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曲辛是被曲丰收叫醒的。

他一手搭着布帘，轻轻地动了动曲辛的被子，“大妞，该醒了。”

曲辛迷迷糊糊地看了哥哥一眼才想起来今天是她高考的日子，摇醒了身旁的青田，两人快速地洗漱穿戴。

这里洗漱的地方在大澡堂，曲辛要去刷牙只能到巷子尽头的公共洗手间去。

拿着一条毛巾，带着一支牙刷，曲辛和青田穿着曲丰收旧的拖鞋来到了洗手间。

早晨最活跃的是小商贩，在这带经商的人起得比她们还早，早早就占据了洗手间里有利的地形，曲辛只能用瓢装一瓢水站到角落里洗漱。

水省着点用一瓢水就足够刷牙洗脸了。

没有镜子曲辛只能用起了泡的塑料梳给自己大概梳了一下。

回到小屋里，曲丰收给两人都煮了一个红皮鸡蛋，放在白粥旁边。

这段时间是很短的，曲辛和青田仿佛演练过了一样，快速而准确地做好了一切准备，人也走到了县里的校门口。

“大妞东西都带齐了吗？”皇上不急太监急，曲丰收比曲辛这个当事人还紧张，隔不久就问她这带了没有那带了没有。

“嗯，带了，我进去了。”来到学校门口，曲丰收被人拦在了外面。

“我在这等你们，你们进去吧。”见不能跟进去，曲丰收索性在校门口的墙边蹲下，旁边是同样等着自己孩子高考的中年男人。

学校是一排低矮的平房，曲辛跟着大部队找到了自己的教室。

紧张的高考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开始，她都能听见别人笔下发出的沙沙声。

……

三天的考试三天都是如此，曲丰收等在校门口，紧张得来回走动，考完这科高考就结束了，也不知道大妞考得怎样。

收卷的铃声响起，似乎呼应着第一次的铃响，人群从学校里蜂拥涌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回去了。”就算没有经历高考曲丰收也知道这时候最好不要问考试的事情，带着妹妹往回走，一路上跟她讲这几天收集来的笑话。

离开哥哥家的时候曲丰收给她买了一些小零食，糖饼，水果干，将两人送到了回村里的马路上曲丰收才往回走。

他和老板请假了几天，再不回去这个月的工资资也别想要多少了。

曲辛和青田坐在老李的马车上，两人都不看对方。

目光随着路边一垄垄的花生一直延伸到田埂的尽头，现在是收花生的季节，村里的人都在自家地里拔花生，如果收成好上交后还能剩一些花生拿去卖。

田间地里都是忙碌的人，这个时代的人经历的最困难的时期，现在对生活充满了希望，村里墙上刷着新画的画报，画上壮实的农村姑娘抱着一捧沉淀的稻穗看着远方露出充满憧憬的微笑，脸上的两团高原红预示着这个时代的欣欣向荣。

在村头老李叔就将两人放下了，姚春桃见女儿回来了蹭蹭蹭就跑到了牛车跟前，“大妞回来了，东西娘来拿，这些天累了吧。”

姚春桃胳膊粗壮，把曲丰收送的东西抱在怀里，笑着拉曲辛回去了。

王春凤安静地站在一边，原来在和村长媳妇聊天，见女儿回来了也站起来局促地站在姚春桃的身后。

“回来啦。”

“嗯，回去吧。”自家娘亲就是这样，青田也没办法，自己提着东西往着和曲辛不同的方向走。

过几天她还要去找曲辛，两人之间还是要算的清楚一点比较好。

曲辛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累得不想说任何话了，连着几天考试让神经一直紧绷着现在又赶了几个小时的路，就算铁人也撑不住。

随便洗了把脸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醒来的时候姚春桃还在桌子边等她，桌子上盖个一个巨大的用劈细的竹子编成的罩子，夏天的时候可以用这个盖住没吃完的菜，防虫子。

