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萧绪舒趴在床上,太监给他的臀部擦药。
十大板,说来也不多,但是那些打板子的人下手极重,每一板都是照实打在萧绪舒的臀部上,打前几板时,他就感觉自己的臀部麻了,一直到打完,他的臀部已经血肉模糊。萧檀俨那就更不用说了,怕是臀部都开花了。
侍卫将萧绪舒抬回来之后,他尝试碰了一下臀部,摸到一手的血,就气得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他派人去查是谁打的板子,没想到那些打板子的人已经全部跑了,但是萧绪舒觉得,这应该是顾家做的,太子不会在这个上面耍心眼,而顾家帮太子,很可能会用这种伎俩来折磨自己。
现在萧绪舒算是和顾家站在对立面,本来还想拉拢顾家,谁知顾家竟然跟了太子,那就没办法了。
最主要的,他觉得顾家也知道自己养私兵的事,就算现在没有证据留给他们,难保以后他们不会扒出汾城的兵。
所以,顾家得除。
一个侍卫走了进来,隔着屏风向萧绪舒禀报:“殿下,宴会散了,顾子规好像和靖国的那个皇子不大对付,两人席间喝了不少酒,都是是侍卫扶回去的。”
萧绪舒冷笑,“好啊,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挑拨他们的关系,隔山观虎斗。”
现在对付太子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对付顾家,只有顾家倒了太子才有可能倒。
萧绪舒隐在暗处,双眼泛着狠毒的光。
太监小心的给萧绪舒上完药,就退了出去。
屋里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半刻钟后,萧绪舒臀部的药干了,他把裤子提上来,从枕边拿出一块手帕,攥着那块手帕入睡了。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你别吓儿子呀。”
一个年仅五岁的小男孩攀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女子。
那女子长的很漂亮,但是她的脸色惨白,唇上带青,额头上还有许多汗。
“孩子,你别哭,娘亲爱你,只是娘亲没办法陪你了,娘亲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你要好好活下去,知道嘛。”
女子的目光温柔,眼里含着泪水,却硬撑着不在自己儿子面前掉泪。
小男孩哭得愈加伤心,“娘亲,我去求父皇好不好,我让父皇派人来给你治病。”
女子轻轻摇头,她知道这是没用的,小男孩根本就见不到皇帝。
房间不小,但是没什么贵重的东西,整体也是破破烂烂,门都不能完全关上。
秋风吹来,门嘎吱一声,被吹开了,女子一受凉,又咳嗽了几声。
咳完之后,女子从旁边拽来一块手帕,“孩子,娘亲没什么能给你的,这是以前我亲手绣的帕子,把它留给你,也是一点念想。”
小男孩紧紧拉着女子的手,不肯接,女子强硬地将帕子塞进小男孩的手里。
“孩子,娘亲不求你争气,只要你······咳······好好······活下去。”
说完这一句,女子再也没有力气了,半空中想去摸小男孩的手骤然坠下。
“娘亲!!!”
看着女子闭上的双眼,小男孩嚎啕大哭。
屋外的枯叶被风吹残,落下一地的秋殇。
“娘亲······”
萧绪舒满头大汗的惊醒,背上也是一片湿漉,手指蜷缩在一起,帕子被捏成一团。
萧绪舒的母妃只是一介小小的舞女,但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不是那种喜欢权贵的人,只可惜被皇帝看上了,逃也逃不脱。
入宫以后,她安分守己,又诞下了龙嗣,本以为会带着孩子好好过日子的,只恨时运不顺,还是得了一场大病就走了。
那时皇帝已经把她完全忘记了,后宫又是个捧高踩低的地方,从萧绪舒出生起,他们母子就过的不好。后来她生病了,日子就越发难过,连个伺候的宫女都没有。
这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她的病不算重,吃几服药就可以好的,但是太医就是不给药,说要银子才可以,就这样,病越拖越重,直到她身死。
萧绪舒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到过他的母妃了,今夜虽然是梦到了母妃死的时候,萧绪舒也很开心,至少在梦里,他又见了他娘亲一面。
萧绪舒趴着的枕头上湿了一大块,他的眼睛通红,神情凄惨,好像又回到了他母妃去世的时候。
那时他也才五岁,但是他心里明白,娘亲再也回不来了,无论他做什么,都没有人唤他一声孩子了。
萧绪舒母妃的葬礼也办得潦草,因为当时皇后不在宫中,昕妃暂时掌权,昕妃不喜欢他们母子,葬礼就跟没有差别不大。
但是萧绪舒偷偷在宫里给他母妃烧了三天的纸钱,也跪了三天。
整个房间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死寂,萧绪舒抹掉脸上的泪水,表情又变得僵硬危险起来
日上三竿,宁符笙坐在书房看书。这些日子事不多,清闲得很,宁符笙为了不让自己太闲,就每天来书房看会书。
今天又是美好的晴日,碧空如洗,灼热的阳光照下,整个大地都暖洋洋的。
但是太暖了,宁符笙的书房放了几盆冰。
鲜嫩的桃子装在瓷盘里,然后放在冰上,吃起来又甜又凉,非常可口。
这几天宁符笙院里的桃子也逐渐成熟,个个都透着粉红色,她命人摘了些给顾子规送去,又给自己身边的亲人也送了些。
“小姐,靖国皇子让人送了封信来。”白倾从外面进来。
宁符笙放下书,接过信打开。
久闻宁小姐风采,午时欲于秋落居与小姐一见。
这字飘洒如游龙,内里又带着豪情壮志,写得甚好。但宁符笙不想理会。
“送信的人还在吗?”
