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最近很不开心,因为自己居然被一个刚进府的小丫头压了下去,这对一直自傲于得宠的她来说是一种耻辱。
之前派人去前院请主子爷到东院却被拒绝的时候,她还找理由安慰自己,一定是福晋在爷面前说了什么才让他不肯见自己,没关系,等过了这段时间,主子爷一定会来的。可她等到了什么呢?主子爷一进后院就去了钮祜禄氏的院子,隔天又送了那样多好东西,还做主替她挑了奴才,这就算了,又巴巴地跑去,好像生怕那些奴才不好似的。
李氏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但主子爷怎么就不能体谅呢?福晋仗着身份一直没少给自己添堵,哪怕自己生了那么多个孩子,甚至当上侧福晋了依旧被福晋看不起,自己的孩子也被嫡子压着出不了头。主子爷总说爱子,可对嫡子就是比她的孩子要好,这是不争的事实,她也不过说了几句就被训斥,凭什么呢?她不服。既然主子爷不愿替自己的孩子争,那她就自己争。
但好像从有了这个心思开始,主子爷就与她疏远了,李氏不懂这是为什么,她也只是想要自己的孩子多得些爱护,未来有个好前程,难道这样的想法错了吗?
她想不通,她只知道自己太生气了,心里像是着了火,那火烧的太烈,一日胜过一日,每天晚上看着纱帐都觉得自己像是快要化成灰了。李氏觉得自己真的熬不住了,她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这把火真的会把自己烧死的。
……
李氏在想什么乐仪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真的是不招人待见了。
乐仪的位置还是靠后,但从落座开始就一直感觉到好几道视线在关注她,抬头去看也看不出到底是谁在看她。侧福晋进来的时候也专门停在她面前,还上下打量了一番,那目光真的让人不舒服,最后走的时候哼了一声,像是很不满意。她知道,今天这一趟是得不了好了,只希望暴风雨能不要那么猛烈。
福晋今天气色很不错,一身红色织锦旗装,头上是嵌宝石的头面,雍容华贵、端庄得宜,之前缠身的病气好像全都散了,这会儿坐着倒让乐仪想起刚进府那天。
但哪怕福晋脸上的笑容再柔和,乐仪也不敢轻视了,今时不同往日,她回绝了福晋的提携,如今也能算得上四爷的新宠,福晋如果想对付李氏,那拿她做筏子是最容易成功的,按照李氏的性格,一点一个准。
“今日总算有机会聚一聚了,之前我一直病着也没能顾上你们,现在看大家气色都好我心里也踏实了。说起来我近日想了想,觉得大家以后也不必天天来给我请安,每天来一回也太费事了,特别是离得远的,还不知要起多早才能赶上,所以初一、十五早上来一趟正院就可以了。”
福晋这话说得大气,很为众人着想,可在说话的时候却往乐仪处看了一眼。李氏离得近,福晋的动作自然看在眼里,但她也没傻到不可救药,一月只请安两次对她也是有益的,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发作。
可福晋接下来的话却狠狠地戳中了李氏的心。
“今年的木兰秋狝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主子爷随行身边也要带几个伺候的,往年都是李妹妹跟着去,可三阿哥还小,恐怕是离不得妹妹了,耿格格也是。我想着钮祜禄格格刚进府,主子爷又喜欢,今年不若由你陪着去吧,你意下如何?”
鸦雀无声是什么样的场景,乐仪算是见着了,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李氏忽然说:“话虽如此,可伺候主子爷是大事,钮祜禄氏才刚进府,懂什么?就应该选一个老人才是,福晋就是太疼惜新人了。”
乐仪明白李氏的意思,话虽然合理,语气也还算温和,可既能和福晋对着干,又能打压自己,何乐而不为呢?但不管怎么说,人家都要打脸了,难道还要凑上去给她打吗?
