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一到的时候,陈洋洋一手筹划的生日派对早已开场。
他家有钱,在这横市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富二代,但凡是在这圈子里混迹的多少都听过他的名号。
大家都知道他整日不学无术,吊儿郎当,除了打游戏就是玩女人。
前段时间不知哪根筋不对劲,一时兴起闹着要去闯荡娱乐圈,于是陈家父母立刻出钱投资电视剧,当场让他演了个男一号。
周围巴结他的人都捧着他,一个劲地哄,说他这部戏拍完出道就会爆红,从此变成亿万少女的梦。
这种谎言胡话听得多了,就连陈洋洋自己也信了。
沈初一会主动提起来他生日趴这事挺出乎陈洋洋的意料。
自打在剧组第一次见到这个群演小姑娘的时候,陈洋洋就觉得她太合自己胃口。头是头,脚是脚,身段姣好,笑起来的时候很漂亮。最重要的是,陈洋洋一看她的穿着打扮便知道,她是那种没背景、好拿捏的人。
一开始,陈洋洋还挺礼貌。
给沈初一买水,约她吃饭,送她回家。
结果沈初一全都拒绝了。
陈洋洋面子挂不住。
后来不管他再怎么试图拉进和沈初一的距离,沈初一也冷淡回绝,不管他说什么都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
没想到在剧组折腾她几下,她就彻底来服软了。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拍戏的快乐。
这哪是拍戏啊?
这分明就是在剧组当皇帝。
就连固执如沈初一,最终还不是向他低头示好了?
一想到这,陈洋洋就觉得心里格外痛快。
沈初一人还没来,他就快把自己拿捏这女孩的故事当成经典传颂给所有人知晓了。
本以为沈初一会屁颠屁颠赶在派对刚开始的时候就来讨好自己,哪知道过了半晌,别说初一,他连大年三十的影子都没见着。
见她一直未到,陈洋洋极不耐烦地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陈洋洋:人呢?
陈洋洋:沈初一,你别是玩我吧?
陈洋洋:再不来,你明天可以直接从剧组滚蛋了。
赶来的车上,沈初一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她瞄了眼发信人,满不在乎地把手机又塞回兜里。
司机以为她在出神没听见,好意提醒:“姑娘,有人给你发消息。”
沈初一:“没事叔。狗在发癫,不用搭理。”
司机惊讶:“你家狗都会发消息了??什么品种??边牧吗??”
沈初一沉吟片刻,轻轻摇头。
“哪儿比得上边牧啊。这不过是个二百五。”
·
司机送她到门口,临下车的时候还在同沈初一唠。沈初一聊了一路嘴都干了,关门舔了舔唇,目光落在静站在酒吧门口的男人身上。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接头暗号。
银灰色衬衫,黑色皮鞋,正好站在酒吧灯牌下。
沈初一径直朝着对方走过去:“不好意思来晚了,等久了吗?”
男人愣了下,摇了摇头,轻声询问:“楚小姐?”
沈初一在网上约少爷当打手时用的假名便是楚一。听对方这样唤自己,沈初一颔首,心道,没错了。这就是她叫的那个。
她打量了一番对方,真诚地赞许:“你本人和照片......长得的确不太一样。”
现在当打手也会反向照骗了?
梁屿森也在观察着这位相亲对象。头一回遇到约在酒吧相亲的。
他之前看过楚小姐的侧面全身照,脸长什么样梁屿森记不太清,但亲眼碰到,他再次认识到拍照角度大有学问。否则照片里一米五的楚小姐,如今怎么就快到他肩膀。
“谢谢。”梁屿森认真地说,“你也和我想得不太一样。”
沈初一心想,咋了?是她没穿金戴银,长得不像一掷千金的富婆吗?
她没纠结这事,只问:“会打架吗?”
梁屿森一心毁掉这次相亲,故而直言:“会。”
他强调:“我经常打架。”
本以为能吓退对方,哪知道‘楚小姐’一听,眼睛瞬亮,拉着他的衣服就往里面走,又说:“那一会要是打起来,你记得替我挡挡。钱我是不会少你的。”
梁屿森愣了下,总觉得有哪不太对劲。
但出于礼貌,他还是跟着女孩走进了一个卡座。
·
女孩一出现,本在为难女服务员的陈洋洋即刻开始阴阳:“哟,这不是我们沈演员吗?还知道来啊?”
