后水淹代云两州……”
“不对!”
旋即,刘季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
第258章 没得逞(2/2)
猜想,道“倘若是想要利用水攻,区区千人怕是做不到这一点,他们必然是有着其他的阴谋!”
探手摸了摸鼻尖,刘季沉吟了片刻。
蓦然,他浑身一震,眼中陡然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道“该不会是这些梁人心狠手辣到向代河投毒,然后期冀让代州和云州的我大周驻军中毒,进而消灭我们的有生力量吧?”
“哗!”
听完刘季的话,州牧府内此刻陆续赶回来的不少镇北军将官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位路百长更是忍不住道“王爷,这云代两州虽然落入了我大周的掌控,可毕竟代河流域附近还生活着不少大梁的子民,那些都还没有被我们所征服。沧州城内的梁军此举,岂非是连同那些大梁子民们也一并害了?”
“所以本王才说他们心狠手辣,使用毒计!”
刘季寒声道“眼下时间不等人,即便我们与大梁之间处于敌对的关系,但也只是我们两国的军方,与百姓们没有任何牵扯。所以你们立即派出手下的将士,通知代河河畔的大梁村镇梁人,切莫再饮用代河的河水。”
“稍后!”
他道“本王会亲自前往代河,查探一番这条流域内的河水状况,看看水中是否如同本王所猜测的那般,被梁人给投入了毒素!” 𝙢.🆅𝙤𝙙𝓣𝓦.𝙇𝔸
得到刘季的吩咐,这些将官们于是立即纷纷与他告辞,然后连忙率领麾下的将士,匆匆往城外赶去!
与此同时。
刘季则第一时间赶往了代河的方向。
来到代河河畔,刘季借用微弱的月光,打量着这下方黑黢黢的湍急河水,而后,他掬起一捧河水仔细嗅了嗅。
果不其然,从中,他嗅到了一丝腥臭的味道。
非但如此,他将功聚双眼,目光看向了稍远一些的水域。
那里,果然有不少已经翻白肚死去了的鱼儿。
“连自己的同胞都下毒坑害!这帮沧州的畜生不配为人!”
刘季声音透着一股彻骨的冰寒。
从没有任何一刻,让他想要迫切地去杀人。
在一条流经大梁的主河道内下毒,这种人神共愤的行径,只要是还稍稍有一点良心的人,怕是都做不出来的吧?
毕竟以代河为主要饮水对象的,基本都是生活在代河两岸水域的大梁子民,这些人等于是因为大周和大梁的交战,平白遭到了无妄之灾。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因为代河的水流过于湍急,所以此刻,也不知道那些被那支梁军投过毒素的河水,究竟流到了多远,他们镇北军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能救多少人便是多少了。
翌日一早。
被刘季派出去通知生活在代河两岸水域的大梁百姓的镇北军,陆陆续续都赶了回来。
他们中最远的,几乎都赶到了大梁东线的边境。
好在,这条代河在出了大梁之后,直接流进了东海之中。
否则。
若是像刘季过去那个世界的长江和黄河两条水域庞大的母亲
“唉!”
这时,同样了解了这一切的慕容魁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道“那些被我们通知说代河被他们的朝廷下令投毒的大梁百姓们,起初还不愿相信我们这些周军,然而当亲眼见到河内水质的异样后,他们才终于傻了眼。”
“或许!”
他重重地叹道“他们恐怕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一直视为靠山和依托的大梁朝廷,居然会心狠手辣至用他们这些百姓的生命作为代价,来换取我们这些周军的消耗。”
刘季淡淡开口道“既然沧州城内的那位已经毒辣到了这种程度,那么我们便也不用给他留什么脸面了。大哥,稍后你便召集这代州水域的大梁百姓们,带领着大家前往沧州讨要说法。”
“事实上!”
他沉声道“沧州的那些梁军既然只敢在深夜里投毒,那就说明他们也在乎一些自己的名声,怕当真坑害了那些同胞,会遭来后世之人的戳脊梁谩骂。如此,那么我们带着这些受害的大梁百姓,明目张胆地向他们讨要说法,相信他们定然不敢直接动手!”
“明白!”
慕容魁眼前一亮,道“如此一来,没准还能让这些大梁的百姓更进一步认识到大梁高层领导们的嘴脸,转而彻底投靠了我大周。”
慕容魁所说的这一点,也正是刘季所期待的。
待慕容魁离开后,刘季遂亲率那支千人火枪队,再度朝着沧州的方向进发。
他的目的很简单,便是打算趁着这次沧州动乱的机会,对沧州城内的大梁守军发起一波侵袭。
这一次,相信有那些大梁百姓们的助力之下,他对沧州发动的这波攻击,没准还能取得一个意想不到的绝佳效果。
将近午时时分,有将近五万人的大梁百姓,在慕容魁所率领的镇北军组织下,浩浩荡荡地来到沧州城外。
大家纷纷就代河投毒一事,朝着沧州城内叫骂,让如今镇守沧州的昌邑王梁不屈赶紧滚出沧州!
沧州城内。
得知这个消息的梁不屈,吓得坐立不安,下意识将求救的目光移向对面的薛刚处,道“薛将军,这次在代河投毒,本王乃是听取了你的意见,所以你定要救本王!”
闻言,坐在梁不屈对面不远处的薛刚,脸上露出一副不以为意的神情,道“王爷,这些不过都是大周镇北军玩的把戏而已,只要你把心一横,命令弓箭手向城外的那些刁民们射箭,相信他们便不敢再轻易前来城外骂街了!”
“啊?朝这些百姓们射……射箭?”
梁不屈顿时呆住了。
他是草包,可却决计不是傻子。
之前同意在代河内投毒,那是因为要对付云代两州的大周驻军,所以他才肯点头。
可眼下薛刚所提出的这个直接对城外的大梁百姓发动攻击的提议,分明是有将他推到万劫不复之深渊的嫌疑,他自然不会再轻易相信了。
当下他皱眉道“倘若本王当真这么做了,事后皇兄若是怪罪下来,本王又哪里还能解释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