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辰回家之后并没有将此事过多的放在心上,不过他自诩十分谨慎,还是叮嘱了半斤和八两多注意宅子周围的情况以及来往宅子的外人。另外还要特别注意入口的吃食,要绝对保证食物来源的安全性,不随意吃外面的食物,直接让信得过的人定期送菜进来。
把这些交代完后,刘辰直接去睡了个回笼觉,午饭好了八两也没有叫他起来。因为正常情况下刘辰不睡到自然醒是会有起床气的,至于到底是谁遭殃那就看谁当时去干了这件蠢事了。当然如果有什么急事的情况除外。
他之前也是没有这么些坏毛病的,可是来到古代之后,他发现其实没有必须像苦行僧一般地约束自己,也没有那么多切实需要去应和的人,有时候让自己活得自在才是王道。
大睡了一场后,刘辰再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八两热了些菜端上来,刘辰几口吃完后就开始看府试要考的内容。
选住的地方的时候,刘江选了第一进的院子,刘辰就住进了第二进的院子。这次跟着来的只有二叔一个长辈,刘伯望留在家里忙着春耕,老陈氏怕二人没人照顾,特意拨了田婶来给兄弟俩做饭,中顺当然也一直跟着刘江。
刘辰其实之前还没有注意到,现在的中顺简直成了刘江的一个小翻版,他被教导得安静恭顺,做事也一板一眼的。
刘辰甚至从没见过中顺直视自己的眼睛,他好像生来就只会看到鼻子以下的位置。到底是被驯化得成功还是生来如此,刘辰当然不得而知,他只是觉得有些许悲哀,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或者社会所限制的时候,那个人和社会同样被限制着。
可能他是以己度人了,别人或许并不这么想也不一定。
刘辰其实是想过去叫刘江多注意休息的,但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之前他就提醒过刘江要劳逸结合,切不可太过劳累,刘江当时也应了。
不过这事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被刘老爷子知道了,还把刘辰叫过去说教了一番。刘老爷子是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方式的坚决拥趸,他认为所有聪慧之人必定做到了孔圣人的学思之道,都是苦学成材的。
刘辰当然也不能说刘老爷子说的有什么错,大多数时候还就是这么个理,古代并不是快乐学习的时候,即使到了现代又有几人是真正快乐学习的。
他算是又被上了一课,至此刘辰老是被刘老爷子盯着学习,一度让他苦不堪言,他又不能告诉刘老爷子说自己只想当一个稍微有点权利的地主老财,那还不得被打死。
所以现在刘辰散完步打算睡觉的时候,看到刘江书房的灯还在亮着,他也没有再进去提醒刘江休息的意思,各有各的活法,努力学习也没什么不好。
他慢慢踱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了。因为白天睡的时间太长,刘辰晚上就有些睡不着,不过他也没想着要起来。古代又不像现代,大半夜的四周一片漆黑,他要起来还要惊动八两。索性就缩在被窝里眯着眼,估计一会就能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好像有人落地的声音,他住在二进隔得有些远就听不太真切,也怕是自己听错了,也不好惊动太多人。
于是,他披上衣服,只叫上了听力最好的八两,两人轻脚轻手地走到门边又听了一会。再没听到什么动静,刘辰不禁怀疑真可能是自己听错了。要不怎么一起床就没声了呢!
既然没什么事刘辰也就又回去睡了。这回睡得很安稳,一觉直到大天亮。
起来的时候,田婶做好饭菜正在往桌上端,八两也在一旁帮忙。当八两端起一盘水煮白菜的时候,手顿了一顿,皱了眉皱眉,然后又端起来凑近鼻子闻了闻,突然开口对刘辰道:“公子,这道菜被下药了。”
刘辰听完只觉心神一震,是什么人手伸得这样长,住在自己的宅院里都能被下了药。可是他好好回想也想不出什么由头,他始终觉得自己没有并没有狠得罪过什么人,至少不至于到下药的地步。
刘辰问道:“你能看得出下的是什么药吗?”
