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她娘,要不然你就再考虑一下吧!”
“毕竟你家闺女这个情况,说给村东头李家大儿子也不算委屈了她。”
李媒婆颇为语重心长地劝道,仿佛她在做件天大的好事儿一样。
“呸!真亏了你还应小然一声‘婶子’!”
“你要真觉得那李家傻子不错的话,怎么不把你家的嫁过去!”
“你闺女不是也到了说亲的年龄了吗!”
听到来人这样的话,林秀秀再也忍不住回了嘴。
她往日怎就没看出来——
这李媒婆竟是个如此黑心肝的人!
村里人谁不知道李家大儿子是个傻的!
这李媒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她家宝贝闺女身上。
就算是她家闺女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会让她嫁给这样的一个人的!
呸!然然不会一辈子嫁不出去的。
“她婶子你走吧,以后不要往我家里来了!”
林秀秀边说,边把李媒婆往外面拉去。
初春刚至,空气里还微带着些凉意。
林秀秀那湿凉的手刚挨着李媒婆的手腕,就刺的李媒婆打了一个激灵。
原本以为善心大发,好心好意地来这寡妇家,帮她闺女说亲的李媒婆,见自己被如此对待,顿时怒从心头起:
打从她做媒婆以来,哪家人见了她,不说是好饭好菜地招呼她,也是端茶倒水地笑脸相迎。
如今这个寡妇,听了她的来意,居然敢如此对她!
一个寡妇,神气什么!
不知道背地里被多少人戳脊梁骨呢!
“不用你,我自己会走!”
“亏我还好心,看你家闺女年纪到了,见天儿在屋里杵着,要人没人,要样没样的,想着帮忙说户人家,也省得你这个当娘的少操心了,没想到好心当成驴肝肺!”
“脾气这样大,怪不得早早地成了寡妇。”
“说不定你家丈夫沈老三就是被你给气死的!”
人激动得狠了,便会脑子发昏,说些不该说的话。
此言一出,李媒婆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更何况说错话的对象——林秀秀,还是村里有名的能人泼辣户。
李媒婆心下一沉,强撑着朝近在她眼前的人看去。就见林秀秀两眼发红,像是要将她活剥生啃了那般。
她脸色涨红,嘴角蠕动,有心解释,又拉不下脸来。
毕竟,谁让这沈家寡妇不尊重她在先呢!
“啪”的一声,李媒婆的左脸结结实实挨上了一巴掌。
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
李媒婆揭了那人的短。
林秀秀也打了这人的脸。
林秀秀下手没留情,李媒婆肥腻的脸上顿时起了一片红。
打得好!
刚穿过来没多久的沈然,此时听着外面的动静,也忍不住在心底为她这具身体——原主的母亲喝彩!
这劳什子李媒婆确实该打!
原主记忆里对于此人的模糊印象,可沈然在屋里听她说话的语气语调,就知道这人不是那忠厚老实之辈。
饶是如此,沈然也不能想到李媒婆竟能做出此等丧良心的事情——
把原主一个十六岁的黄花大闺女,说给一个三十多岁、生活不能自理的痴傻之人!
按沈然的价值观来看,说出这样的话,那人该是有些心虚的吧。
可她在里间听着这李媒婆对于原主的评价——
“见天儿在屋里杵着,要人没人,要样没样的。”
想这李媒婆不会还以为自己在做什么好事吧!
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所以当她听见原主的母亲开口,直接拒绝了李媒婆的时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个娘还是靠谱的。
没想到,李媒婆羞恼之下,竟能口不择言至此——
“说不定你家丈夫沈老三就是被你给气死的!”
……
把一个人的死因强加给另一个人,这是很残酷,甚至于很恶毒的。
更何况另一个人因为这种说法,私下里不知道受了多少年的精神折磨。
李媒婆是怎么敢的啊!
适应了原主的记忆,从里面提取完林秀秀的各种有关信息后,即使是在向来主张“以和为贵”的沈然看来,李媒婆这一巴掌挨得也是不冤:
林秀秀刚嫁到这沈家庄没多久,新郎官沈老三突发恶疾,人当夜就去了。
农村颇多迷信,沈老三身子向来健壮。
经此一遭,不知道先从谁那里开的头。
渐渐地,大家就都说是新娘林秀秀命硬,把人给克死了。
这是原主所知道的一些信息。
沈然读过一些书,见过一些事情。
知道林秀秀这些年走来,因此流言,怕是活得艰难。
有道是:
身体上的苦不算苦。
精神上的苦才是真的苦。
所以,李媒婆这一巴掌,确实挨的不冤。
林秀秀这边,打了李媒婆一巴掌后,整个人也有些懵。
随后却感到了一阵畅快。
这样的话,让她十几年来过得好苦啊!
她当时一个小姑娘,才嫁过来没多长时间。
突然没了丈夫,本就悲痛无措。
怎料外面居然又传出了这样的言论!
谁知道沈老三是因为什么病去的。
只记得当日晚上他吃完饭后,早早地就先行回屋休息了。
等她把锅碗瓢盆洗涮完毕,鸡狗都给喂完后,回到屋里,就喊不醒他了。
她还没忘记,第一次听见有人说沈老三是因为她才没了时的情景:
男人没了,地里的庄稼还要侍弄啊,她还要吃饭的啊!
她那日中午经过一个路口,听见这样的言论,当时就上前去要与说这话的村人理论。
从前应姑娘时,也常常跟哥嫂大姐斗嘴争吵。
无论是不是自己有理,她总是能赢的那一方。
可是这次她问心无愧,与那村里的多嘴妇论理的时候,却被气得当场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那婆婆坐在床边,只是说了一句——
“你现已有了老三的孩子,老三去了的事儿,我就先不跟你计较了!”
