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狗蛋的娘也感到很尴尬。儿子被人算计,事实上并不完全是于知青的错。在当时的情况下,她父母报警将狗蛋抓起来也可以理解。
然而,事情发展到最后,她家欠了人家钱,狗蛋也不好开口,李志华也被警察带走,她心中充满了无处发泄的怨气。当听到有人说于知青的坏话时,她也跟着说了几句。
没想到这几句话差点逼死了一个人,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狗蛋的娘回过头来想想,就觉得心里非常后悔。
还好,于知青人没事。她就想给儿子缓缓再说对象。可没想到狗蛋看上了于知青,自己还巴巴的凑过去追求。
她曾苦口婆心地劝告儿子,告诉他知青未必会一直留在村里,如果将来于知青要回城,那他们的家可能就会散了。
狗蛋似乎并没有听进去,经过大约两天的思考后,他又跑来找她说这事。
狗蛋的娘至今还记得儿子一脸认真的表情,他语气也诚恳的说道:“娘,我还是想娶她当媳妇,到时候,就算她非要我回城丢下我,我也认了。”
儿子心意已决,她当娘的能说什么,不给儿子扯后腿就是万幸。
好在于知青最终点了头,不枉费狗蛋巴巴的追求了好几个月。
俩孩子的事谢晚凝也知道,狗蛋娘也不瞒着她后面儿子追求于知青的事,现在时兴自由恋爱,狗蛋也知道分寸,就是说出来也没啥不好意思的。
俩人现在处着对象,腊八那天结婚,狗蛋娘要有儿媳妇了,脸上带着喜意跟谢晚凝说道:“狗蛋你也知道,老实孩子一个,他跟于知青也算一起患过难,就把人放在了心里。”
“哎,我知道这事还是于知青想不开……那天我回去说了一嘴这事。你是不知道,当时狗蛋的脸一下子就变了,还跟我吵了一架,吵完就急匆匆的赶紧跑那边去看。”
“你也知道狗蛋是啥性子,他在家里就没发过脾气,他这个样子,这可不就是让我知道他的心思了吗?”
谢晚凝救了于知青后倒是没再关注她,没想到这俩人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狗蛋是个老实本分的,狗蛋爹娘也是明事理的人,于知青嫁给狗蛋不会吃亏。
谢晚凝心里也为俩人高兴,她把狗蛋娘拿来的十块钱又递给她:“婶子手里钱还趁手不?要不这你先拿回去用,我也不着急要。”
即使是在村里,那娶媳妇也是要花费不少,更何况还要办酒席呢。
不过狗蛋娘没要,她直言家里的钱还够,谢晚凝这才把那十块钱收着。
狗蛋家腊月初八办喜事,是因为这天是个好日子,所以谢父也想把小儿子跟刘寡妇的喜事办在这天。
谢父之前也没想着办啥酒席,他想着刘寡妇都二婚了,还带个孩子,办啥酒席啊,一家人坐一起吃个饭意思意思得了。
不过刘寡妇那里不愿意,她说她就是二婚那也是嫁人,没要彩礼已经吃了亏,要是再连酒席都没有,她在村里连头都抬不起来!要是没有酒席她就不嫁。
谢父被这事还气的摔了板凳,他没想到这个刘寡妇事这么多,都想放弃不管清俊算了。
最后还是谢青山说摆酒席就摆吧,至少能拿点份子钱,谢父听说这个才让谢母张罗着办酒席。
谢父也还知道让小儿子娶刘寡妇这事丢人,腊月初六才在村里说小儿子跟刘寡妇要办喜事。谢清河一直忙着在山上寻摸些山货,到了天黑回家才听媳妇说起小弟的事。
他一听说他爹竟然让清俊去娶刘寡妇,心里震惊跟愤怒交织在一起,第二天一早他就去了他爹娘那里。
清河匆匆赶回家,只见他爹正在发脾气,脸色狰狞地怒骂着他娘。
他娘也是一脸痛苦地坐在廊檐下,大声哭着,嘴里喊着清俊的名字。
清河这才感觉到气氛不对,他踏入院子时,谢父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他,声音充满了愤怒和指责:“你还有脸回来!”
看谢父这个态度,清河的脸也沉了下去。
谢母看见清河赶紧到他跟前问,脸上充满了焦急跟担忧,眼睛已经哭肿了:“清河,你看到你小弟没有?他不见了,呜呜,清河,你弟弟走了,这可咋整啊!”
