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场景三】

柏特西来医院之前是没有想到里面居然那么多怪物的。

他几乎是一进门就被怪物围堵了。

虽然都不是他的对手吧。

给自己杀出一条路后，他看了看一楼。

似乎是护士的住所，这里还有很多扇门，他一一打开来看了。

里面没有人，都是四人宿舍，每张床上的被子都整整齐齐。

今天是他来到这个时空的第十几天了，他很早就有来这观摩观摩的打算，但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导致他一直没时间仔细观察这个地方。

其实这个世界生不生死不死都和他没太大关系。

他只是良心不安。

如果最后没能救回这个时空，但是他也尽他所能去挽回了，那他就不会觉得有欠缺。

一楼还有体检的地方，但是那些体检的仪器老旧，似乎很久没有被使用过了。

二楼是医院的食堂，说实话柏特西还是第一次看见有医院建食堂的，很是稀奇。

有几只怪物凑成一桌，似乎是很开心地在吃着饭。

柏特西走向那桌怪物，怪物就像是没看见他一样，继续吃喝玩乐着。

有像蜘蛛一样的怪物;有全身黑只有一只眼睛的怪物;有影子似的怪物:还有长得像僵尸一样的怪物;更有甚者四肢和脸完全不是一个东西的怪物。

总之就是十分离谱。

柏特西看了眼它们吃的东西，然后一阵反胃。

这是什么？

狗都不吃这些东西吧！？

像什么一样糊成一团的米饭，还散发着酸臭味。

黄掉的菜叶，上面裹满了油汁，看上去就很恶心。

除了荤菜是看上去比较正常的，其它都是些什么？

柏特西没有办法再多看一眼。

他离开了食堂，前往三楼。

三楼也有宿舍，不过似乎住的是怪物。

他并不想看见那些看了一眼就恶心的东西……

所以他转了一圈就上四楼了。

四楼是病房。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他第一眼就看中了405病房。

其实也不算是心有灵犀，主要是他感知到了李笙的气息。

柏特西走向405病房门前，抬手敲了敲。

并没有人回应，也没感知到里面有人。

走廊灯开始莫名一闪一闪的。

柏特西感觉眼睛都要被灯晃瞎了。

他下压门把手，发现门是锁着的。

虽然柏特西觉得有点冒昧，但还是用异能把门给打开了。

进门是一间病房，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尸体腐烂的臭味。

而地上、墙上沾有些并不规律的绿色液体，这味道正是来自于它们。

柏特西突然间有个不怎么好的猜测。

李笙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攻击了？

回想起见他第一面时那满身的伤，柏特西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是得有多恐怖才能把一个有异能的怪物折磨成这样啊。

很快，柏特西就得到了答案。

他在病床的枕头底下找到了一本日记，是李笙写的。

内容大致就是：没有按守则做事，被哥哥罚了。

但具体是什么个罚法，日记中并没有详细记载。

日记中提到的“守则”柏特西在床头柜中翻到了。

什么不能违抗医生，不能相信医生，谁谁谁又是人又是怪物的，柏特西并没有认真去看。

他只觉得这种东西无所谓。

还提到了什么注射剂，那东西在柏特西所在的时空中挺常见的。

就是一种控制系的药物，被注射后，想法和行为就会受到注射剂的影响，没能及时得到解除的话会逐渐迷矢自我，最后失去自我意识，彻底沦为对方的木偶。

柏特西倒是不怕这种东西，相比之下，解除控制对他来说是最容易的，强行控制他的人大多都会嘈反噬。

还有那个消毒水，一种会让人精神恍惚的东西，虽然效果没有注射剂强，但对于控制普通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把那本守则放回去后，又听见怪物在外边游走的声音。

他果然没感知错，这个医院的怪物确实很多，而且似乎会在不知道哪一楼层冒出新的怪物。

柏特西觉得清理它们很麻烦，虽然也就他弹个指的功夫。

其实如果他想，他弹个指这栋医院都能瞬间灰飞烟灭。

离开这间病房，他又再上了一层楼。

五楼是手术室，其余的依旧是宿舍。

柏特西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布局。

每层楼都粗略地逛过一遍后，柏特西来到了李歌气息最强的地方——七楼。

这儿可能是个等待处。

有前台、叫号的机器，还有很多铁皮的银色椅子。

墙上若有若无地印着红色和绿色的液体，颜色并不鲜艳，看起来是被清理过的。

柏特西也没管那么多，朝着深处走去。

里面有一台老式座机，柏特西不知道那用来干嘛的，他觉得这儿应该不会有人用这种东西来打电话。

他查了一下拨号记录，发现里面只打有一个号码，尾号是四个4。

按耐不住好奇心的柏特西拨响了那一串号码。

等了数十秒后，却被对方无情挂断。

好吧。

柏特西似乎知道自己并不受对方待见，也没坚持要打电话了。

他又朝着更深处走。

但一直走到尽头，他都没发现有什么特别好玩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比如崩坏的根源之类的都没有。