知道女儿今天会回来姚春桃哪里吃得下饭，把饭菜做好了就到村口等曲辛，到现在还一口没吃。

“大妞饿了吧，娘和你一起吃东西。”姚春桃给曲辛盛了一碗粥指着桌上的菜让她夹。

曲辛不习惯别人帮她夹菜，第一次说过后再说第二次，现在姚春桃已经可以记住这些东西了。

她知道这样很伤人的心，尤其是作为一个母亲，知道自己的女儿嫌弃自己会更加难受。但是她本身也不是来这里受罪的，能过得自在一点就自在一点吧。

“大妞这几天要干什么？要不我让你二哥接你到临县玩玩？”曲辛的二哥曲种在临县打工，临县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盛产木材，城里也有许多人会在闲的时候到那里游玩，姚春桃想着大妞她二哥在那可以让曲辛去看看市面。

临县？曲辛咬着筷子思考着，临县有一个特种部队，赵国庆现在就是那个特种部队的兵，如果去那的话很容易就会遇见了吧。

“我再想想，二哥也没时间招呼我吧。”

“他敢，你过去就是老祖宗，他敢不听你的话你就告诉我。”曲种不是个安分的主，要不然也不会初中没毕业就往临县跑了，可是姚春桃在曲家说话那都是要抖三抖的，曲种是不听也得听。

“我先帮你们收花生吧。”现在高考成绩还没出来，她可以再在这里待二十天，二十天后再考虑去别的地方，现在又是收花生的季节，这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收的，她多少也可以搭把手。

虽然曲粮田是村长，但是他也不能让别人帮他白干活，索性就自己干了，反正夏天时间还长，花生可以拔/出来放到地里晒晒。

“这怎么行？要不我给你点钱，你去县里逛逛买点东西？”姚春桃可以说是实力宠女狂魔了，为了打消女儿上工的念头居然想拿出家里不多的钱上街看看。

曲辛当然不会答应，既然已经占了人家的身体那么赡养她的父母是必需的，她并不认为自己有挥霍的资本，而且几番接触下来她越来越喜欢姚春桃这个人了。

她只是对外人凶而已，小土村的人都知道村长老婆最是凶神恶煞，拿着一块砖头能追着人跑一里地，话不多，但是人却狠，而且有时候做起事来也蛮不讲理，这往往让村里的人越来越讨厌姚春桃，因为她是村长老婆别人也拿她没办法。可是姚春桃对曲辛却是实打实地好，好吃的，好穿的，哪样不先紧着她？曲辛这么偏心也是情有可原。

休息好的第二天曲辛就帮姚春桃带了几个麻袋到地里去。

她起的比较晚，醒来的时候姚春桃已经在地里干了很久的活了，等她到地里的时候地的旁边已经放了一袋摘好的花生。

“娘，我该干什么？”她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也没有真正干过农活，她不知道如何下手。

“你找个阴凉的地方坐着摘花生就好了，我拔完这一垄就和你一起摘。”姚春桃今天特意选了一块有树的地方，要不然干到中午日头能把人晒死，大妞要来她拦不了，但总能让女儿舒服点。

曲粮田早就和姚春桃一起来了，他在一旁坐着摘花生，曲辛也蹲下来有模有样地学着。

黑土地种出来的花生个大饱满，一棵花生茎下面长着累累的花生，每颗都沉甸甸的。

成熟的花生也好摘，几颗抓在手里用力一撕就能把花生给摘下来。

这不一会曲辛的旁边也堆了小山一样的花生叶。

“大妞累吗？娘带了水，口渴的话去喝点水，别累到了。”曲辛以前在家里从没有来地里干过活，除了知道自己的地在哪里外，其它的她什么都不懂更别说主动来帮忙了。

其实也不需要她帮，家里这一点地，有两个儿子就够了。

“嗯，娘喝吗？我拿来给你。”姚春桃刚刚拔了那么久的花生应该也累了，曲辛把装着热水的水瓶递给姚春桃。

“大妞真孝顺。”姚春桃很满足，读过书的女儿怎么看都比别人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