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路陆路交替着走了一个月,刘辰一行人总算是到了近现代被誉为天府之国的成都。
李白曾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就刘辰现在身临其境的感受来说,这句话绝没有什么夸张的成分。
虽然刘辰提前做了不少准备,像什么诸葛亮发明的运粮独轮车、便于长途行进的减震马车、还算可口的便食干粮……等,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使这段路程变得轻松。这可能就是古代为什么视远游为洪水猛兽了,因为它真的能要了人半条命去!
等到了蜀郡的城门口,守城的官兵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城门,而是不知道在城门观望着什么,直到徐立沛等得不耐烦,吼了几句他们才打开城门放人进去。
进去之后也并没有什么人来迎接,反倒是要派了一个守城的喽啰带着徐立沛他们去公主府。
马车约摸行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到了所谓的公主府,说它是个府邸还真的是抬举它了。
还真是肉眼可见的粗制滥造,房屋的墙壁上随处可见是没有抹平的黄泥,屋顶是覆盖的薄薄的一层最次的土泥瓦,刘辰甚至觉得随便来场大风都能给它房顶掀翻了去,他们怎么敢!
对了,他们确实敢,对一个无钱无势“发配”至此的小公主,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
第一天来就如此,以后还不得反了天去,与其让他们骑到头上来,还不如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想到此,刘辰直接阻止了还待要进去的众人,直接把公主给安置到了客栈。他自己和徐立沛则带着一干护卫去找那些人算账去了。
他们最先去的就是当地的郡守府,刘辰先前还是礼貌的让人敲门,敲了老久也无人应答,后来徐立沛那暴脾气上来了,直接一脚将门踹了开来,门一打开众人都愣住了,里面竟然是一个人都没有。
刘辰把里外都查了一遍,确认没人之后又去了知府、县令、主簿等人的家中,皆是一般无二的情况。
这下换刘辰有点蒙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只好又派人去把守城的头头给带过来,那人见到刘辰身边之人皆是穿兵甲的军士,瞬间气势就弱了三分,刚到面前就开始跪下磕头,道:
“驸马爷啊!这可不关我的事啊,郡守大人去年就中风过世了,知府大人当时就上报了皇上,只以为是皇上一直都没派人过来,哪里知道是我们的信差根本就没走出去过,后来知府大人又接连派出过几次,都没了下文,这样郡守的位置就一直空悬着。
至于知府大人则是十天前说是去夫人娘家探亲了,一直都没有回来。剩下的那些大人也是接连都去探亲了,就留小人听命看守城门,说是近几日公主殿下会过来。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未曾识得公主车架,还请驸马爷恕罪啊!”说着又是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
刘辰也没料到是这么回事,各级官员竟然陆续都跑了,这其中怕不是又有什么猫腻吧。
刘辰紧接着追问道:“你可知道那些大人为何一个个的都跑了?”
那人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刘辰见他像是知道点什么,遂下死力打了他一巴掌,大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肯说实话吗?”刘辰这一巴掌可是用了十乘十的力道,打完之后刘辰觉得自己的手都震得有些麻了。
当然被打的人也没好到哪去,直接打掉了一颗牙齿,半边脸肿的老高,嘴里也有了血沫子。他没料到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驸马爷竟然如此凶狠的时候,打起人来一点都不留手,顿时不敢再多做隐瞒,一五一十地说道:
“还有就是因为、因为南蛮的百越各族再有一个月就要攻进来了。两个月前他们俚越人的族长毋兹往城墙上射过一支箭羽,信上说,到时若是城内还有一个官吏乡绅未去他就杀一个,有两个就杀一双!
要是还敢抵抗,就不要怪他门血洗城池,不留活口了!驸马爷,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那蛮族之人凶悍残暴,又不满我朝统治许久,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官吏了!”
这些个蛮子还真是动了一番脑筋的,一个地方若是没有乡绅官吏,那百姓还不是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这样再没有人能组织起百姓来反抗他们了!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刘辰听完沉默良久,他也没料到情况竟然如此糟糕,刚到此处根基未稳,马上就面临强敌来攻,这可与皇帝之前所说的蜀地以北暂可偏安相去甚远,这老匹夫!根本就没打算留我们这些人的性命啊!