她有孕了!
不去深思沈婆子也跟村人一样,把沈老三的死归结于她身上。
只是像一个快要溺水的人,把这个孩子当成她的救命稻草。
她的希望。
等到十月怀胎,孩子出生,婆婆沈王氏见她生了个姑娘,马上便走了。
幸亏她娘当时也在场,才照顾她出了月子。
没关系。
什么都没关系。
婆婆不喜也行。
孩子是男是女也行。
这既是她的孩子。
她就要好好地将她的孩子养大。
只是流言多伤人,不过有上次她被人气晕在前,许是怕被讹上,村里人也不再去提沈老三去世之事。
至少,在她面前是不提的。
可今日,李媒婆提了,犯了她的忌讳,这人就该打。
“居然敢打我的脸!老娘跟你拼了!”
反应过来的李媒婆,立时就要抬起手来往林秀秀脸上招呼。
林秀秀压根不惧,毕竟有错在先的不是她。
见李媒婆的手伸了过来,她心里早有防备。
林秀秀反应迅速地侧身闪开,让李媒婆的这一巴掌落了空。
接着,两个人便撕在了一块。
一路撕到了大门口。
林秀秀家在村尾,此处平常很是安静,一点动静便能衬托的很不寻常。
李媒婆向来嗓门又大,这时候打将起来就更大了。
半晌午的,此时村里人都没有多忙。
闲来无事,又很喜欢看热闹。
这里的动静不多时便吸引了十多个人过来。
男女老少都有。
并且陆续还有人在往这里走。
有热闹唉!
谁不喜欢看热闹呢!
甚至于有几人凑在一起,就两人谁会赢作出了一番谈论:
“这沈家媳妇廋瘦小小的,李媒婆胖成这样,都快顶上两个她了,输是迟早的事儿!”
“倒也不一定,别看这寡妇瘦,人能干着呢!”
“干起活来顶得上一个劳力,这力气也未必小到哪里去了!”
“那李媒婆倒是胖,可身上都是肥肉。”
“瞧着也不像是个干过活的样子,她还真不一定能赢。”
……
听见这话,一开始扬声的人觉得倒是有这种可能,便也不说话了。
只是在旁笑嘻嘻的看着这场闹剧。
这群男女老少,平日里跟这二人也无仇无怨。
见了此场景,却也不去帮忙拉架。
有几个忠厚老实的想要帮忙拉开,反倒被一旁看热闹的人斥其多管闲事。
最后只有一个身材清瘦的中年女子有些害怕地出来拉架。
是王小草。
村里的另一个寡妇。
王小草跟林秀秀差不多大,两人像又不像。
像的是大差不差的经历:
都是没了丈夫。
都是育有一个孩子。
都是有一个婆婆。
不像的也是大差不差的经历:
沈老三在林秀秀没嫁过去几个月人就没了,王小草的丈夫却是在两人成婚三四年后,外出因意外而亡。
林秀秀生了个姑娘,王小草是个儿子。
林秀秀的婆婆不管她,王小草的公婆都是老实本分之人。
就好像林秀秀的对照组一样。
甚至于林秀秀的脾气火爆,王小草却是个安安静静的性子。
就这样的两个人,瞧着本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好巧不巧——
两家人的地是相连着的。
按理说,处处对比,林秀秀作为偏差的那一方,心里该是妒忌气愤的。
可她又是个很讲理的人,知道这跟人家没关系。
便也不去想些有的没的。
王小草又有心示好,每每见到林秀秀了,必然先行朝她笑笑。
本来在这个村里就没感到多少善意的林秀秀,得了王小草的几分好言相待,整个人也就变得柔软了一些——
当然,只是对于王小草。
村里有谁犯浑惹到她了,她还是照骂不误。
一来二去,这两人竟然关系愈发的好起来,说是对方最好的朋友也不为过。
林秀秀的家在村尾,再往后就是大片的田地。
这时中午将至,王小草觑着太阳,从地里往回走。
经过这热闹之处,往里瞅了瞅。
就看见林秀秀与李媒婆二人打起来的样子。
她向来是个怕事的性子,这时候见林秀秀要吃亏了,也却也顾不得旁人会怎样说,冲上前去要拉开李媒婆薅住林秀秀头发的手。
李媒婆这时也发了狠了,用尽全身的力气与林秀秀撕打。
林秀秀是有劲儿,可到底人瘦。
平日里生活条件也不好,身子亏得很了。
李媒婆人胖,隐隐占了上风。
王小草过来掰她的手,她只用手肘往旁边一顶——
王小草一来有些心虚,二来身体又弱。
李媒婆这一顶,王小草竟然就受不住力,眼看要往地下栽去。
此时却突然有一双手,从背后稳稳地拖住她。
王小草诧异,转过头看——
是秀秀姐的闺女,小然甥姐儿!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文《汴京苗小厨》文案******
一朝穿越,美食博主苗柳儿穿成了一个早早被卖作童养媳的少女身上。
既来之,则安之,苗柳儿决定与那小丈夫相依为命。
有人见了她那小丈夫,问:
这是你儿子?
苗柳儿摇头:
不是,他是我丈夫。
后来,苗柳儿同一人日渐亲近,这人却躲着她,苗柳儿不解问道:
难道你不喜欢我?
喜欢。
那为何要躲着我?
这人低下头去,欲语还休:
你不是有小丈夫了?
苗柳儿听此大喜,得意一笑:
放心,他现在成我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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