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里的地势比我想象中要低得多,而且特别滑,我刚走到转角处就一脚踩空,几乎是一个跟头栽进去的,紧接着就是惯性的往下翻滚,吓得我疯狂大叫,手更是条件反射般四处乱抓,想找一个着力点稳住身形,毕竟谁TM知道这到底要滚到哪去,结果却抓到满手的湿滑黏腻,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好不容易在连翻几个跟斗后终于屁股落上平地,虽然身体还在滑行,但好在不会继续胡乱翻滚,只是我腰腹间的伤口因为这段颠簸又被狠狠地扯了几下,疼的我立马龇牙咧嘴,再加上面前突然出现的手电光亮直晃我眼,刺激得我眼睛不停地眨,难受得□□声不断。
随着“碰’的一下,似乎有人用脚顶在了我的胸口前,帮我稳住还在继续前滑的身体,视线模糊中我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又是落赋清。
好吧,虽然是用脚......但这也算是她第二次向我伸出援助之“手”了,我正要道谢,却听到身后“卧槽干泥娘!”的一声国骂,然后一阵“咕噜”“滋溜”的声音,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翻着跟头朝我猛地冲滚过来。
听这声就知道是李易安,她估计也被这石洞内外的高低落差摆了一道,一脚踏空然后摔了下来,我连忙抬头看向落赋清,想示意她给李易安也来一脚,减个速,结果却看到她若无其事的往边上让了让,像是避免自己被李易安撞上。
那意思明摆着,太重了,不愿意,自求多福吧。
“操!”我浑身一震,瞳孔猛缩,顿时脸色就变了。
落赋清不帮忙,那就李易安这滚得如同火车头一样的架势,我还不得被她撞飞出去,我几乎是拔腿就跑,但脚下大了四个码的作战靴此刻却严重拖后腿,几个趔趄之下我因重心不稳再次跪倒在湿滑的地面上,紧接着就被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冲击力撞飞出去,一路滑行,然后“啪”的一下,整个人狠狠地撞上了一堵石壁,顿时痛的我闷哼一声,只觉得头昏眼花,浑身都要散架。
“卧槽干......哎?老陈你咋在这呢?”
“老夫不在这里难道在你坟头啊,快滚开!”我怒喝一声,一脚将其踢开。
李易安则是满脸无辜,兀自骂骂咧咧:“妈的这群家伙,有危险也不说一声,这石道也太滑了,根本站不住脚,难为你特地给我挡这一下了,咋样,你没事吧?”
特地?鬼才特地!我他妈要不是鞋底太滑我早跑了!
不过这话我自然不会当她面说,只没好气的回道:“没事,能有啥事啊,你这撞的又不狠是吧,就差没把我给直接送走了,这也得亏我身体还算硬朗,这要是年纪稍大点的,这一撞真就直接开席了。”
我“嘶嘶”吸着凉气,正想活动手脚爬起来,却突然觉得腰腹间绞痛难忍,手刚捂上肚子结果摸到一滩血,而且原本的伤口处还能感觉到不断有热流喷涌而出,掀开衣摆一看,发现由于被李易安这一猛撞,原本缝合好的线被崩开不说,才止住血的伤口又再次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甚至从破口处隐隐能够看到其中的脏器。
这他妈叫什么事啊!凭什么倒霉事都给我撞上了!?我疼的都快疯了,腰腹像是被人用斧头横劈成两半似的,殷红的血液肆意流淌,浓重的铁锈腥味扑鼻而来,我几次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根本使不出力气,只能躺在地上不断抽搐。
还好李易安没瞎,她惊恐地瞪着我腰腹上狰狞的伤口,连忙跑去找队医:“队医!队医!队医走哪去了,快过来再给她缝两针啊,好多血,她肠子都要流出来了......”
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了他们盗死人墓却还要带医生的目的。
等我的伤口再次被缝合上,夏细辛和落生风,胡猴子他们三个也已经下来,夏细辛的身手敏捷,再加上有我和李易安两个前车之鉴,所以她滑下来的第一时间就翻身做了几个缓冲,不至于像我两摔个狗啃泥,还差点丢了半条命。
“说!你们谁他娘的踹我下来的?老子脑袋刚钻进去屁股就被踢了一脚,缺不缺德啊你们!赶着去投胎吗着急忙慌的!”李易安气汹汹的指着满脸无辜的胡猴子他们,劈头盖脸一顿骂。
夏细辛本来笑看着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狼狈不堪的我,眼底尽是鄙夷,还没等开口说什么,就听到李易安的叫骂,她瞬间扭过头,目光冰冷的扫向李易安,语气透着几分冷冽:“你活够了?”
后者立马缩了缩脑袋,明白踹她的人正是夏细辛,想要上去理论,又显然有些畏惧夏细辛那诡异的下蛊手段,便在那小声嘀咕:“妈的牛气什么,老子又不是不下来,踢什么踢,倚着那下三滥的鬼东西仗势欺人。”
队伍里的人再次聚齐后,我才发现除了我和李易安外,其他人好像都没怎么摔着,尤其是我差点摔没半条命。不患寡而患不均,我心里忍不住又把他们骂了一万遍,操!真晦气。
这个溶洞的尽头是几条岔道,落赋清拿出地图比对片刻后,又默默收起:“这些分岔路是溶洞内自然形成的,距离较长,而且宛若迷宫,没有具体路线,大家跟紧,别掉队。”
说完,她率先朝其中的一条岔路口走去,众人紧跟其后。
李易安似乎还想和我解释一下刚才撞我的事,她凑我边上,压低声音说道:“我本来听到你鬼嚎呢,就说想把脑袋探洞里看看是个什么情况,结果你师姐就从后头一脚给我踹下来了,招呼都不打一声!说真的老陈,你这师姐人不行啊,她站我身后她是有事真敢踹啊。我也就是看在她是你师姐份上,否则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教训夏细辛?就你?刚才是谁被夏细辛一个眼神吓萎了心里没逼数么......
