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罗也真是行动派,去和那边的制片人导演副导演都联系了,最后得到的反馈是,剧本目前没有写完,就只有几幕戏,有故事大概。
是个守护防沙丨林的故事,主角是个乡下的聋哑孩子,老实质朴,父亲是个植树守林的人,他从小就跟着,父亲死后,他成为了新一代植树守林的人。
所以欧阳富春说这个男主是个农民孩子,那是相当土气,放话说拍偶像剧的小白脸们舍不得扮土扮丑,他不要帅的精致的。
陈蔻看了本子,觉得是个很好的想法,很想参与,对许罗说:“我不是小白脸吧?扮土扮丑我都没问题。”
芬姐一听他这话就笑,转头跟许罗说:“你再去争取一下,要个试镜的机会,如果面都不见直接否决,我就去谈。”
许罗点点头,对此毫无意见。
陈蔻很激动,对芬姐说:“芬姐,怎么敢劳您出面?”
“没关系的。”芬姐声音很细很温和,什么时候都是不疾不徐,为人处世的态度总是那么恰到好处,让人如沐春风,她对陈蔻说:“小蔻,我知道你的打算,这段时间没有戏拍,你可以选择去演话剧。”
陈蔻面露喜色,问:“真的吗?”
芬姐知道他的心事,说:“对你而言,演话剧比影视剧快乐,对不对?连贯的一场戏飚到底,情绪不会被打断,你可以沉浸式表演,把一个人物演过一场又一场,每一场都有更深入的了解。”
“我以为话剧不挣钱,公司不会放我去。”
“我们尊重你个人的追求,你要做演员,不是明星。”芬姐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说:“去演你热爱的话剧,好好打磨演技,让你今后的每一次出镜都充满了内心的力量。”
芬姐这一番话说的陈蔻热血沸腾,觉得芬姐不是把艺人当成摇钱树培养,而是充分契合本人的性格与爱好,让其在擅长的领域里发光发热。
若不是如此,又怎么能把问题少年周郁文带成顶流歌手呢?
说起来,周郁文太红了,选择巅峰期退出娱乐圈,陈蔻还有些不解,跟许罗熟了之后,私下八卦过,哪知许罗非常具有职业操守,嘴严,只说周先生是身体情况不允许负荷过重的工作了。
说了等于没说,这个理由大家都知道,告别演唱会上周郁文自己说的。
不过经过此事,陈蔻也更相信许罗了,尽职尽责有能力,嘴还严,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经纪人兼助理。
陈蔻果真去了剧团排演话剧,每天忙得不亦乐乎,排一场比拍影视剧的钱少多了,他也不在乎,问就是为了艺术,其实是爽,演着过瘾。
范思黎在法国的戏也终于到了杀青。
范昆百忙之中抽空来了法国,请了导演制片还有当天在的演员工作人员们在法国庄园聚会。
范思黎陪着梁萧在马场跑了几圈,梁萧说他马骑得漂亮,下次拍个古装戏,骑马的各种镜头来一套。
“再说吧。”范思黎推辞,沉吟道:“出来拍戏缺了好多课,回去补考好麻烦,学分没修够还要延迟毕业。”
梁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觉他虽然在拍戏上有些天赋,但好像志不在此,对于表演没有陈蔻那种饱满的热情和愿意下功夫琢磨角色的苦心。
聊了一会儿,范思黎接到范昆的电话,说是要跟他聊一聊。范思黎离开马场,沿着小路往回走。
这正是春末夏初时分,花草树木都十分清新鲜明,蜂迷蝶绕的。看到路边开得繁茂的白色玫瑰,范思黎就想起了前世初见的陈蔻,心中一阵锐痛,他忍不住弯腰摘下一朵玫瑰,在唇上吻了一口,玫瑰的小刺划破他手指的皮肤。
他毫不在意,将手里的这朵珍而重之地揣进了衬衣前胸的兜里。
范昆约他喝茶,见他坐下,就将面前的糖包递了过去,范思黎接在手里掂了掂,重新放在了桌上,说:“我早不喝这种甜的了。”又补充一句:“蜂蜜也不要。”
眯眼啜了一口茶,他看向自己老爸,问:“爸,找我什么事?”
范昆气定神闲,因为要运动,穿了一身休闲套装,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还年轻些,他对着范思黎开门见山,问:“你见过余婕了?”
范思黎喝了口红茶,点点头,“见过了,不止一次,小妹妹也见过了,挺可爱的。”
“嗯。”范昆也低头喝茶,沉默了一小会儿,抬头说:“本想找个机会给你介绍的,哪知道你们碰上了。”
“缘分嘛,总要碰上的。”范思黎的态度很自然,跟范昆说起这事儿也不尴尬,倒像是老友,明知故问:“你们结婚了吗?”
“没有。”
范思黎点点头,没有多问,余婕是移民法国的,非婚生女也没什么,不会有人指指点点。
“没必要结婚。”范昆自己作出了回答:“麻烦。”
“像我外公那样,是挺麻烦。”范思黎笑了,“你也不用担心我妈,你们婚也离了,谁也管不着谁。”他放下茶杯,说:“我劝过我妈,这么久不也没给你打骚扰电话了?”