“说在外面等着回复,要是小姐同意,他就等着小姐一起再过去。”
“让他不必等了,我不去。”
宁符笙又继续看书。她猜兰逢钦肯定知道自己不会去的,这也只是试一试。
过了一会,侍卫又来报了。
“小姐,靖国皇子来了,老爷说他不安好心,但是又不能不放他进来,所以派公子去接待了,公子说让你在院子里不必出去。”
宁符笙心底有丝不悦,兰逢钦这人太过于难缠了,不知道他要找自己干什么,“我现在过去看看。”
侍卫很惊讶,他是说错了什么嘛,“小姐,公子让你别去。”
宁符笙看了他一眼,“我知道,没关系,我去会会他。”
兰逢钦为了见她都找到府上来了,要是还不见的话不知道会耍出什么花样。
侍卫还是一脸懵神的样子,等宁符笙出了书房才反应过来跟上去。
这边靖国皇子上门拜访宁府,另一边秦国公主上门‘拜访’了顾府。
顾家三父子加上萧榆移在院中喝茶聊天,冷不防下人禀报,说秦国公主来了,是要挑战顾长訚。
四人当场就傻了,一国公主来找将军打架,这叫什么事。
顾长訚很快就缓过来了,他还记得自己把秦韫莛从大帐里绑出来的事,估计那个秦公主是觉得没面子,所以到这来报仇了。
事实确实如此,现在秦韫莛正在顾家大门口站着,带的人不多,但是气势很足,手上的剑没上剑鞘,锋芒尽露。
顾长訚没办法,人家来都来了,总不能闭门不见吧。
萧榆移还没有见过秦韫莛的,他见顾长訚起身要应付去了,就跟着一起走了,想看看这个秦国公主是不是那么泼辣。
顾子规和顾无方自觉呆着无趣,也上前看热闹了。
秦韫莛来时很低调,但是她拿着一把剑站在顾家门口就不低调了。
关注顾家的人可不是一点点,上至大臣皇帝,下到平头百姓,秦韫莛这一出,外面有不少百姓都看见了,猜测这是什么人,竟然在顾家这么放肆。
门口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守门的侍卫终于得到把人带进去的消息,连忙让秦韫莛进去。
顾家三人坐在大厅里,萧榆移躲在一个帘子的后面,他再这么说也是皇子,万一让秦韫莛知道他住在顾家,那就完蛋了。
秦韫莛入内看见这三人,也没有着急动手,而是礼貌地向顾无方问好。“烈火候,身体可还硬朗。”
顾无方哈哈大笑,“我身体不错,劳秦公主挂念了。”
秦韫莛微微一笑,“那就好,可惜我自知比不上烈火候,所以今日特意来向顾大将军挑战,希望能报当初的五花大绑之仇。”随后转头看着顾长訚,“顾大将军可敢应战。”
顾子规和顾无方也看着顾长訚,想听他是怎么回答的。
在众人的目光下,顾长訚不急不躁地道:“公主,当日若不是你欲图刺杀我爹,也不会被我绑起来。”
当天的事绝对是秦韫莛这辈子最丢脸的时候,杀人找错对象不说,还被人家的儿子绑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被人当众说出了这件事,秦韫莛只有恼怒,她拿剑指着顾长訚,“别废话,今日我必定要和你打一场。”
顾长訚很是无奈,他不想跟这个秦公主打,没什么意思,在他的眼里,秦韫莛功夫还不错,但想打赢他有些困难,要是这一次他陪秦韫莛打了,而秦韫莛又输了,那肯定还有下一次,他没这个时间和秦韫莛闹。
“公主请回,下次不要拿着剑站在我家大门口,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剑拔弩张的大厅因为这句话气氛更差了,秦韫莛是不可能就这么走了的,她不管不顾地刺向顾长訚,逼顾长訚跟她打。
顾子规和顾无方闪身离开战场,顾长訚躲开了这一剑,两人就在大厅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