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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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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女给贺宁朝诊脉后,瞬间就明白了刚才那男子为何会对她说出威胁之语。

她垂眸敛下眼底的惊骇,深知若自己言明的话,榻上这个挽着未婚发髻的女子会被打入深渊之中……

不动声色地偏头往屏风后看了一眼,医女心中暗诽:果然世间男子都是负心人!

她倒是误会了鹤灵渊。

只当鹤灵渊是造成女子未婚先孕的罪魁祸首……

至于负心的名头,自然是因为如今女子流产,他不想着找办法弥补,却来胁迫医女隐瞒。

这不是摆明了男子不想负责吗?

可她只是一个毫无权势的医女,即便心中不忿,也无可奈何。

“我阿姐可有事?”

鹤灵渊的声音隔着屏风传进内室。

医女一边将脉枕收好,一边轻声应道:“小姐无事,只是身子有些虚弱罢了。”

丫鬟拿着干净衣物过来,鹤灵渊退了两步躲开,又见医女穿过屏风前来拿衣物。

他压低声音道:“多谢遮掩,过后我必将登门道谢。”

医女微微侧目盯着他的脸,一时又有些猜疑不定,男子的表现太过正常,何况加上刚才那声‘阿姐’的称呼,难道害女子至此的不是他?

鹤灵渊并不将医女眼中明晃晃地打量放在心上,他又补充问道:“她身体还好吗?”

这次问的是两人心知肚明的问题。

医女正了正神色,“我喂了两粒驱寒的药丸,暂时无事,但回家后还是要另请大夫看诊,汤药不能少。”

她说的隐晦,鹤灵渊听懂了。

“嗯,我知晓。”他处理好贺宁朝这边的事情后,就转身出了房间。

荥阳郡主站在院子里,见他出来,才迎上前去问道:“贺小姐身体无恙吧?”

她其实察觉到了鹤灵渊的不对劲。

不管怎么说,之前贺家那件事情京城众人都是听说了的,如今鹤灵渊已然不是贺家人,他刚才阻拦大夫的强硬态度便显得有些耐人寻味。

但即使内里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缘由,荥阳郡主也不会多问。

鹤灵渊颔首,神色淡漠,“已经没事了,还请郡主安排两位有力气的嬷嬷送她出府,我待会亲自护送她回贺家。”

“好。”

荥阳郡主扭头去遣人找嬷嬷,鹤灵渊则迈步出了院子往隔壁走去。

他一出来就瞥见了立在院墙边的卫呈言。

卫呈言看他出现,脸上瞬间就有紧张情绪泄出。

他舔了舔唇角,勉力勾出一抹笑来,继而又略显自然地关怀道:“你阿姐没事吧?”

鹤灵渊没有回答,他沉默且缓慢地靠近了卫呈言。

眉骨下压,将眼底的肃杀之气遮掩,但他紧抿的唇早已经绷成了一道直线,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离得越近,卫呈言就越能感觉到鹤灵渊周身涌动着的气势,他不自觉地往后躲避了几步。

“灵渊?……你怎么了?”卫呈言强装镇定,声线却把他内心的不安暴露出来。

他还是晓得怕的,之前鹤灵渊拎着长剑追他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现下卫呈言又一次体会到了这种压迫感,他突然领悟出来,那天鹤灵渊是真的想杀他……

不管是因为做了噩梦,还是其他原因,鹤灵渊想要杀他的决心就恍如喷薄而出的火山,炽烈又不可忽视。

他敛下眼睑,眸底氤氲着些莫名的情绪。

即便鹤灵渊表现怪异,但他也不觉得鹤灵渊是知道了什么。

没有人能勘破那些隐秘的谋划。

毕竟卫敛行事,最注重了无痕迹。

他是如此笃定,鹤灵渊会被牢牢控制在卫敛的掌心中。

心思千回百转,卫呈言咬了咬腮肉,疼痛让他的神智再次回笼,“灵渊,你想干什么?这可是在荥阳郡主府!你别冲动,有话我们好好说,行吗?”