嘶……柏特西有点苦脑。

他并不是第一次使用时空穿梭机，按道理来说每个时空开始崩坏后就会出现一个根，只要把这个根及时拔除就没事了。

但为什么他能感知道到这个时空在崩坏，却没法感知到崩坏的根源呢？

他往墙上一靠，看向刚刚走来的路，不禁有个大胆的猜测：这个世界不会无神吧？

在宇宙中，非神造而自发诞生的世界，被称作“无神世界”。

它们通常会因为没有神的领导和调整，导致秩序错误、开始崩坏。

而无神世界没有崩坏的根源，非神造而自发诞生的它，从出生开始就在崩坏。

就算它们中途突然有了神，都无法拯救。

因为它注定会被毁灭，这个时空注定会消失。

反复确认好几遍以后，柏特西终于肯定了这个事实。

他会再一次见证一个时代的消失。

也许现在他该做的，是想办法把罗福带回去！

柏特西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他离开墙边，立刻瞬移传送并用地朝着罗福所在的方向赶。

他忘了，前几天有几个那帮家伙的人打开时空隧道进来了，罗福肯定会感知到的……！

时空隧道释放出的异能很强，只要有异能的人都能感知到的！

他瞬移到了一个房顶上，目光四处扫着。

就是这附近了，在哪？

望着路面上的一切景物，他还是没有看见时空隧道的位置。

他不能让罗福进隧道，罗福的异能太弱了。

面对隧道，罗福的结局只会是魂飞魄散，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如果真让他进到那里面去——

“柏、特、西。”略带着调侃的腔调从柏特西身后响起。

柏特西闻声眉头一皱，丝毫没有犹豫地立刻聚出一个手里剑转身向后挥去。

身后的人轻盈往后一跳，避开了。

那人披着紫色的兜帽斗，戴着一张笑脸面具，双手背在身后，饶有兴致地笑了声。

“是在找他吗？”

那人刚说完，身后就一左一右地蹦上来两个人，那两人中间又夹着一个双手被反绑着的人——是罗福。

所幸，罗福身上并没有伤。

他的双眸下垂着，看不见神情，但肯定被控制了。

柏特西眉头微微一松，刚想使用异能上去劫人，时空隧道就突然在那些紫衣人的身后出现了。

他动作一顿，看向那个熟悉的隧道。

和刚来第一天，天上的那个黑色大漩涡一模一模。

“怎么样柏特西，”领头的那个紫衣人朝柏特西走了两步，而柏特西后退了一步，“你要是和我们走，我就放了这个可怜的小弟弟。”

“并且我们还能带他回去，”紫衣人的脚步停下，离柏特西仅有2米，他继续说，“但如果你执意要跑的话，我可以立刻把他扔进这个隧道中。”

柏特西的眉头渐渐松开，神情只剩下了淡漠与凉薄。

他突然又明白了一件事。

罗福根本就不是因为他驱动了穿梭机才被牵扯进来的。

罗福是那些家伙故意卷进来当人质的。

柏特西看着罗福，在心中默默道了个歉。

他不可以被这些人抓到，而且他也不是什么圣母。

面对一个与自己原先就毫无关联，并且和他也没有什么情感联系的人，那他当然是选择自己。

他动了动手指，一道蓝光从那几个紫衣人面前划过。

紧接着天气突然转变成雨天，大块的雨滴在一瞬间“唰唰唰”地落下，在碰到地面亦或是房顶的瓦砖后又变成了白雾，弥漫到半空中，遮蔽人们的视线。

仅两秒，敌人就丢失了柏特西的视野和位置。

柏特西在雾中隐藏着自己，看准时机，起跳，然后瞬移到了夹着罗福的两人之间，带着一抹蓝色光束划了过去，劫走罗福。

“人呢？”领导紫衣人一回头，望向另外两个家伙，就发现那个被抓来的人质不见了后又是一阵大怒，他单手甩出紫色的鞭子，朝那两人挥去，“两个废物！”