事以至此,敌暗我明,现在撤出城也已经来不及了,反倒是给了对方各个击破的机会,他不敢也不能去冒这个险。
当然,他更不会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后路,实际上,从踏出京城的那一刻起,他们早就没了退路了,这里是唯一名正言顺还能收容他们的地方了。
刘辰赶紧把姐夫黄启东,徐立沛还有承恩公府所派的家卫首领徐延山叫到了郡守府的偏厅里,让半斤和八两再外围看着门,不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刘辰率先开口:“现在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一个大概了,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我商议一下接下来的对策。黄都伯,你先说。”
黄启东言道:“依目前形势来看我们逃是无处可逃的,即便侥幸逃出我们也失了安身之所,还不如放手一搏,我主战,蛮夷并不善于攻城,只要好好准备,我们胜算怎么也有五五之数。”
“徐老舅,你认为呢?”刘辰问道。
“我的意思跟黄都伯的意见差不多,我们加固城防,多准备些守城器械,未必就守不了这城。”
徐延山也跟着附和道:“我们徐家军可没有一个是孬种,驸马爷说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绝无二话。”
几人短短数语之间就定下了接下来的主战的基调,既然意见统一那一切都要马上准备起来。
刘辰让八两带五十人去清点这城中的粮食和兵器所在,将其集于一处,统一管理。库房的门必须在三位仓库管理者同时在场的情况下才可开仓取物,其余时候不得打开。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况且这法自古就有。
徐延山手下的两百人皆是好手,其中挑选了五十个平时武功最好的,全被派出去打探方圆五百里是否由有百越的人出没,若是找到其踪迹,切勿声张,回来传报即可。
刘辰说打探五百里的距离也不是随口说说的,以古代快马的行进速度每天九十六公里来看,五百里也就是一百五十公里,人马不吃不喝几乎不休息的情况下大概需要两天的时间,但是人和马是不可能一直以最快的速度前进的,再加上这一路上没有可更换的马匹和供应食物的驿站,这来回的时间起码要翻翻。
马匹上他打算给一人双马,食物方面刘辰也早有准备,在之前闲暇时他就致力于研究一种与现代压缩食品效果类似的食物,专门用于远程行军或者食物不足时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这五十人装配好之后就立刻向多个方向进发,剩下的一百五十徐家军则被刘辰派去接管城防军务,让徐延山全权代掌城防之事,把之前看守城门的人都给撤下来。
至于徐立沛他则有其他的安排,以刘辰对徐立沛的了解,他其实并不适合守城这样的职位,相比之下阵前先锋会更对他的脾性。
既然有此打算,那就首先就是要从剩下的的人中挑出一支约五十人的精锐,他直接放权给了徐立沛,让他自己去选,看上谁就可以带走谁,这些人全权交由他训练,主要目的就是最坏的情况下,寄希望于能够在敌军中间冲杀出去,给最重要的人破开一条生路!
几人商议完具体细节时已然日近黄昏,去清点粮食兵器的八两和清查城内剩余人口的半斤都回来了,大家此时都没有什么心思吃饭,仍旧是一起呆在议事厅里听着半斤和八两的汇报。
许是那些撒丫子逃跑的官员们被吓破了胆,像粮食、兵器这样体积略大的东西都没有带走,显然是怕遭到蛮夷的截杀才刻意留下的,真真是想得周到。刘辰不由得兀自冷笑,一想到熙朝大都是这样的官员,他都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了。
接下来就是守城人员的征调问题,与大家料想的一般,城中富户商贾是最早一批跟着县令就走了的,剩下的都是些贫苦百姓,想着出去也没什么生计,就打算一直苦挨着,当然,这里头也不乏青壮,这可算是又解了现在的燃眉之急。
在此关键时刻,刘辰当然不会大搞什么民主,让村民们自愿参军。他信奉的是在无法快速提高整体思想素质的情况下,简单粗暴的下达政令绝对是最有效的。
所以刘辰直接下令:“从即日起,每家每户都要出人参军,家中有两个男丁者可只出一人,有三人及以上者需出两人,家中无男丁者需出壮妇服役。”
此话一出大家都颇为震惊,想不到平时温言细语的驸马竟然会下达这样的政令,回过神来后大家又都表示理解,生死存亡之际,哪还顾得了那么许多。
刘辰把征军的事派给了被他打了一耳光的那个守城的官兵,让他带着他手下的人挨家挨户的去征兵,可以使些手段,但是不能闹出人命。
那军官马上跪下领命,捂着脸低着头出了议事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