确实如此,周青菩其实不爱范昆,却要范昆爱她,范昆找了别人,也不影响她什么,可她就想搅合。
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唯恐天下不乱,是她原生家庭的造成的复杂心理,很难扭转。
前世的范思黎就是个中二少年,无法细致入微的体察到父母婚姻之间的沉疴,周青菩跟他说爸爸被狐狸精拐跑了,他就信,要把资产和钱都转给狐狸精小三,他也信。
信就算了,还搞错了对象。
范思黎追忆往事,长叹一口气,仿佛要把胸腔中的愧疚沉痛都随之叹出,他用很老成的语气说:“我妈那边儿我会照应着,你这边也顾好吧。我看余婕精神状态不好,我遇到她的时候,她正抱着孩子跳海,大冬天的。”他看向范昆,很认真说:“抑郁症要给她看医生。”
“一直有看。”范昆显出了烦恼的神色,摆摆手,说:“不说她,说说你。我听说,那天不是你一个人救她娘俩的,跟你一起的那个人是谁?还没感谢人家。”
“不用。”范思黎掏出兜里的白玫瑰,笑着捻在手里,轻声吐出一句,“他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你喜欢男的?”范昆一挑眉毛,没想到他这么轻而易举的对着自己出了柜,不过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大佬,五雷轰顶的表情就只持续了一秒,很快神色如常,说:“你妈知道吗?”
“时机没到,不能刺激她。”范思黎往椅背上一靠,态度悠闲:“往后再说吧。”
范昆上下打量了一番范思黎,范思黎奇怪道:“爸,你看什么?”
“没什么。”范昆总感觉范思黎这状态不像他儿子,像个小老弟,又忍不住叮嘱他:“你现在年龄还小,我们这种家庭确实会遇到很多诱惑,你不要跟着人瞎混,注意卫生,注意安全。”
“放心,是我死皮赖脸追的人家。”
“你潜规则人家?”
“这倒没有,正常谈恋爱。”
“嗯。”范昆觉得范思黎年龄还小,喜欢什么也没个长性。这两年看他的心理和爱好都很健康,吃喝嫖赌一概没有,甚至连飙车都戒了,便觉得只要他不拿命作死,出个柜倒也不算什么。
父子俩的谈话就到这里,很奇异的达成了一致,范昆不再谈余婕,范思黎也不再谈陈蔻。
又扯了一通生意,范昆抱怨能源生意已经不行,范思黎就劝他投资互联网产业,再趁着这几年形势好,房地产开发还可以大捞十来年。甚至还分析了将来的风向,告之要站好队。
这让范昆越发觉得范思黎像他的小兄弟,而这个小兄弟不声不响,闷声发大财,不知道赚了多少身家。
手里的传媒公司,只是冰山一角。
范思黎回国后忙着重修课程,没事就去看陈蔻排话剧,等到陈蔻有空,两人还要带着陈蓝去看房子。
陈蔻看上一处新开发区的小区,地段还行,私密性不够,范思黎跟他说:“你自己住这儿不行,狗仔挡不住的,等装修好了留给陈蓝当婚房吧。”
“也行。”陈蔻想了想,说:“你说的很有道理。”
范思黎把陈蔻哄到了自己的公寓住,陈蔻也没什么意见。他出去拍戏时居无定所,以各地酒店为家。现在就在B市跟着省话剧团每天排戏,能天天回家。
老破小暴露出巨大的缺点,那小区是以前父母单位分的房子,邻居都是熟人,陈蔻自认为不算明星,但群众不认为。
虽说目前还没出现陈蔻出门堵塞交通的情况,可有时候陈蔻在家休息,院里的邻居带着亲戚朋友来敲门,要拍照要签名,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最不好招架的是自己摸上门蹲守的影迷,有一次陈蔻半夜收工回家,走在单元门口,在惨白的路灯下,“嗖”地一声,蹿出两个小姑娘,十分兴奋的说:“扣扣,终于蹲到你了。”
陈蔻吓了一跳,然后很生气,觉得小姑娘们大晚上的不回家跑别人家门口蹲着,万一遇见坏人那可太危险了。没给她俩签名,在路口拦了辆出租车,亲自将两人塞进去,一人扯了一张百元票子,把她们撵了回去。
出了这事儿之后,陈蔻觉得老破小真的不能住了,范思黎那里也挺好,他也有担忧,问:“要是拍到,瞎说我们同居怎么办?”
“我们是对面的邻居呀。”
“对面那套房也是你的?”
范思黎笑笑没说话,X宸公寓是他家开发的,这种拉仇恨的事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本来说好当天帮着陈蔻搬东西,说搬就搬。而一个电话过来,陈蔻慌着去排戏,第二天是话剧《梦山》的演出,演到十一点才回家,他那天晚上回家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