乐仪站起身向着福晋和李氏福身,施施然站起来才说:“多谢福晋厚爱,侧福晋的教诲也合情合理。奴才进府晚,资历也浅,无论因为什么,像木兰秋狝这样的大事都不该轮到奴才头上,福晋能想着奴才真是三生有幸。最后谁跟着去,还得看主子爷的意思,奴才不敢多说。”
福晋原本笑看众人,这会儿眼中的笑意却淡了,李氏也沉下了脸色,她们都没想到乐仪居然将这件事全部推到了主子爷身上,又联想到这两日主子爷去她那儿最勤,一时之间也猜测是不是私下里说好了,才让她这样稳。
没错,四爷确实和乐仪说好了,要带她一起去木兰围场,也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昨天那副画闹得。
昨晚临睡前四爷突然问乐仪怎么想起来画画儿,乐仪随口说了句“觉得无聊”,这回答真是把四爷噎着了,他想了很多就是没想到这里。
四爷觉得奇怪,如果无聊怎么不出去转转呢?贝勒府的风景还算可以,消磨时间也是够的。乐仪原本酝酿着睡意,结果被这个话题勾醒了,直接打开话匣子,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话,大意就是出了院门就保不齐会遇见别人,她怕没话说,只能不出门。
这回答差点没把四爷逗笑了,为了忍住笑意好一阵没说话,乐仪没听见回答还以为他睡着了,小声叫了好几次四爷,最终等来了一句“因噎废食”的评价,乐仪那个气啊,当时就翻过身去背对着四爷,又把被子一直拉过头顶,俨然一副“不想理你”的架势。
把人气着了还能不哄吗?四爷没办法,最后这件事以他提出带乐仪去木兰围场结束。
四爷一直都是言出必行的绝佳代言人,既然他把话说出口了,就一定会实践,所以乐仪才能站在这淡然地把一切推到他身上。
她也知道这话说出来恐怕又能出一场事端,但以她目前的处境怎么说不是错?还不如这样说。更何况把四爷拉出来,至少福晋和李氏是驳不回去的。
果然,福晋什么话都没说,而李氏虽然生气,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没想到钮祜禄格格也是个伶牙俐齿的”,这一茬也就算揭过去了,但正院的气氛就这么冷了下来,之后也不过大家撑着笑脸应付,要不了一盏茶时间福晋就叫回了。
离开的时候李氏依旧从乐仪身边经过,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直接用肩膀撞了她一下,都把乐仪撞懵了,她就没想到李氏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样的事。
从正院出来,乐仪走得慢,耿格格很快就追上来了。一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没事吧,撞疼了吗?”
乐仪摇了摇头,李氏能有多大劲呢?她只是没想到李氏会这样做,“我终于知道姐姐当初为什么那样说了。”乐仪看着耿格格有些无奈地说。耿格格听见这话也看向了乐仪,两人就这么相视而笑。
“侧福晋一直如此,大事上少有出错,但微末细节总是……让人不好多说。”耿格格的神情很复杂,乐仪一看就觉得这人脸上现在就印着两个大字——无语。
李氏好歹也是侧福晋了,对她不满意居然就直接撞人肩膀,还是自己动手,怎么说呢,也不是不行,就是有点太没有档次了,总觉得这样的行为配不上侧福晋的身份。
但想归想,乐仪只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如果后院害人的手段都是这样的话,那乐仪还是很高兴的,但她知道这不可能,就是李氏也不是只有这一种方式,她毕竟是侧福晋,真要想,有的是法子折腾乐仪。
乐仪看着耿格格叹了口气,前路艰难啊!
耿格格也没办法,她虽然有些资历,但也只是个格格,能帮上什么忙呢?只能握住乐仪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
八月的天气虽然看着天高云淡,但往外走一圈那真是不太舒服,乐仪一回小院就赶紧去了净房收拾了一下,又换了一身家常衣裳才出来,刚出来就看见春杏一脸难色。
“这是怎么了,苦着一张脸,有什么难处吗?”
乐仪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可看着春杏难看口的样子倒是上了心,以为她真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又不肯麻烦自己,就问了旁人,“含云,你来说。”
含云倒是很镇定,但陡然被问到还是有些紧张,和春杏对视了一眼才说:“主子爷刚回府。”
“然后呢?”乐仪等了半天,结果就等来这么一句话,觉得莫名其妙就接着问了。而春杏看自家格格执意追问,闭上眼睛一鼓作气说了出来,“然后去侧福晋那儿了。”
“哦,这样啊。”
这回答太简单了,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春杏睁开眼看见的乐仪也是一脸“早就知道会这样”的样子,一点伤心的迹象都没有,就觉得很奇怪。她原先在内务府也常听说宫里的贵人妃子不得皇上看望的时候会失意,可自家格格怎么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呢?
要问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乐仪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了啊。李氏毕竟为四爷生了三个阿哥、一个格格,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李氏不是四爷的妻子,但情分是在的,他能连着两天来自己这儿已经是不得了了,怎么也该去李氏那走走,看看孩子,更不要说今天是初一,晚上四爷得去正院过夜。
可即便如此,平静的面容下依旧泛起烦躁的情绪。
“呵,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让我们再复读一遍简介内容——“一见面就是独宠”,所以说就是看看孩子,晚上也不会干什么,毕竟……我女be like:上了别的女人的床再想上我的床那是万万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