柏特西一手提着人，一手撑着伞，在暴雨中肆意地穿梭着。

他在房顶上不断瞬移着，最终在中心医院的四十四楼处停下了。

他把罗福放到了一张毯子上，而后在附近随便拿了个本子，撕了张纸下来，在上面写下一条咒语，又把纸贴到了罗福的头上。

柏特西指尖泛起了红光，身旁开始出现一些小魂魄。

魂魄飞向了罗福，在罗福周身不断绕着圈。

一些蓝色的魂颜色变得淡了些，又渐渐泛红，而后消散。

不一会儿，罗福身上的控制就被解除了。

恢复神志的前几秒，他眉头紧皱，额头冒汗，呼吸加重，似乎十分痛苦。

恢复神志后，他的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只见他的眼皮动了动，而后慢慢睁开了眼，看着柏特西。

“统子……”罗福的眼角有些泪花，好像下一秒就要大吵大闹了一样，“我好痛啊。”

柏特西摸了摸他的头。

他这个动作，也只是单纯的可怜罗福这个人而已。

那帮家伙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罗福。

罗福体内的魂魄正在一点一点地、不可逆地破裂着。

三天不到，罗福就会变成一个魂飞魄散的行尸走肉，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柏特西又一次感到了无力。

他又撕下一张纸，写了个位置，让罗福去那儿找一个人，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人”。

他希望，最起码罗福剩下的时间能是快乐的。

罗福看了纸条后，疑惑地望向了柏特西。

柏特西用异能在空中写下了一行字：去这个地方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怪物来找你，他叫李笙。

“是任务吗？”罗福犹豫了一瞬。

他在这十几天内已经见到太多的怪物，再次听见这个词的时候是有些后怕的。

但是他相信统子不会害他，最终还是点了头。

离开中心医院后，柏特西去找了李笙，说让他帮中忙照看一下罗福，李歌那件事情他会解决。

实际上李歌那件事该怎么解决他还没想好。

他想直接破掉空间，但直接攻击空间弱点或者强行破掉空间会给空间的制造者产生巨大损伤。

据他所知，这个空间是由李笙和李歌共创的。

尽管李笙已经撤回了维系空间的异能，但作为创造者之一的他还是会受到牵连。

而且柏特西的治疗术刚好还被某药效给禁住了，他只能治疗那些皮外的伤，对于内伤他根本没有办法。

所以他还得时刻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晚上十一点，柏特西在一个偏僻的小巷被堵了。

……他很想叹气。

果然，应该相信小说中这种阴暗的巷子最容易出事的玄学说法。

不过柏特西倒是有一个新收获。

他看见了那帮家伙其中一个身上背着解药。

“我们并不想对你动粗，柏特西。”紫衣人领导手里握着一条鞭子，拖着地面。

哪怕是他戴着笑脸面具，人们都能感受到他并不好的脸色：“我还是决定和你好好谈判。”

把你手上的鞭子收一收再说这话吧……

柏特西无语地想着。

他扯了扯帽檐，拉下口罩，嘲讽般地对着紫衣人做了个口型：傻、逼。

做完后立刻拉上了口罩，而后弯了弯眉。

他双手一合十，地上瞬间生出了无数荆棘，带着尖刺，冲向那帮人。

同时，柏特西瞬移离开。

“他妈的。”紫衣人领导一挥手，一把火瞬间烧了起来，甚至烧到了一旁的房屋。

他丝毫没有理会那逐渐攀升的火苗，将鞭子用力地甩到地面，“啪！”一声，吼道：“还不快追？!”

“大、大人！”一位紫衣人慌慌张张地跑上前，说，“他，他把解药偷了！”

“什么？!”紫衣人领导听后怒气高升，一脚踹在了那报告情报的人肚子上，又用施加了异能的鞭子朝那人狂抽了几鞭，“要你何用！啊？!”

被打的人却无半点怨言。

柏特西就飞在高处，俯视着那鞭子几下几下地落下，直到那人血肉模糊，彻底断了气息。

“……”柏特西发出了一声叹息，将刚刚从解药瓶中拿出的纸条一把火烧掉了。

灰色的粉末顺着风的方向飘走，直至消失。

而纸条上的内容是：对不起，柏特西。

——段念。

是之前把他背叛了，给他下药的那个人。

段念故意把解药背在了身上。

活该吗？

活该。

是挺活该的。

只是看着那被打伤了的肉/体，和残破了的灵魂，柏特西还是会感觉残忍。

他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因为他，失去生命，失去灵魂。

而他，也在慢慢地，失去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段念出去报告解药被拿走了是为了转移领导人的注意，让柏特西能趁机从时空隧道中离开。

那时时空隧道是打开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