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第一原则:不要将个人行为上升至全体,不要将一个地区上升至全域!把握好整体与部分的关系。
由于路上遇到了一些状况(麻小瓜看到皮破国国界密密匝匝的迎接人群就头疼),一人一牛以游客的身份绕过迎接队,直接进入皮破国。
待一人一牛入境,正是早晨八点半。
艾玛丽和麻小瓜站在皮破国钮玛市的街头,脚跟尚未站稳,四只眼睛便被眼前多得吓死人的人群挤满,边侧还飘着无数的人呢!
街道、屋子里、马路上、盲道上,到处都是黑不溜秋的人头。人头聚在一处流动,从这头泛滥到那头。人挤人挤出的汗味充斥在这个国度,以至于很久之后麻小瓜想起这个国家,鼻尖总是飘着一股汗味。皮破国将之命名为“光荣味”。
在这里,劳动最光荣,休息最可耻,躺平是犯罪。这句标语麻小瓜和艾玛丽从机场一路看到市中心街道,不由自主地记在了脑子里。
艾玛丽看着人们的脸,只道遇到了僵尸开会。男女老少,一个个的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两只眼直直地瞧着眼前,一晃而过,仿佛过去的不是人,而是一双眼。
九点后,刚刚还挤满人的街头忽的空了下来,多得可怕的人潮不知哪里去了。仅剩下的人也不过七八个老头老太,正前拥后呼着去公园跳舞。
人空了,天地间也安静下来。
每条街道必装配的喇叭播放的热切口号终于得以涌进人们的耳朵。
“生孩好!生孩好!一个还不够,两个尚可忍,三个才幸福!孩子满三个,家和万事兴!”
广播一声一声地播放着,但不断地转换主播声音,有时是娇媚温柔的女性声音,有时是低沉魅惑的男性声音,有时又是娇软可爱的娃娃声音。
女人说:“老公,我想和你生猴子~”
男人低笑道:“女人,给你一个怀我孩子的机会。”
母牛一脸黑线。
当一个娃娃娇滴滴地叫着,“爸爸!妈妈!我想和你们有个家!”时,艾玛丽双颊飞红,壮怀激烈,吼道:“孩儿莫怕!洒家这就把家给你!”
但牛左顾右盼许多时,不见一牛,急得牛蹄打抖。
当那股声音消失,奶牛的眼神清明过来,发现麻小瓜过来捂住了她的耳朵。
“啐!兀那破喇叭,放的什么鬼东西!”艾玛丽恼怒起来,摇摇头示意女孩放开自己的耳朵。那耳朵刚舒开,便啪地合上,生生把溜进来的“妈妈”切成两半。
“小瓜,你怎样?”奶牛去看女孩。
麻小瓜指了指自己耳朵里的纸团,静静地说道:“我们吃饭去。”
艾玛丽叹为观止,只道还是姑娘有一套。
一人一牛远远瞧见一片店面,店前依稀还有些人,便疾步走了去。
才走了没几步,艾玛丽的耳朵里忽然响起一阵电话!未等奶牛诧异,那电话已经播通,“你好!艾女士,这里是钮玛市妇女联合会,请问您有生孩子的意愿吗?”
艾玛丽说:“我还没结婚呢!对象也没!”
那边还在说:“没关系!没结婚不是问题!没男友也不是问题!只要你愿意,通通不是问题!本市提供最优政策,未婚可生孩,免费上户口!生三个颁发生产标兵荣誉,生十个发国家英雄荣誉!生孩无上限,荣誉无极限!”
“荣誉能吃吗?”艾玛丽哞哞问道。
“荣誉是精神食粮,可以留一辈子,可比那吃的好多了!姐是过来人,劝妹妹一句,趁着年轻,赶紧生孩子!晚了机会可就没了!”电话里的声音愈发急切。
“可是我没有工作呀!”艾玛丽说。
“没关系!我国有海量岗位,不愁吃来不愁穿~”电话那头甚至唱起了歌。
“我还在旅行,没空生小孩。”艾玛丽说。
“妹妹!咋就不听劝呢!生娃要趁早!啥事也没娃重要!”
……艾玛丽正要说话,那边的麻小瓜说出一句,“我已经绝育了。”
奶牛大为震撼。
麻小瓜那头还在诱惑,“没关系哟,本国有最优质的妇科疾病治疗,绝育五十年的耄耋老汉都能治好!”
麻小瓜啧了一声,索性放开纸团,外头的声音涌进来,和耳朵电话纠打在一起,终于谁也听不清了。
艾玛丽也照做。
许久,艾玛丽心有余悸道:“皮破国真热情。”斥巨资从国外进口最新高科技骨传导神经元播音电话,轻松跨越千万里,将你电话打爆。
麻小瓜说:“这份热情会有代价的。”
奶牛眨着眼,不大明白。
麻小瓜抬头看了眼前方,“早餐店到了。”
只是桌子全收了起来,门也要关去。
艾玛丽急道:“店家!现下时光大好,为何关门?”
关门的中年人木木道:“叫甚!全国店都一个样,早六点到九点,晚九点到凌晨二点,从周一到周六,都这个样!要吃饭等到晚上吧!”
看着扬长而去的人,一人一牛陷入迷茫。
“我们再去找找。”麻小瓜说。
于是她们继续走。
走到一处人头密集处,熙熙攘攘,人头密集。
原是到了一处校园,正进行一场双选会。
麻小瓜挤到一面牌子前一看,只见“本公司待遇优厚,一月3k!扁平化管理,弹性上班时间!大小周!”
一堆人挤在那问,话事人把人往外推,叫着:“站队!战队!急什么!”
“工资太低了吧!房价都一万一一平了呀!”有人叫道。
“干不了别干!有的是人干!”话事人骂道。
人们便沉默了。
走了一圈,此景历历在目。
麻小瓜说:“我们走吧。”
一人一牛走在路上,路过一处树荫。一个女人蹲在马路牙子上呜呜地哭。
哭声里,女人在讲着自己的故事。
他的儿子在厂里干活干了七天七夜,回来就死了。没人管。
“这违反了劳动法。”麻小瓜说。
“他们说俺娃娃是其他公司的,说是什么良心……人力资源公司,不是他们的员工,不负责任……”女人还在哭。
“那家公司呢?”
“找不到……”
麻小瓜和艾玛丽铩羽而归。
她们找到一处公园,在亭子里睡去了。好不容易熬到天黑,两眼一睁开,满眼又都是人。
光荣味重新弥漫在空气里。
麻小瓜和艾玛丽来到一家饭馆,点了份菜。
座位挨着洗碗房,但听得内里人谈话不断。
一人道:“依我三十年学习经验看,老哥你这碗刷的力学不合最优解,应当……”
那人笑起来,“那依我二十五年的求学知识,劳碌亦是命运,是修行,否极泰来,从善如流……是所谓一花一世界,一碗一人间也。”
艾玛丽正眯着眼品味其中妙处,一声暴喝响起,打破氛围。
却骂:“贼撮鸟!猪猡!两个硕士!干活还没人小学毕业的快!嚼什么舌头?”
一人一牛没了食欲,便出了馆子。
前方忽的“飞”来一架豪华车,跳下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
那人一路小跑拥到麻小瓜和艾玛丽身边,接连鞠躬两回,笑得像朵花:“麻领导好!艾副导好!我是外交员刘期仕,您叫我小刘就好!”
原来她们的踪迹已经被皮破国发现。
小刘让到一边,“您们要是不介意,请上车,接下来将由我带你们参加钮玛市科技展览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