沈初一:“那可不嘛。”
“忙着给你准备礼物,所以才迟到了,你别介意啊。”
陈洋洋被三两句话哄得飘,他气消了些,问:“什么礼物?”
沈初一狡黠笑起,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不到十秒钟,整个酒吧原本喧哗躁动的音乐戛然而止,转而响起的是一首哀怨悲情的歌曲。伴随着这飘荡的音符,酒吧门口走入一群训练有素,排列整齐的乐队成员。
为首的那个,一支唢呐吹得人天灵盖开窍。
队伍里还有人拿着麦克风用哭丧的语气高喊:“让我们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祝陈洋洋先生走得安心顺心开心!”
陈洋洋当即傻站在原地,硬是反应了半天,才冲着沈初一发火:“你疯了吧?!”
沈初一情真意切:“我是真心诚意祝福你的呀。要把他们请到酒吧来得多花几倍的钱呢!”
“生日快乐啊陈洋洋。我看你很想红,再顺便送你个热搜?”
“富二代酒吧哭丧庆生,这个怎么样?你喜欢吗?你不喜欢,我再买个别的。富二代欺负女群演曝光,如何?”
陈洋洋咬牙切齿:“沈初一!”
梁屿森蹙眉:沈初一?
他还来不及细想,就见那陈洋洋一直恶狠狠盯着少女,刷地一下伸手抓起酒瓶往女孩身上砸。
梁屿森反手攥紧他的弱鸡手腕,用力一折,叫那瓶酒一下砸倒在地。
陈洋洋气不过,盯着男人,恶意嘲讽:“我是说你今天怎么转性了,合着是有靠山啊?”
“陈洋洋,脑子有病就去治。”沈初一冷冰冰地说,“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马路边吃屎的野狗嘴都比你香。”
“什么靠山?这是我叫来的少爷。”
陈洋洋被骂得狗血淋头脑袋失智。
梁屿森被一句少爷钉在原地。
他这下算是搞懂了这误会的缘由。
“陈洋洋,你不就是觉得自己有几个钱吗?”沈初一冷硬地看着他,瞄到陈洋洋丢在桌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一把抓起来扔在他身上,“来啊,看看你家还剩多少钱。”
陈洋洋被砸得莫名其妙,本来不想接电话,一看备注是亲爹二字,忍了半天,接通了。
“干嘛。”他压着气说,“忙着呢。”
陈老爹如火山爆发:“陈洋洋,你是不是又给我惹事了!?啊?!”
“没有。”陈洋洋不爽地说,“挂了。”
“挂个头!”陈老爹暴怒,“我问你,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惹到沈家人了?!”
“什么沈家啊?”陈洋洋真搞不懂,“你说京市的沈家?没啊,我这些天都在拍戏哪有时间去京......”
等等。
京市沈家。
陈洋洋握着手机,脑子里闪过一个离谱的猜测。
不可能吧......
沈初一面露讥笑。
她冲着陈洋洋轻声说:“哎呀,不好意思哥哥,一直以来都忘记跟你说了。”
“沈煜诚是我姥爷噢。”
陈洋洋人懵了。
“你说什么?谁是你姥爷?”
沈初一耐心地回:“沈煜诚。”
陈洋洋:“沈煜诚是谁?”
沈初一:“......我姥爷!!!”
陈洋洋宕机短路的大脑终于正常。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吧。”
又讥嘲着说:“首富沈煜诚要是你姥爷,那他家小孙子周应淮就是我爹。”
周围的人也发出一阵爆笑,只当沈初一在开玩笑,白日做梦。
哪知道沈初一掏出手机,打了个视频电话。电话那端,露出一个青年的脸。
“哥。”沈初一喊,“今儿我可又给你找来个好大儿啊。”
手机屏幕方向一转,人尽皆知的纨绔周应淮那张脸就出现在陈洋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