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她。”
短短的三个字,声音低沉却十分坚定。
说完,落赋清漠然的扫了一眼众人,冰冷的语气里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强势:“从现在开始,和此行无关的事都禁止再提,无论巫蛊一脉是否有其他目的,既然她说不知道,那就是不知道,你们真想问什么,就等出去之后自己去监狱问。”
闻言,落从简立马炸开了毛,他手指着我,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为什么相信她?她到目前为止所做的哪件事值得你信任了?一开始我就同你们说过,春三月不可信!所谓能缓解诅咒的蛊虫肯定是在骗我们!否则她为什么不自行取出这东西送到落家,却让我们亲自来这一趟,关键这个消息还不止我们一家得知!春三月肯定是有阴谋的,就像二十年前只有她一个人活着回来那样!”
对于落赋清突然说信任我这回事,说实话我也感到很困惑,但肯定不至于像落从简那么变态,我蜷曲起手指抵在唇边,脑海里不断浮现着零星破碎的猜想:落赋清突然帮我说话的意义是什么,唱白脸?看着确实不太像......又或是怕我再跑,想以此来骗取我的信任?还是说......
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一旁的落生风再次开口,似乎对落从简说的那些话有些不满:“简哥,春大师不欠我们落家什么,她愿意把本属于发陈阿姨的灵蛊给我们,我们就应该感谢她了。至于二十年前,连发陈阿姨都没能回来,那怎么可能会是阴谋,春大师害谁也不可能害发陈阿姨的,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我他妈能知道什么?!”落从简突然怒不可遏的大声嘶吼:“所有人都说她喜欢发陈阿姨!可是她二十年来对落家不闻不问,兀自躲进监狱里,连落家派去监狱问消息的人都给赶走,你们管这叫喜欢?还有,你凭什么说她不欠我们落家的?当年那么多人一起出发,却只有她一个人活着回来,谁知道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从昆仑山里拿出的那样东西现在又在哪?我父亲,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父亲究竟死在何处!凭什么她还好好的活......”
“落从简!注意你的态度,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落从简的话还没说完,站在我身旁的落赋清陡然一声冷喝,脸色开始附上了冰霜。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落赋清的情绪产生反应,她先前遇事一向是镇定自若的,给我一种哪怕泰山崩于面前她亦会面不改色的淡定,但此刻,她深邃的目光冰冷得宛若一把锋利的刀子,让人不寒而栗。
而她的话似乎也真的拥有某种魔力,例如之前她警告过林檬,林檬便不再对我阴阳怪气,这次落从简,啧,虽然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而且看向我的眼神中也盛满杀意,但确实不再吭声了。
只是......我他妈招谁惹谁了?落赋清让你闭的嘴,你他妈瞪我干什么?是不是夏细辛一离开,你们就个个都觉得我好欺负?!
“呵~陈善,你看到了吧,落家人对你们巫蛊一脉可不全是感恩的,其中就有人恨不得杀了你,与其加入他们,你不如多考虑考虑我之前提的那些,长久有效的哦~”见落从简吃瘪,林檬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她双手懒懒的抱在胸前,半眯着眼睛轻笑。
“你跟她说了什么?”听到林檬的话,落从简猛然转过头,目光凌厉地直视面前的林檬。
“关你屁事。”林檬毫不留情的呛了一句。
“林檬!”落从简紧咬着牙,眼中的怒意几乎形成实质。
“哟,好大的威势啊,怎么,惹不起短命鬼,就跑来惹我?你咬牙切齿的是想干嘛,该不会也想杀了我吧?”林檬不屑地嗤笑,身上的高傲气息散发而出,不以为然道。
“有何不可!”落从简的声音冰寒冷厉。
“就凭你?恕我直言,压根不够看的。”林檬双手一翻,手中便多了两把伞/兵/刀,与此同时,她似乎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脸色严谨,眼神也犀利无比,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吊儿郎当,慵懒的气质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哎,这就要打起来了吗?还有这种好事?见两人突然拔刀对峙,我瞳孔猛缩,兴奋的心情不言而喻。
可惜,这种”好事“来得快去的更快。
落赋清面无表情的扫了两人一眼,淡声道:“既然你们想打,等会你们二人便归为一队,是死是活各凭本事。但现在,先过来把装备分配好,半个小时后进墓。”
说完,她再不看落从简和林檬,兀自转身走开。
“好啦好啦,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嘛,有咩事等我哋出去再讲嘛~”金百万适时的站出来打圆场,将林檬给拉走。
落生风也无奈的喊了一句”简哥“,这场闹剧便算是落下帷幕。
“李易安,你听到了吗?”待几人都散开,我鬼祟的拍了一下李易安的肩膀。
“听到什么,地狱修罗的呢喃吗?”
