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崖嗤笑:“阁下,悬赏再高,你也要有命拿得到啊。”笑意未落,那染血的宝剑已然在手中亮出。
钟善原身是黑蟒,最趁手的武器就是那根如蟒身一般黝黑的长鞭,长鞭之上布满了根根倒刺,每根倒刺都含着剧毒。往日多少敌手都败在了钟善这根长鞭之上,钟善想,今日的薛崖也不例外。
蟒鞭出手便挥起阵阵尘土,一招横扫蟒尾携风而去破空而至。
薛崖打了许久,很是不耐,若说起始出的剑招还是妥妥的飞羽门特色,又美杀伤力又可观。到现在,每次出剑就是妥妥的舒姝特色了,又快角度又刁钻。
只见薛崖身形一闪,手腕快速一转,剑尖就已然逼近钟善面门。可钟善也不是吃素的,他手腕一抖,手中的蟒鞭便回首而来向薛崖手腕卷去。
沾满毒液的鞭刺在冷冷的月光下闪着煞人的寒光。
薛崖皱眉。深知决不能同那毒刺正面相碰,刹那间就改变了方向转而向钟善的后心攻去。
钟善目光一闪,背后的皮肤立时转为鳞片状,是妖修的独门绝技,妖身状态转化。钟善显然将这个天赋技能融汇贯通,人身妖身的互相转化通常是整体的变化,而钟善却能游刃有余的有意识控制人身之上某一处的转化。
钟善黑蟒本体状态的鳞片防护力极高,寻常攻击根本无法造成任何伤害,也就是薛崖,虽不防他突然转化本体状态,未能意料之中的刺入后心,但极强的穿透力依然在钟善的鳞甲上划出一道不小的痕迹。
可惜,竟没能刺进去。薛崖回转,又是一剑向着他背心同一处挥去,钟善却快速的转过身来一鞭挥出,阻挡了来势。
薛崖长剑回转在空中划出一道屏障,将那蟒鞭以及带起的鞭风稳稳挡住。而左手两指做剑在剑风中猛的侧切而过,几乎同时间,右手剑停,屏障撤去,那蟒鞭没了阻挡就直直的挥向了他的面门。
钟善还以为薛崖主动出了一道昏招,撤去屏障无异于引狼入室,自顾自高兴起来,以为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却还没等他露出笑来,就见薛崖左手二指做剑,向他的蟒鞭侧劈而来,剑气带着破空之音嘣的将那蟒鞭从半截折断
好在这蟒鞭他虽惯使却也并非他的本命法宝,不过让他略微气息一滞,攻势变缓。
钟善利用半截的蠎鞭同薛崖周旋了数个来回,最终不敌,被薛崖一剑从空中挑落。
钟善还从未遇到如此强大的对手,实力胜他一筹,连对敌经验也出乎他意料的老练。
哼,可在我的杀招之下,你薛崖,也只是死路一条。
钟善仰天大叫,身体瞬间化作一条浑黑巨蟒,巨蟒全身布满鳞片在月光下散发着阴冷的寒意,蛇信子嘶嘶的声音仿佛在向着敌人叫嚣。
只见蟒身快速游走着向薛崖靠近,只是眨眼间就要到了跟前,蟒身竖起蛇头猛的张大嘴向薛崖咬去。
薛崖面色凝重。右手的剑在巨蟒动起来的那一刻就挥舞起来,一剑接一剑击在巨蟒身体之上,却不料化为原型后钟善的防御力如此之强,那蟒身的硬度比方才的局部化形更是高了几倍。
薛崖躲过巨蟒一次又一次的咬合,身形变化,不断游走在巨蟒周围,寻找突破点。
巨蟒见一招不成,就转换攻击,将那尾巴虎虎生威的甩动起来,那蛇尾就像方才淬了剧毒的黑色长鞭一样,灵活而杀伤力巨大,蛇尾抽动配合着身体的快速蠕动,当真让薛崖有些应接不暇。
薛崖只好腾空而起,以御气盘空的方式驻在半空中。从上到下的视角倒是让他将巨蟒全身看得更加透彻,突然,他看到巨蟒背部一处伤痕,是他方才在钟善人形时在背后砍伤的痕迹。薛崖眼神一亮,突破点,就是这里了。
薛崖定下心神,身上长袍无风自舞,右手执剑在空中缓慢扬起。
“玄…冰…斩。”
随着薛崖一字一字的念出,手中的剑划出了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携着薛崖深厚修为的一剑在夜幕之下的平原上炸开了一朵绚丽至极的烟花。
巨蟒努力睁大了自己的双眼,却被这剑招发出的亮光刺的不行,还未缓过神来,就感觉到爆炸性的一剑落在了自己的背上,本以为能够完全防御住的一剑却在他无比清晰的感知之下让他的背后破了一个大洞。
巨蟒仰天长啸,砰的一声摔在地上,而飞在半空的薛崖却并不准备趁此收手。他划转剑尖,在空中舞出无限优美的姿态,月光照映下这舞动的身姿仿佛神仙一般,飘逸出尘,美得惊人。
只是下一秒。仙人一般的薛崖却毫不留情的使出了最后的夺命之剑,泠然九天,这一招仿佛带着飞羽山终年雪封的寒气直冲巨蟒而去,目标,仍然是刚刚受过薛崖两击的后背。
“昂……”巨蟒发出通天长啸,在无尽的悲号中结束了他尚且称不上短暂的生命。
薛崖执剑翩然落地,俊眸在四周环绕,刚刚消灭了一位洞虚期高阶的实力妥妥的吓退了一众宵小之徒。只闻四周隐蔽处隐约响起了许多簌簌撤退的声音,一众跃跃欲试的赏金修士纷纷撤退,不敢再上前送死。
赏金再重,也得有命拿。
周边宵小都散去后,薛崖突然身形闪烁一下,眉头一皱。
