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宝哭着,一次性说了很多。
江凝听在耳朵里,心里也酸软一片。
她何尝不是没想过米宝说的可能。
可是,她赌得起吗?
她能相信,纪寒时愿意体谅她的难处,相信她的苦衷,愿意不计前嫌的接纳她,喜欢她吗?
她不相信。
他对她的感情,原本就是建立在欺骗之上的。
更何况,他心里有更爱的人呢?
那晚的电话不是已经说明一切了吗?
她又何必去自取其辱,赔了夫人又折兵。
江凝到底不再是七年前那个盲目自信,爱得如飞蛾扑火一般的江凝,如今的她已经成熟了很多,而所谓成熟,不过就是审时度势,权衡比较。
这样想着,江凝抬手将两个孩子分开,然后勉强笑道:“米宝不哭,寒宝也不难过了,我知道你们都有舍不得的人,可是寒宝的病还没有治好,我们现在呆在国内太危险了,我不能容忍任何一个可以威胁到寒宝生命的存在,你们明白吗?”
米宝的脸上还挂着泪,却仍旧点了点头。
江凝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道:“所以,我们离开是暂时的,只要等我生下孩子,治好寒宝的病,到时候如果你们还想回去,我就再带你们回去就是了,左右不过是几张机票的事,又不麻烦,到时候你们想做什么都可以肆无忌惮的做,再也不用有什么害怕和顾忌,这样不是更好吗?对不对?”
虽是这样说,但她心里却很明白。
那可不仅仅是几张机票的事。
现在离开了,到时候如果想回去,等待着他们的,可能是雷霆暴雨。
但两个小家伙到底还是单纯。
听她这么说,便也就相信了。
于是,这天晚上,一家三口就这么在庄园里睡下。
第二天,江凝就带着寒宝去了医院。
还是寒宝以前住的那家医院,连医生也是熟悉的。
江凝带着孩子进去后,就直接找到医生。
医生得知她已经怀了孕,很是欣喜,先是让她去做了一系列的孕初期检查,然后才带着寒宝也对他做了个全面的检查。
查完以后,他就拉着江凝说:“目前来看,你们俩的身体情况都很稳定,只要你能顺利生下孩子,让我拿到脐带血,相信治好寒宝的病问题不大,所以这段时间你可一定要仔细小心了,能不能救他,就看你现在的肚子了。”
江凝当然明白。
当下谢过医生,然后又带着寒宝去买了些吃的,这才返回庄园。
回去以后,她原本是想带着孩子们再出门逛逛的。
不料就接到一个电话。
“二小姐,听说您回m国了?”
江凝一僵。
是姜家老宅那边打来的电话。
姜家老宅,顾名思义,也知道是老爷子住的地方。
姜老爷子是个能人,听说是三十几年前出国的,来m国不久就认识了自己的第一任妻子,也就是姜誉程的母亲。
姜誉程的母亲是m国当地一个大家族的女儿,姜老爷子靠着她的人脉和资金上的支持,做生意发了家,不久以后,这位妻子生了重病,在她生病的这段时间,姜老爷子和自己的第二任妻子好上了,于是便和原配离了婚。
离婚以后,姜誉程原本是由姜母抚养的。
可后来姜母的病情恶化,不久便撒手人寰,那时候姜誉程的年纪还不大,也才十二岁,还没有到法定可以独立的年龄,所以又被接回姜老爷子身边抚养。
只可惜,那时候的姜老爷子,身边不仅仅有了新任夫人,甚至在新任夫人之外,还有了一个养在外面的小蜜。
有钱的男人,身边莺莺燕燕多了去了,在这个圈子里本就不是什么稀奇事,大家见怪不怪,也不会有人说他什么,甚至连他的第二任妻子,因为家里需要依赖姜家的扶持,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就这样,没过多久,第二任妻子出了车祸死去,留下三个孩子,姜铭景就是其中之一。
后来,姜老爷子又连续娶了两任妻子,但都没有一个在他身边呆的时间长的,大多都是过了几年要么就是生病要么就是意外去世,以至于给他留下的子女虽然多,但这些年,竟没有一个是从最初陪伴着他的人了。
听说,如今陪在姜老爷子身边的,是一个不过才二十八岁的年轻女人。
这个女人姓班,是一个很罕见的姓,也是华国人,从小在m国长大,虽然姜老爷子的年纪都可以当她的爷爷了,可她却对姜老爷子很好,两人没有再领证,但生活和夫妻之间没什么两样。
江凝自然知道姜老爷子叫她去是做什么的。
他交待给她的事,她没有完成,反倒自己先回了m国,他一定很生气。
这样想着,江凝便叹了口气。
将两个孩子放在家里,嘱咐他们照顾好自己,不要出门,有事就给她打电话或者到隔壁找sam叔叔,这才离开。
车子是姜家老宅那边派来的。
江凝坐上车,然后便一路往姜家老宅驶去。
姜家老宅所处的位置,自然就和姜誉程的庄园不一样了。
这是市中心最寸土寸金的地方,姜老爷子却花高价在这里单独劈出一块地来,建议了一处如城堡宫殿一般的住处,里面假山园林,花草树鸟,辉煌磅礴得让人以为自己在逛公园。
车子进了别墅区,又行驶了大约五分钟,才在大门口停下。
江凝下了车,跟着候在门口的管家一路进去,到了里面,又穿过欧式的长廊和一段小花园,然后才到了老爷子午间休息的地方。
那是一座凉亭下面,亭子里摆放着一方桌子,还有几把椅子,一张摇椅上躺着个穿着深色唐装的老人,不管是身上的穿着还是这亭子里的风格,都和这座辉煌的城堡格格不入,可他们就坐在这里,又让人觉得,仿佛和这座城堡就是一体的。
江凝得到管家的示意,便款步走过去,脚步很轻,像是生怕打扰了躺在椅子上,似乎正在午休的人。
却不料,还没走近,躺在椅子上的老人就开口了,眼睛没有睁开,声音却不疾不徐,带着幽然的语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