“不......是我肚子叫的声音,我觉得......我好像有点饿......\"
从进采石场到现在,我都没吃过东西,凭借身体的饥饿感来看,距离上次进食至少过去了十几个小时,此刻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只不过先前因两个”死人“的事,顾不上进食,现下事情了结,饥饿感便汹涌袭来,等狼吞虎咽地啃完几块肉干,勉勉强强祭奠完五脏六腑,我这才感觉自己真正活了过来。
如果这会能再抽上一根烟就好了,可惜香烟早就被我抽完,我坐在地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地上的尸体没人处理,空气里的味道便难闻的很,即使我用袖子捂住口鼻也无济于事,那浓郁的尸臭味仿佛住进了我的鼻腔,让我刚填饱的胃一阵阵泛酸水,其中滋味属实无法言喻。
要不是过不了多久就能进墓,再加上安全逃离这里的可能性实在太小,我都打算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再拼一次,还好,只是半个小时而已,忍忍也就过去,等进墓,进墓之后就不用再闻到这股恶心的尸臭了。
老实的跟着他们进墓,这是我临时做下的决定,反正仅凭我一人,想安然的原路返回实在妄想,但跟着落赋清她们......虽然我并没有对落赋清说的那句保证我的安全寄托太大希望,但就目前看来,她的个人实力是不容置疑的,只要跟紧她,起码在取蛊之前,我不用担心落从简那狗东西再对我下黑手。
至于真到了要取蛊的那一刻......我的视线不由得落在落赋清身上,眼底浮现一抹探究,落赋清说她保证将我安全带出去,那若是我告知她取蛊会有生命危险,她还会让我继续吗?因取蛊造成的可能后果和她做出的承诺显然是相悖的。
那届时,她是会选择让我继续取蛊,还是兑现自己的承诺呢?我有点好奇,因为就我目前看到的这些而言,我感觉落赋清这个人,好像有点言出必行的意思,起码她先前答应不再让其他人议论我任何,刚才就做到了。
但很快,我就顾不得再思考这些,因为,有人递了根烟过来,我抬头一看,发现是落家队伍里的黄毛,他手上拿着一包金黄色的“南京”,我之前抽过这种烟,是李易安给我买的,听说是高档烟中的极品,但我却不怎么喜欢抽这种烟,因为它的烟气过于柔和细腻,没有我需要的那种刺激感。
我打从监狱起,惯抽的便是“庐山”,那可以说是工人阶级抽的烟,几块钱一包,既便宜,烟味也足够猛,能最大程度帮我驱散鼻腔里嗅到的那些异味。
黄毛见我只是直直地望着他,没接烟,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对我说:“不用警惕心这么强吧?”
我还是没有接烟,只望着对方的眼睛,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戒备:“我跟你又不熟,突然给我发烟干什么?”
“嗐,抽烟不发圈,死了没人抬啊,我这不是看你烟抽完了,而且你好像......你好像被这臭味熏得挺难受的,咱们既然在同一个队伍里,那就是队友,给队友发烟很正常的嘛~而且离进墓还要一会呢。”黄毛边说边嘿嘿地笑,手上的香烟又朝我抖了抖,示意我接着。
我心中连接转了几个念头,寻思左右不过是一根烟,他还能毒死我一个巫医不成,再加上鼻子难熬得紧,当下便没同他客气,一把接过他手上的烟和打火机,给自己点上,又将打火机抛还给他。
黄毛像是自来熟,见我抽上烟,他也飞快地给自己点燃一根,然后坐在我旁边,一开始两人谁都没开口,只顾着吞云吐雾,后来一支接着一支的抽,黄毛看我脸色缓和下来,就开始天南海北的找话题同我闲聊,别说,这黄毛还挺能说的,从他老家的奇闻轶事讲到他第一次的下墓经历,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听,他仍然在那眉飞色舞地滔滔不绝,要不是过程中他将自己剩下地大半包烟都塞给了我,我早就不留情面地将话题打断了。
这种单方面地闲聊一直持续到我们动身进墓才堪堪停了下来,大概是落赋清注意到我的面部表情有些难看,她将黄毛分配去了落生风的队伍,同行的还有李易安和胡猴子。
值得一提的是,黄毛临走前竟还凑到我身边悄声地说了一句:“我也相信你,我知道先前发生的那些事肯定都跟你没关系,我这人看人一向很准,你绝对是个好人。”
说完,黄毛直勾勾地看着我,因为距离太近,他居然还“腾”的一下脸红了。
喂,你他妈脸红个泡泡茶壶啊?我稍稍一怔,刚想骂点什么,但一摸到兜里的半包香烟,便强忍住了心里的那股异样,礼貌的回了一个微笑:“呵呵,谢谢你这样误解我......额不是,谢谢你这样理解我。”
面前的石道共有三条,所以需要将全部人分为三支队伍,落赋清说到做到,将林檬和落从简安排在同一个队伍,金百万和那个叫老七的男人也跟着他们一起。
至于我,自然是和落赋清在一个队,再加上姜海和林檬队伍里的另一个男人,虽然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看他浓眉大眼,膀大腰粗,肌肉发达的胳膊上半卷着袖管,配上那铁钳般的大手,想来也定是个狠角色无疑。
作者有话要说:改成了三条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