我瞥她一眼,同样压着嗓子:“别光教训,你要是有机会你直接把她宰了都行,千万别手软,真的,就当是帮我的忙,你能宰了她的话我真心感谢你十八代祖宗,我以后逢年过节都去你家给你列祖列宗磕头上香。”
“额......老陈,你这,看来你和你师姐的关系不太好啊,我怎么觉得,你对她又怕又恨的。”
“怎么,你不怕?她一言不合就敢杀人,你敢说你心里没带怕的?至于恨,还记得你之前问我身上那些伤疤哪来的嘛,那可大半都是她的功劳,整整十年,稍有不顺意就是非打即骂,换做是你你恨不恨?”
“她打你?”李易安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惊讶道:“你不是她的师妹吗,为什么......”
“师妹咋了,是什么很珍惜贵重的东西吗?不过一个称呼罢了,像她这种冷血又毫无人性的家伙,是根本不会在意什么师妹不师妹的,所谓同门情谊于她而言连个屁都不如。我就这样说吧,我在她手底下这么多年没死,完全不是因为我是她的什么劳什子师妹,是我自己命硬,死扛下来的!”
我这边话音刚落,就看到走在我身前不远处的夏细辛突然回头瞟了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我和李易安的悄悄话,她黑眸中那毫不掩饰的冷冽寒芒和癫狂,看得我不禁头皮发麻、胆寒畏惧。
是的,我畏惧她!就像我对夏细辛的恨是扎根进骨肉血水里那样,相同的,我对她的畏惧也是,那是一种在整整十年里她带给我的深刻的,沉重的,压抑到无法疗愈的恐惧创伤,我深知只要她不死,我对她的这种畏惧情绪就永远不会消散。
不过好在她只是瞟了我一眼,就继续往前走去,想来应该是没听到我说她坏话,不然今天一顿暴揍是绝逃不掉的。
就像落赋清说的迷宫那样,入眼处有无数条地道在岩石中交织,密如蛛网盘根错节,而且漆黑一片。这导致队伍越走越分散,头上的矿灯也无法将大家连接在一起,因为有些岔道洞口距离太短,这导致前面的人都走过三四个洞口了,后面的人还在第一条岔道上。
所以没几分钟,我就发现队伍里少了好些人,连跟在我身后的李易安都不知道走哪去了,我顿时大骂不止,这些家伙什么照明设备都没发给过我,现在突然掉队,我属于两眼一抹黑,只能靠扶着身边的石壁凭感觉一步一步的继续往前走,至于究竟走向了哪条岔道,根本一无所知。
走了不一小会,我忽然在空气中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一种淡淡的,老楼里面的铜锈水管味,很轻很轻,正常人或许闻不出来,但我确定我曾在姓落的那三个家伙身上闻到过这个味道。
“落赋清?”我开始凭感觉朝着有气味的方向喊:“是你吗落赋清?还是落从简?”
“老子......我没有手电,是谁在附近,你能过来接我一下不,落生风是你吗?”
喊了半天,无人回应,而且那股铜锈水管味也越来越淡,说明那个人正越走越远。
“李易安!夏......二师姐!!落生风!胡猴子!黄毛!有人没啊!谁他妈能来接老子一下,操!给老子整把手电能穷死你们是不是?!不是说我很重要吗?不是需要我取蛊吗?倒是来个人接下我啊,妈的!”我一边摸索着往前走一边破口大骂,指望能有人听到,过来接下我,按照我的想法,这是溶洞内的岔道,只要我声音够大,总有回音能被人听见,怎么着就走了半天,连个喘气声都听不见了?靠!
又走了没几步,突然,一股浓郁的汗臭味飘来,紧接着是那种故意放轻脚步在走路的细细簌簌声,但是由于没有光线,而且到处都是洞口,所以我无法判别这声音究竟来自哪个方向。
“是谁!是你吗落生风?”我试探性问。
“别动!”一把冰冷的枪抵在我脑后,我心猛地一颤,暗道倒霉,这声音听起来不像是队伍里的任何一个人,怕不是遇到他们先前说的那群林家人了。
我赶紧问:“你是谁?林家人?”
“咔哒”一声,一道光束从我身后亮起,说话的男人头顶矿灯手举着枪,枪口从脑后转到我额前,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沉声问道:“你跟落生风什么关系?刚才你叫他的名字,他也在这?”
瞧这一脸胡子拉碴满身污垢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不是落赋清队伍里的人,我虽然不太清楚落赋清他们和这所谓的林家人是什么关系,但就在一个小时前,我还听到落从简说要除掉他们。
是敌非友!或者两两皆敌!
“没......没什么关系,碰巧认识。”我心里紧张不已,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只紧盯着他手指的位置,生怕他一言不合就扣动扳机。
“碰巧?”胡子男神色狐疑地的上下打量我一眼,然后突然伸出手抓住我的胳膊,就像一把铁钳,指节猛地一用力,只听到“咔擦”一声脆响,我整条右臂被他硬生生折断,还没来得及哀嚎,他又一拳轰向我的面门,这导致我连“你妈”两字都没问候完,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