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刚才有点上头,不是故意吼你。”
我想我是需要给李易安道个歉的,相比较下,似乎从出狱开始,就只有李易安是一直站在我这边。
虽然我有时候也对她持有戒备心理,即使不清楚为什么,但就是有,非要解释的话,或许是一颗扭曲又不安的心在作怪吧。
李易安摇摇头,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甚至还安慰我让我别放在心上,说是任谁发生这种情况都会有心情烦躁的时候。
我自然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很快一根烟抽完,两人便都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也是直到现在,我才开始打量起我们身处的这座平台,借着他们手里的光束望去,除了正对水潭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石门外,另外两侧都是青灰色石壁,且都有粗略修凿过的迹象。
石门则是方形的,以古人的建造技术水平来看,在当时能造出这么大的一扇门,应该挺费力。
那坚厚无比的石门紧紧闭合,上边有一圈绕一圈的浮雕图案,此刻落赋清一群人就站在石门前,嘴里偶尔会讲上几句葬地风水讲究,他们也尝试过直接上前推门,可推了半天,却似蜻蜓撼柱,只能望而兴叹。
“古墓的入口一般很少有人进去,盗墓贼都会选择在其他位置打洞,瞧这墓门跟座小山丘似的,估计他们就是用上几十根雷炸管也炸不开。”李易安斜眼望着那扇巨大石门,同我闲聊。
“为什么这么说?”我问她。
和李易安家有着祖上三代的盗墓经历不同,我对这方面完全一无所知,此刻听她提起,多少也起了一点好奇心。
李易安适时的表现出她的‘博识’,开口道:“因为古墓入口大多用非常结实的砖一层又一层垒着,然后表层用土夯实,就连缝隙间也会用铁水封死,叫人无隙可乘。通常墓道入口的地表会连续几十年都长不了庄稼,那会乡下很多盗墓贼都是凭借坟墓前不长草的地方,去判断入口和墓道的长度,再根据这些理论去选择下铲子的位置。”
说完,她突然嘿嘿一笑,仿佛想到什么,迎上我探询的目光,她小声的继续说道:“不过这座墓太深了,而且周围都是石灰岩,想来他们除了这扇墓门外也找不到其他地方进去,所以除非有机关或是强行炸开,不然这趟行程就该到此为止了。但他们肯定是没有这么多雷炸管的,更别谈在采石场那会他们就已经浪费不少。”
听到李易安这话,我登时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如果这扇石门没有机关,那他们是绝对没办法进去的?”
“对!”李易安笃定的说道:“这墓门太大了,跟古代城门似的,而且前后左右包括地面全都是石头,只要没机关就必须用雷炸管炸开,反正不可能砸门,这种程度的墓门一般是非常厚实的,哪怕镐头凿子抡冒烟也没用。”
“那如果有机关呢?”我看那群人一直在墓门的周围摸索探寻,想必就是在找能开门的机关。
“可能性不大。”李易安摇头:“虽然我没盗过墓,但就常识而言,谁会给自己的墓门还安个开门机关的?那不是等着盗墓贼来光顾嘛,更何况这里头埋得还有可能是个皇帝,就连上面的采石场都被挖塌掩盖,没道理墓门还留有机关。”
“说的也是。”我稍稍思索一下,觉得李易安说的很有道理。
但即使真没机关,这群人就会放弃进墓吗?相比李易安的门外汉猜测,眼前这群人才是真正的盗墓贼,于他们而言,很可能不是第一次遇见过这种情况,尤其我注意到落赋清和林檬脸上的表情都很淡定,想来这扇巨大墓门对她们而言并不是一个无解题。
况且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春三月曾进过这座墓,那就一定是有进去的办法的,只不过现在还没找到而已。
看来还是得靠自己啊......我叹了一口气。
“老陈。”李易安忽然又叫了我一声,趁着没人注意,她悄摸地向我挪近两步。
我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喊她离我远点,李易安却手一伸,飞快的往我怀里塞了一样东西,是她腿上绑的那把带鞘的99式□□刀。
我拔出刀身瞄了两眼,刀锋锐利,刀口狭长,刀身隐隐作冷,先前夏细辛落在上头的血液早被我擦干净,不过还是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
落家人是不会允许我手上有武器的,我快速卸掉绑腿的刀鞘,直接将裸刀插在腰后,然后低声问李易安:“你把刀给我,那你用什么?”