“如果是因为宁朝,我可以解释的!我是真心喜爱她,此事是意外,同我毫无关系,你切莫冲动。”卫呈言步步后退。

“卫呈言,我与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你心知肚明自己做了什么,是真心喜爱我大姐,还是逢场作戏,你心底都清楚……

我倒真想杀你,可你说对了,这是别人的府邸,你死在这里,还脏了别人的地界!”鹤灵渊心中怒火难遏,烧的他眼眶都缓慢泛出一层薄红。

他是不能在这里杀了卫呈言,但不代表不能有其他动作。

其实他现在出手做什么都显得不太对劲,无缘无故的恨意会引得旁人暗自揣测。

倒幸好有贺宁朝这事做幌子,也算是帮他遮掩了几分异样。

卫呈言可能察觉出了鹤灵渊的不对劲,但……他会让卫呈言闭嘴的。

想着,鹤灵渊大跨一步逼近了卫呈言。

他抬手朝着卫呈言的面门就重重砸了一拳。

力道之大,让卫呈言头昏眼花,踉跄几步险些摔倒,他伸手扶住院墙,才堪堪站稳了脚步。

鹤灵渊没给他喘息之机,又屈膝狠狠顶在卫呈言的腹部,连续几下的撞击,顶得卫呈言俯身捂住肚子惊声痛呼。

没有任何缓冲时间,鹤灵渊直接掐住了卫呈言的脖子,他的手指在缓慢收紧。

卫呈言挣扎起来,他双眼翻白,窒息感让整张脸都红的彻底。

“灵…灵渊,……呃,松手!松……开!”卫呈言断断续续地喘息着,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掐死了。

鹤灵渊目光凌厉,锁定卫呈言时,半分情绪都无,“卫呈言,你要明白……我想杀你,易如反掌。

别再做出让我发怒的事情……否则,下次你的脖子就会被我真正扭断。”

语罢,鹤灵渊陡然松开手。

卫呈言像一滩烂泥般委顿着靠坐在了墙角,他捂住喉咙不断咳嗽,眼泪扑簌而下,呛得他呼吸艰难。

脑子里面回荡出各种喧嚣耳鸣声,卫呈言完全看不清也听不见了。

鹤灵渊朝另一个方向抬了下手掌,有一个暗卫悄无声息地靠近过来。

“好好把他带出去,断一条腿,重伤昏迷大半个月也是正常的吧?”

鹤灵渊把手指在自己的袖子上擦了擦,又补充道:“谁知道我们卫大人在官场上得罪了谁呢?动作干净些,别叫任何人发觉。”

暗卫颔首,抓起卫呈言的后领就提着他离开了。

鹤灵渊定在原地好一会儿,才重新迈步往旁边院子走去。

他甫一进门,就瞧见了立在门口回廊下的闻毓。

“你怎么还在这里?”鹤灵渊走近,脸上表情有些冷硬。

闻毓愣了下,垂眸避开鹤灵渊的目光,“我……我捡到了一张手帕,猜测是姜小姐的…女儿家的东西遗落不得,所以才送了过来。”

说着,他从袖子里面掏出那张湿淋淋的帕子给鹤灵渊看。

藕荷色的手帕被湖水侵染,精细的做工有些眼熟,鹤灵渊放下心中戒备,转而一手把帕子给夺了过来,“我帮你还。”

他不等闻毓有所反应,就捏着手帕进了房间。

闻毓的手还僵持着那个动作,好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

他收回手,暗叹:自己这个谎话说的不好,白白没了姜浓的帕子不说,他还没有了再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

偏头往半开着门扉的房间里望了一眼,闻毓压下心中的情绪,提步往外走去。

屋内三人表情各异。

姜浓呆呆地环膝坐在榻上,她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所以整个人显得都有些神游天外。

师冷霜比她好点,但也是一脸牙疼的神色。

大夫坐在圆桌旁,正提笔写什么。

“你可有事?”鹤灵渊问的是姜浓。

师冷霜率先回过神来,她陡然站直了身体,然后快步来到大夫身侧,“大夫,写完了吗?写完了我就送你出去。”

大夫被师冷霜提着胳膊薅了出去,他连忙勾起了自己药箱,急声斥道:“这么着急干什么?哎哟……松手,别让我摔了。”

两人拉拉扯扯出了房间,就只剩下姜浓和鹤灵渊沉默相对。

寂静良久,还是鹤灵渊开口打,“今日的事情谢谢你。”

