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宋静熙实在是体力不支摔倒在了猩猩红的地毯上,如怨如诉地娇嗔道:“陛下,臣妾实在是力不从心了,陛下还不愿意安置吗?”
她摔倒的模样十分凑巧,半边衣衫滑落肩头,刚巧若隐若现露出那调皮的粉红小点来。
姜妄却是看也没有看一眼,一言不发将茶碗中的茶水饮尽,吩咐摆驾太极殿。
宋静熙幽怨的目光在眼中闪烁,她起身,喊着恭送皇上,心中却是十分的凄凉。
难道她这一辈子都不能真的侍寝吗?偏生大家现在都盯着她,等着看她到底是真的得宠还是陛下的一时兴起,太后更是盼着她生下龙嗣,好打个翻身仗。
可她连陛下的身子都没近过,又怎么可能怀上龙嗣!她一想到自己死后,宋嫔娘娘专宠一生却是处/子/之/身的消息传出去,她会成为天下人的茶余饭后的谈资,一个笑话,她就觉得自己仿佛被置于火上烤着,有人拿着榔头在敲她的太阳穴。
她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还会持续多久,她必须想个法子,和陛下早些行周公之礼才好。
她不是没想过用在香料中做手脚,可那合欢香是禁用的,若是被发现,恐怕会性命不保,可还有什么法子既能留住陛下,又能不被发现呢。
姜妄和平时一样散了早朝后在上书房留了几个大臣议事,沈伯春眼底一片青黑,被魏国公调侃道:“沈大人夜里都忙什么去了,这眼皮儿都乌青乌青的,沈大人年纪也小了,可要保重身子骨啊!”
这话惹得上书房一阵哗然,姜妄目光就落在沈伯春那眼皮下,忽然生出种惺惺相惜之感,他似笑非笑道:“看样子,沈大人这也是有什么烦心事吧?”
沈伯春面露苦色,连连赔罪,“陛下,臣只是这几日觉浅,夜里没有睡好,让陛下见笑了。”
觉浅?恐怕是为事所扰吧!
他虽未出宫,可外面发生了些什么他都知道。
一想到那丫头宁肯去管闲事也不愿意回宫,他这心底就像是猫抓似的,心烦得紧。
“哦?”魏国公呵呵笑了两声,一副怀疑的样子道:“我最近倒是听说了一件趣事儿。”
沈伯春面色一沉,立刻猜到魏国公可能会说什么事了。
果不其然,魏国公直接快言快语道:“听说你们府上最近有些乱啊,沈三爷的妾室生了个大胖小子,沈三爷的正室嫡妻却匆匆离开京都去了江洲祖宅,也不知道沈大人是不是为了这事儿烦忧啊?”
沈伯春听着,嘴角就不由露出一抹讥笑的神色:“看样子,魏国公这些年没少听市井妇人长舌吧。”
他说着顿了顿,对皇上恭敬作揖,道:“陛下,臣弟的家事怎么传出去的臣不知道,不过臣素来没有管别人家事的习惯,方才的话只怕是冒犯了魏国公,还望陛下降罪。”
魏国公被这左一句右一句的明讽暗刺,十分的心塞。
难怪别人说文官一张嘴能抵武将十万兵,这沈伯春也忒不是个东西了,竟然为了几句话,在皇上面前上他的眼药。
“沈大人这话就过激了,不过几句打趣之言,怎能当真。”魏国公呵呵笑着,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过按沈大人所言,可见此事是真的了?”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臣弟正当值,国公爷若是好奇,不如亲自去问问?”
两个年纪都不小的男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的吵了起来。
姜妄也不阻止,反正他这几日心情也不好,也见不得别人顺心顺意,闹吧,最好闹得厉害些才好。
他懒得管,索性趁人不备转身去了上书房后面的暖阁躺下歇息。
可一闭眼,脑海里就是沈明庄那俏生生又娇憨可爱的模样,很美很美,美到没有人能替代,又十分的灵动,灵动到那些模仿她的人都只得其形不得其神。
沈明庄在沈家过夜是不合规矩的,可姜妄在宫里也管不着她,她索性也就放任了一次,让人把她惯用的东西都照例备份送了一份来沈府。
沈家少了林氏,顿时清净了许多。
沈明娥每天天一亮就会去碧水楼看弟弟,沈明庄去过两次,觉得无趣,索性在翠轩居里研究起佛经来。
她每每心乱如麻,就看佛经,认真研读一遍,再烦乱的心也不由沉寂下来,渐渐的她也悟出了更深的意味来。
她想让天仲国不在她的手中灭亡,因而选择帮助姜妄一起扭转了局面,淮南之事迎刃而解,姜妄也开始着手整顿吏治,派人巡访民情,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她却再次陷入了困顿,这一次是关于她自己。
她想要和姜妄好好过日子,却忘了,姜妄从未给过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她是被热恋冲昏了头,才忘了他不是江公子,而是高高在上的君主姜妄,他身上背负的东西,绝不允许他向自己许下那样的诺言。
而男人的天性,又让他很难坚守这样的诺言吧。
想到这些,她就愈发觉得这些东西太过虚渺,发乎于情的初衷在此时变得有些不够分量,而她也高估了自己在姜妄心中的地位。
他到底还是最喜欢她的皮囊,而花无百日红,她迟早会因色衰而爱弛,难道她要花费宝贵的一生,却做这样肤浅的事情吗?
“不是吧不是吧!”小胖子听见沈明庄的心声顿时就跳了起来,“你你你……你不会想出家吧?”
它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打断这个漂亮女人的胡思乱想,再这样发展下去,恐怕她真就要出家为尼了。
沈明庄被小胖子一惊一乍给吓着,“做尼姑有什么不好的吗?不都说人来世间走一趟是受苦的吗,远离红尘烟火,岂不能幸免于难?”
小胖子忍不住长叹一声,“你不会是动真格儿的吧?”
……
入夜,沈明庄倚在自己的屋子里,听见外面的风雪声,屋里烧着暖炕,她倚在炕头,望着开了一道缝的窗外发呆。
雪簌簌落下,渐渐染白了天地,她支肘托腮,脑子里不由在想,姜妄这会儿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