在这种鬼地方,显然手上有武器,是能增添人的胆量,可现在李易安却把本属于她的武器偷塞给了我,这让我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但也压根不打算还回去。
李易安先是斜眼瞟了瞟墓门,又扭头瞥了一眼站在平台边戒备的两人,然后一把掀起腰间的衣摆,再飞快的放下,朝我得意地挑了挑眉。
我:“(⊙?⊙)......你哪来的手/枪?”
不怪我惊讶,在此之前我可从没见李易安身上有枪,还是一把便携的□□。
李易安咧嘴一笑:“采石场那里,趁乱捡的,有个光头就死我身后了,枪也被甩出老远,我趁他们没注意,就给摸来了,运气不错,里面还有十六发子弹,万一他们真有法子开墓门,咱们也算有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保障。”
“操,牛啊,那种情况下你还有心思做这事,就不怕跑慢了被蜘蛛逮上。”我忽然想起来,李易安在采石场跑路时,确实有段时间突然从我前头落到了身后去,我原以为她是跑岔了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捡了把枪。
有十六发子弹......
我朝着落赋清她们一眼望过去,巨大的墓门前或站或蹲着十几号人,落赋清队伍里除开被蜘蛛咬死的老德和队医,还有先前被平头壮汉开枪打死的那个小白脸外,还剩下八个人,且大部分身上都挂着彩,是那些人脸蜘蛛的功劳。
其中姜海似乎还在水潭底下找什么东西,不晓得现在有没有被冻死,最好是已经冻死,我是这样期盼着的。
而林檬的队伍,原本就只有八人,现下又死了那个平头壮汉和一个叫大宝的瘦高个,所以包括林檬和金百万在内,只剩六人。
十六发子弹,按理来说一枪一个,都还能剩两发给我和李易安自杀助兴的。但显然这不可能,他们不是靶子,不会一个个傻站在那里等李易安瞄准射击,那就只能像李易安说的那样,需要找到机会攻其不备。
至于这个机会什么时候来......我这边还在埋头思考,突然水潭里传来“噗”的一下破水声。
“是姜海!”在平台边戒备的人喊道,然后连忙挂绳子下去把姜海给拉上来。
在水下泡这么久居然还没冻死,命可真硬,我不免有些失望。
但也很快爬起身走了过去,想看看他究竟在水潭里找到些什么东西,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其实更想悄摸把刚才在采石场收到的那只银虫蛊给他种下,反正他泡了这么久的冷水,想来已经没有多少抵抗的余力和警惕性。
可理想总是要被现实击败,落赋清她们也很快走了过来,见我在姜海身边探头探脑的打量,落赋清的眸光轻敛,然后若无其事的抬手将我给隔开,起码远离了姜海足足两三个身位。
这种情况是我始料未及的,呆愣了一瞬我才反应过来,然后拧着眉叱问她:“你干嘛?!”
“你现在不能动他。”落赋清转过头看向我,她说这句话时的声音极轻,是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的程度,可信息量却十分惊人。
我瞳孔骤然一缩,心里极度紧张,什么叫我现在不能动他?我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吗?我只是站在姜海边上多看了两眼而已,这样诽谤我不太好吧?而且,现在不能动的意思是之后可以动吗?不对......我的重点好像又跑偏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我只是看他在水里泡那么久,过来关心一下他的身体情况罢了,毕竟现在也是队友,那队医都死了,而我......我是巫医来着,巫医也是医......医者仁心......”我绷紧了神经对上落赋清平静的目光,一张嘴胡乱诌诌,右手则缓缓探向腰后的□□刀。
“嗯。”可落赋清似乎没有要深究的意思,她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然后收回视线,神色依然平静:“下次要关心队友和讲医者仁心的时候,记得把眼神里的幸灾乐祸和杀意都收一收,比较有可信度。”
“哦,这样啊......那,不是!你在胡说什么!我哪里......”
我下意识就顺着落赋清的话去思考,但瞬间反应过来好像哪里不对,立马开口欲狡辩一番,却被落赋清沉声打断。
“有什么发现?”落赋清低头问姜海。
姜海在水潭里泡得太久,导致他整个人发白,身体上的每一寸皮肤都白的吓人,一双大手的表皮也都起了褶皱,他先是迅速地将上衣脱下拧干,然后稍缓几秒,才开口回道:“是盗洞!就在水潭底下,距离这里大概三百多米,也是这个水潭的尽头,那里有一个盗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