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和默然半晌,说:“算了。”
林漾漾愣了愣:“什么算了?”
顾景和道:“不用管。”
“不管了?可你不是最讨厌上媒体吗,这么发展下去会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吧。”
“瞬倾是公众人物,我和他生活在一起,早晚要有这么一天。”他之前让人压过热搜,下架了所有相关话题,但他越是压着公众就越好奇,现在网络又这么发达,要想不留痕迹也不知得多小心谨慎,他自己倒没什么,毕竟他深居简出惯了,可他总不能让江瞬倾为了这事遮遮掩掩一辈子。
“哎,这倒也是!”林漾漾叹了口气,旋即话锋一转,“其实这事儿也不全是坏处,托你俩洪福,兄弟我发财了?这一夜的流量赶上我辛辛苦苦大半年啊,不怪现在大家都削尖了脑袋往这行业挤,啧……就是你说如果我曝光了,会影响到店里生意吧?”
顾景和说:“生意太好的话,开成连锁。”
“啧,不愧是做生意的脑子,顾总真我服了!”林漾漾转而道,“其实我这人脸皮还挺薄的,店里那些员工和学校里的学生都不知道我这账号呢,这一下我这些年保密工作等于都白做了,等会被他们知道,我会不会社死啊!”
“不知道。”
“跟你这人没得聊,那这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懒得咸吃萝卜淡操心,我还有事挂了!”话落就掐掉了电话。
顾景和放下手机,从沙发上起身,一回头就看见江瞬倾站在不远处。
两人目光对上,顾景和看见江瞬倾视线闪躲了一下,但对方很快又重新看向他。
江瞬倾心里觉得抱歉,觉得愧疚,因为他的身份而给顾景和带来了很多麻烦,可是这种话说出来又显得矫情且无用,半晌,他道:“这样会影响到你的公司吗?”
“不会。”顾景和怕他多想,回答的快速而肯定,只是江瞬倾却仍没法安心。
他一双眼睛专注的看着顾景和,仍旧从男人眼里看不出什么端倪,半晌,他道:“我想退出娱乐圈了。”
顾景和愣了一下,大概能猜到他生出这种念头的原因,凝了语气:“你别多想。”
“我说真的,其实干这行挺没意思的,又忙又累,还……”说到这个,他这些年吃过的苦受过的累,遭受过得白眼、谩骂和欺辱数不胜数,估计能说上几天几夜,可他却忽然止了话头,短暂的停顿后,他转而道,“反正我以前拍戏,大学学业也没耽搁,好歹是个重点大学的毕业生,现在要找份金融方面的工作,应该也挺容易的,就是解约的钱恐怕我不太够,得你借我一些。”
星耀当初签他的时候,正是他拍摄《药铺》后大火的时候,所以他也算有些主动权,谈签约的时候签了七年,这相对那些一签签十年十几年的新人来说还算好些的,如今合约还剩一年有余,他手里最近也存下来一些钱,只是赔偿款估计还差几百万。
只是他说完了,见顾景和许久没吭声,心里一时就有些没底。
“过来。”顾景和说。
江瞬倾怀揣着不安走到他身边站定了,顾景和却伸手将他搂进了怀里,他心疼的抚摸着怀中人的后背:“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就算有些小问题,我也会处理好,你不信我吗?”
“怎么会!”在江瞬倾心里,顾景和是这世上最值得他信任的人。
“既然信我,就不要再担心。”
“可我不想你太辛苦。”
“瞬倾,我能看出来你喜欢这份工作。”顾景和微微后倾,将彼此的距离拉开到能看见对方,“你不用为我放弃什么,金钱地位不过是让自己活的随意一些的工具,如果这些反而成为束缚和限制的枷锁,那也就没了它的意义,我只要你做你自己,做你喜欢的事就好,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情,你所担心的一切,在我心里都没有你本身重要。”
几乎是刹那,江瞬倾的眼睛红了,他沦陷在男人深邃而坚定的眼眸里,身体如飘在云端,心却踏踏实实的落在了岸边,住进了男人为他铸就的无坚不摧的堡垒,那一颗心从此再不用经受凄风冷雨,彷徨无助和患得患失。
从此世间万事万物,都无法成为他们之间的阻隔!