他盯着姜浓,似乎在打量她有没有什么不适之处,但姜浓面无表情,长眉微蹙,完全忽视了他的目光。

“不必言谢,我与她同为女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袖手旁观。”

“前世……她出过这事吗?”鹤灵渊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

姜浓抬眸看他,好几日不见,鹤灵渊好似又消瘦了几分。

仅存的那些年少稚气都消散后,脸上棱角愈发锋利,眉眼依旧深邃,却被冷冽之色所覆盖,使得他更加沉稳清透了。

褪去少年鹤灵渊的外表,就是姜浓所熟悉的那个鹤灵渊。

“我不知道。”姜浓移开目光,手掌悄无声息地放置在了自己的小腹处。

两人无话,房间内静谧氛围让姜浓觉得窒息。

“你还有其他事吗?”她问。

鹤灵渊摇头,转身欲离开,他行至门口时,又偏头道:“姜浓,山雨若来,京城将不再安稳,姜家莫要参与站队。”

“不用你提醒,姜家今生不会再被卷入漩涡中。”

姜浓并不接受鹤灵渊一而再再而三的好意提醒,他越说,她越觉得烦。

鹤灵渊显然也听出来了她语气中的不耐烦,于是不再多说,利落地出了房门。

那被他捏在掌心的湿帕子并未物归原主。

秋色渐浓,温度骤然下降。

两场秋雨后,身上的袍子都多加了两件。

贺宁朝坠湖一事没有被更多人注意到,因为当日出现了一件更加值得八卦的事情。

那位大理寺少丞卫呈言被不知名凶徒给殴打了一顿,伤势严重到昏迷不醒,甚至还断了条腿。

众人纷纷议论,这官场上的水可真深,即便有仇,也不能把人往死里打啊!

消息传到伏源寺,卫敛皱着眉不说话。

邈玄倒是一脸淡定,“查出来了吗?谁干的?”

“不知,没线索……他现在昏迷着,也无从下手。”

“你不下山去看他一眼?”

“看他一眼就能马上好起来吗?让他自己去处理吧,谁知道是背着我干了什么,叫人揪住了小辫子。”卫敛冷漠至极,显然并不关心这个孙子的死活。

邈玄笑着摇头,“你是在气他阳奉阴违?明明答应你会亲手去堕了贺家女的胎,没想到转头就想救她……啧啧啧,还是个痴情种呢。”

卫敛闻言,冷笑着说:“人大了,心就野了,不听话才是正常的……他不动手,只能由我这个祖父代劳了,只是可惜没能一尸两命。”

“反正胎也没了,人死不死都无所谓,她估计会认为是卫呈言动的手吧,两人有了误会,多好的感情都会没了下文。”邈玄叹息,语气略带着点怅然。

卫敛若有所思地睨他一眼,没有回应。

京城里总是不缺新鲜事的,除了八卦,还有其他。

城东便突然发生了一桩惨案。

那户人家瞧着天气渐冷,上集市买了一大兜子的鲜肥螃蟹,此时的螃蟹便宜,几吊钱就能得一大篓子,他们又邀了女儿女婿归家团圆。

至晚间,邻居还能听见隔壁院子中喝酒谈天的动静。

第二日清晨,隔壁却紧闭大门,毫无声响。

邻居还以为女儿一家半夜就告辞了,哪晓得一整天那扇门就没有开过一次,她这才顿感不妙。

推门而入,邻居的尖叫响彻整条巷子。

一家六口都倒在了桌上,皆七窍流血,哪还有生还之人。

京兆尹的人来得很快,仵作查探一番后,发觉那个最小的稚童还尚存一线气息,兵荒马乱间又忙召医师前来。

一番折腾,到最后大理寺也派了人过来。

此事非同小可,六口之家死了五人,若是查不清楚,哪里还有安稳日子过……

辜长青将消息递进来时,鹤灵渊正站在廊下望天。

天幕上积了厚厚一层阴云,早起时才下过雨,如今到傍晚又酝酿起了。

这就是京城的天,千变万化只在眨眼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鹤灵渊:呵,我老婆的手帕,我帮她保存,有什么不对的吗?

闻毓:(欲言又止.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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