八两回道:“我也不能完全确定,闻起来很像是安神的药,可是仔细一闻又好像点不有同我们可以拿到章大夫那里去看看,他或许会知道。”
刘辰想想也是,自己也猜不准对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是得先找人好好看看这药到底是什么才好。
不过转念想来,要真是有人刻意为之,自己也不能把章大夫给牵扯进来,明着去肯定是不行的。低头沉思的半晌,刘辰觉得让田婶装病最为合适,一则一个煮饭的婆子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二则只是看个病而已,别人也不会认为章大夫牵扯了进来。
他之所以直接让田婶去找章大夫,多半还是因为他觉得以章大夫的性子绝对是会帮这个忙的。
田婶走后,众人并没有回屋,而是坐在一起商量对策。
大家此时早就没了吃饭的心思。刘仲文既怕且怒,王法昭昭,竟然有人公然地就到别人家里下毒了。一直说等田婶回来后就去报官,官老爷一定会查明白的。
刘江也很生气,不过脑子还是比较清醒的,对他爹说要报官的事不是很赞同,他道:“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药下到我们的吃食里,就说明对方肯定不简单,指不定对方根本就不怕我们报官,一没有证据二没有怀疑的对象,报案也不见得能受理。”
刘辰接着说道:“是这么回事,而且万一我们报了案,他们又查不出人来,随意就说是田婶或者半斤他们干的怎么办,到时候还得花银子把他们捞出来。”
其实刘辰说的还就是府城的事,前年有户人家来告状说自己家里的钱被盗了。当时自家大舅子正好来家里玩,于是他们就携着就一同去报了案。
没想到最后查出来说是自家大舅子拿了钱,直接给锁进了大牢。他知道自家大舅是他丢了钱后才来的,肯定不是大舅干的啊,于是他请求放了自家大舅,谎称钱已经找到了。
可是官差哪里肯听,直说盗窃罪要罚没两倍偷盗的银钱,一分都不能少,什么时候凑齐什么时候放人,不然,就等牢底坐穿吧!
那家人没了法子只好两家人一起凑钱才把人给赎回来,至此两家人都成了仇人,逢年过节再不往来,这真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刘江显然不觉得吏治真有这么黑暗,不过他也不主张报官就是了。因此只是沉默着并没有反驳。
刘辰见大家都没有意见了继续说道:“要不我们就将计就计,看田婶回来说那药到底是干什么的,只要不是立时三刻就死了,我们就装作没发现的样子,装着已经中毒的样子,免得他们再下黑手,等到我们府试结束之后再做计较。
至于我们吃的饭菜嘛,我们之前定的菜还是要继续定,另外就说我嘴很挑每天都要些不同的菜式,直接遣了田婶每天都去街上买不一样的菜品回来。我之前就有挑嘴的习惯,想来他们也不会怀疑什么。”
既已想定,那暂时就只好按兵不动了。
时至中午,田婶才带着一大篮子刚买的菜回来了,另外还有一大食盒李氏酒楼的饭菜。到现在,众人也都饿了,刘辰让大家先吃了饭再问下药的事,众人也都应下了。
吃完饭,大家聚集到刘辰所在的第二进院子最里边的会客厅。刘辰先让田婶说一下章大夫是怎么说的。
田婶垂首答道:“章大夫说,这菜里掺了治疯症的药,主要就是起安神的作用,让人多觉多眠。可是这里面添了很重的原白帆,要是食多了只需半月就会使人精神亢奋,状似疯癫。”
刘辰听完只觉脊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半月之后不就是府试的时间吗?看来这人是想让自己和刘江参加不了府试啊!那必定得是跟府试相关的人才对,这人还多半是来到府城才遇到的人,到底是谁呢?是那些学子还是——那个人?
刘辰自顾自地蹙眉沉思。刘江等人则是被下药之人的狠辣给镇住了,要是八两没有发现,而自己这些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这些东西,仕途之路自是断得干净,连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下去都不能够,光是想想便足以令人胆寒了。
房间静默了良久,刘辰才开口说道:“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手段,那现在就用不着害怕了,我们只需要按照章大夫所说的症状装下去,那他们就不会有进一步的动作,等我们顺利考完府试我们再想下一步的对策。”
刘仲文此时已经被吓得全无主意,只刘江开口答道:“敌暗我明,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其实刘辰是有点心疼刘江的,他现在不过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就要受如此的惊吓,一般大人都有些扛不住。他又说了些宽慰众人的话就各自回屋去了。
刘辰在心中发狠道:“有本事做就要有本事担着才是,到时候疯的还不一定是谁呢!咱们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