长久毫不停歇的截杀,已经对他造成了极大的负荷,灵力的恢复速度远远及不上消耗的,可以说,他现在体内的灵力已经透支一空,若方才暗中窥伺的那些人当真不管不顾一拥而上,说不定还真能要了他的命。
他走上前,将蟒身挥手装入储物戒指中,这蟒身的麟甲防御极高,这么好的炼器原材料,带回去给四师弟看看。
蟒身一收入,空出来的地上露处了一个储物戒指。薛崖上前捡起,抹掉了神识印记,探进去一看,眉头一挑,呦呵,好东西不少啊。
各类丹药,补灵丹、聚灵丹、风迅丹、回还丹……还有各式法器,防御类、加持类、攻击类……
薛崖甚至见到了几个人修界道友的本命法器,本命法器既然落到钟善的手里,那几位道友的性命,估计也是交代到他手里了。
这钟善名字里一个善字,却当真不是一个仁善之辈。
把东西全部洗劫一空,薛崖丢掉那个没用的储物戒指,拍拍衣袖继续上路了。
他是风光霁月不错,谦谦君子也不错,更是人修界正派首领也不错,可他也是一个修士。修士都是自私的,为了成仙成神大力侵占资源,抢夺资源,他杀了钟善。那钟善所拥有的一切,都会被他尽数收归囊中,这,是战利品。
飞羽门中。
“掌门还未回信吗?”向来严肃死板的二长老周添已经无数次的跑来孟吾跟前询问了。
孟吾也是皱紧了眉头,摇摇头,面色沉重。
“没有。”
十长老余笑顿时暴走:“他为了个女人惹了这么大麻烦,堂堂一派掌门,关键时刻却音讯全无。这掌门不如换人来当得好。”
听到余笑的话,孟吾眼底闪过不知名的光亮,但他还是老好人一般说着好话。
“师弟切莫如此妄言,掌门兴许被何时耽误了手脚。”
黎飒教防着飞羽门支援薛崖,根本就没允许将薛崖被追杀的事情传入人修界。只有妖修界闹得沸沸扬扬的,灵修界个别看到过的人近来也从薛崖的大大小小战斗中推测出了些什么,也未声张就是了。
飞羽门不知道薛崖现今面临的险境,只顾指责他在关键时刻难当大任。
余笑露出个嘲讽的表情,不予赞同。
“若是被绊住了手脚,何故消息都不回一个。哼,估计是在那妖女身边舍不得离开了才是。”
孟梨亦是这样想,只单单是猜测,这个结果就让她抓狂。
“要不是被那妖女迷了眼,掌门师兄怎么会突然做事这般不顾分寸。”
老实沉默的四长老宛修见师弟师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帽子扣在掌门身上,向来不爱说话的他这次都忍不住站了出来。
“掌门这次是失了分寸错手杀了席原,但他决不会弃门派于不顾,他......”
孟梨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错手杀了席原,宛师兄可莫要替掌门师兄开脱了。姚师弟可是亲口听知愚长老说的,是那妖女遭了席原暗算,掌门这才一怒之下杀了席原。”
十长老余笑也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冲冠一怒为红颜,掌门真是好男人。”
宛修说不过她二人,别过脸去不再说话。
七长老姚溪倒是看不过孟梨这样说话,开口道:“孟师姐,不管怎样,掌门是为你采药才走了这么一趟,无论如何,掌门师兄对门中人的心是绝对没话说的,就算这次行事不妥,旁的人不说,你也不应这般说话。”
姚溪这人最是心直口快,没有什么心眼。看不过就是看不过,孟梨被姚溪说得面红耳赤的。
孟吾闻言,转头看了姚溪一眼。
孟梨哪肯服输,梗着脖子争辩道。
“我,难道他为了妖女杀了席原不是真的吗?难道他为了那舒姝关键时刻置门派于不顾不是真的吗?我哪里有说错。”
姚溪皱起眉头很是不赞同她的说法:“掌门师兄是杀了席原,可掌门失联的事还未有定论,你......”
“好了。”孟吾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就算掌门未归,我们也要做好迎战的准备,黎飒教来势汹汹,我们又少了掌门这一大助力,无论如何,总不能让老祖宗们出山为我们操心。”
二长老周添也是苦大仇深的样子,为目前的局势担心。
“黎飒教不知何时会对我门中动手,孟师兄说得对,早做准备为好。总不能连自己家门都守不好,最后闹到各位闭关的太上掌门面前。”
余笑整一个热血青年,哪里听得这种丧气话:“笑话,我飞羽门好歹人修界第一门派,还会怕他黎飒教不成。他来一人我杀一人,来一双我杀一双。”
孟吾恰到好处的转移了矛盾,大家不再争论薛崖是对是错的问题,但薛崖的对错早在无形中被盖棺定论,此时不论,往后也不必再论。
此时,大多数人都只相信,薛崖,就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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