情到浓时,便容易无法克制,两人不禁接了吻,亲到一半时,江瞬倾忽然停下来,担心的看向厅中巨大的落地窗。
顾景和知道他想什么,说:“别担心,这是防窥玻璃,外面什么也看不见。”
江瞬倾闻言一颗心落到了实处,后面发生的一切便是水到渠成。
从一楼到二楼,从大厅到卧房,到浴室,又辗转到卧房……
不知第几次后,顾景和搂着软倒在自己胸膛间的人,视线略过墙上的钟表,发现竟然已经到了下午。
这简直是疯狂到荒唐的一上午,可向来自律又清淡的他却十分坦然的接受了,就这么任由对方躺在自己身上看着时间流淌。
不知不觉,两人都睡着了,再睁眼时,天已有些昏暗。
顾景和起身的动静惊醒了江瞬倾,他迷蒙的睁开眼,也跟着起来,在顾景和穿衣服时候,从后面抱住他,用脸蹭他的背。
顾景和任他抱着,嘴上说:“收拾一下,去吃点东西吧,你胃该难受了。”之前顾景和问江瞬倾胃病好了没有,他说好了,但前些天他又胃疼,顾景和发现后带他去医院检查,才知道他胃病压根没好。
江瞬倾这些年过的一直艰难,顾景和与他偶有联系,问及时,他却总说一切都好,那时候哪怕他多问一句呢,稍微帮他一把呢,他也不会过成那样,顾景和如今念及过去,心里总有很多懊悔,只已经过的,也没发再弥补了,能做好的唯有当下。
两人去浴室洗了澡,洗完了江瞬倾要给顾景和吹头发,吹到一半,说:“你头发挡着眼睛了,要不我帮你剪剪吧?”
其实他也就问问,没想到顾景和也不管他会不会,就同意了。
江瞬倾准备好了工具,剪之前又有些犹豫了:“我只给自己剪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剪好。”
顾景和说:“剪不好也没关系。”
“那怎么行!”
“剪吧,没事。”
“那你有想剪的发型吗,我搜搜图片你看看。”
“你看着弄就行。”
这种被他全然信任的感觉让江瞬倾十分受用,但多少也让他更添了压力,“那我开始了。”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下手。
顾景和看着那剪刀落在自己头发上时,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并不爱理发,因为每次理发时,都会让他想起儿时男人发怒时拽着母亲把她的头发剪的乱七八糟,甚至戳的头皮上血肉模糊的情形,然后那理发师落在他头上的剪刀就仿佛要随时扎进他的头颅里。
所以很多时候,他情愿任自己的头发野蛮生长,天热或难受的时候,他也不怎么去理发厅,就自己拿着剃刀推掉一部分。
江瞬倾提出要给他剪头发时,一开始他是犹豫的,但转念一想,他总不能一直陷在过去的记忆里,总该有些改变。
本以为自己会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情绪紧绷,但这一次却没有。
江瞬倾怕弄不好,剪的很慢也很仔细,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剪完,他拉着顾景和去浴室,让人低着头给对方重新洗了头发,细细的拂去脖子上的发茬。
头发吹干后,江瞬倾绕到顾景和面前看他,这一看之下,便迟迟舍不得移开眼。
顾景和有一头很浓密的头发,洗干后蓬松而柔软,头发剪短了,俊美的五官和棱角都清晰的显现出来,他从来都有一副好相貌,十几岁时,是清冷的俊秀;二十几岁,是俊美凌厉、杀伐决断,后来年岁渐长,眼里的平和与淡然中和了那份凌厉,可他极少这样清晰的露出一张脸,这样的一张脸,实在夺目到叫人无法忽视。
头发剪短了,他整个人显得精神了许多,忽略发间隐约的白丝和那双深邃的眼,看着就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江瞬倾忍不住去摸他的脸,然后捧着他脸亲他,亲完了又退回来看,“你这样真好看!”顿了下又补充,“你什么样都好看。”
顾景和嘴上没说什么,但听对方这样说自己,他心里也是欢喜的。
没有人会不因为所爱之人的夸赞而欣喜,顾景和也不例外。
换衣服时,顾景和头回对穿什么产生了纠结,他站在试衣间的衣柜前,盯着自己的一排衣服看了半天。
江瞬倾从自己的衣柜里翻出一套衣服:“要不穿这个吧。”
他把衣服抖开,是件咖色的圆领套头毛衣,还有浅蓝色牛仔裤,他之前有回逛街时候看见穿在模特身上,就觉得这身衣裳适合顾景和,进去细看了,那毛衣花纹织的特别精细,版型漂亮,裤子裁剪的更是无可挑剔,材质也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