清河心里咯噔一下忙问怎么回事,然而不等他娘回答呢,谢父那边像是提起清俊就要骂人的样子。
他阴沉着脸,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看见清河心里的火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忍不住气急败坏地对着清河咆哮:“养了一群你们白眼狼!一个两个的都不是东西!”
“翅膀硬了!能耐了!清俊就是跟你们学的!敢给我偷偷跑走!我看他跑哪去!早知道是这样,生下来就该活活掐死你们!让你们一个两个的气我!”
清河看他爹那面目可憎的样子,心里也是燃起了愤怒之火,后槽牙都要咬碎。这要不是他爹,他早就一拳头上去了。
他也不想多搭理,推开他娘,打算自己先去清俊的房间看看情况。
他大步走到清俊的房间,屋内昏暗而寂静。清河环顾四周,发现弟弟的床上空荡荡的,他又去翻衣柜里面的衣服也没了。
清俊有两双谢换洗着穿,床底那里一双鞋都没有,被子也拿走一条,这显然是他自己收拾东西走的。
清河深深吸了口气,瞪了一眼弟弟的空床,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懊悔。
他一直忙着盖自己的房子,专注于自己的小家,也没有来询问清俊的近况,忽视了清俊的处境。
主要他也是没有想到,他爹做事竟然会这么绝,清河才十七岁,虽然可以说亲,但结婚可以等个一两年的。
他爹就这么逼他,给他逼走了!
清河的心情愈发暴躁,眼睛猩红一片,一拳头砸向了门。他对家里的不公感到愤怒,对他爹的偏袒和无情感到愤恨。
跟着来的谢母被他吓了一跳,清河看着她,眼里都是哀伤:“娘,我爹为什么要小弟娶刘寡妇?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清俊在结婚前一天走,之前是不是想等着他来给他出出主意呢。是不是没等到,心里失望所以不去找他,自己选择离开这个家呢?
清河抓心挠肺的后悔,家里粮食不怎么够吃,就每天往山上跑,忘了问问清俊最近咋样。
可是他娘知道为什么不去跟他说一声,说一声,他就是在他屋旁边,再堆个土房子,也比在这里强!
“娘,你说话啊!为什么不去跟我说一声!他都把清俊逼走了,你满意了?”
谢母嚎哭:“你爹他,他不让我说啊。”
“你爹说,结婚了那刘寡妇说的就不算了,女人哪有说不生孩子的!清俊一个大小伙子,她嫁给清俊本来就是占了便宜,肯定愿意给清俊生孩子的。”
谢母站在门框角落里,身躯颤抖着,泪水不停的往下淌,声音充满了后悔与绝望:“清俊他点头愿意了啊,他怎么就跑了啊!”
“我的清俊啊,你去哪儿了啊!”
清河冷笑了一声,第一次不想去宽慰他娘的眼泪。院子里,谢父还在咆哮,谢青山铁青着脸坐在廊檐下,看那样子像是在埋怨清俊胡闹一般。
清河谁也没有理会,他急匆匆的要去村长家。清俊要是走的远,没有村长开介绍信是不行的,清河想先去村长家问问。
到了村长家,清河急切地向村长询问清俊的下落。“村长叔,清俊来找过你开介绍信吗?”
老村长摇摇头:“清俊没来啊。”
老村长看着他大冬天愣是跑的冒汗,急得脸色发白,就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清河,你咋突然来这样问?是清俊不见了吗?”
明天那孩子可是要办喜事!
说起这个,老村长心里也是没少嘀咕老谢家不讲究。那刘寡妇之所以说不要彩礼带小孩二嫁,人家也是想找个带二婚带孩子的,那俩人都有个孩子,两口子谁也别嫌弃谁。
这老谢家就想着人家不要彩礼了,给十七岁的大小伙子说这个亲!
面对老村长的疑问,清河不想多说什么,实在是他爹做事太难看,他都不好意思开口提起。
“没事,村长叔,清俊要是没来过,那我就先回去了。”
清俊没有来开介绍信,那他走不远。
清河离开了村长家就在村子里来回找,他的眉头紧锁着,大冬天里额头上滴下细密的汗珠,他的心跳声仿佛在耳边呼啸,催促他不停地行动。每一秒钟都让他感到无尽的煎熬。
可是哪里都没有清俊的影子,连山上他都找了。清河焦虑万分,内心如同被无形的绷紧的弦紧紧勒住,难以忍受。
找不到清俊,清河心急如焚,实在没有办法了,他就想去找谢晚凝。
村里没有,那可能就是进城了,他姐夫认识的人多,应该能帮上忙。
清河擦一把头上的汗,退都跑的发软也不敢停歇,又急匆匆的往谢晚凝家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