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贤者有些一筹莫展,距副塔传来西塔尔失踪的消息已经过两天。
他身旁的四贤者宽慰他说:“不必太过担忧,佛莱伊,再怎么说他才成为你的养子没多久,你有什么必要为他愁眉苦脸的呢?”
大贤者看着她,说:“你不懂,芬莎,我打见到那个孩子的第一眼,我就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他身上似乎有世界本源的气息。而且,六贤者说,他或许与预言有关。”
四贤者抖了抖她棕褐色的翅膀,一双鹰眼锐利至极,她说:“既然他有着重要的作用,不如借此向伊文克那老家伙发难,搞掉贤者院里的探子?”
佛莱伊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失去白塔的助益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可言。当务之急,是寻回西塔尔。”
“你不是能见到世界树吗?何不去问一问呢?”四贤者建议道。
大贤者仍就摇了头,语气沉重地说:“我能感觉到,世界树的状况不是很好,就像极度贫血的患者,仍在超负荷的工作。而且,祂把连接会议厅和隐藏空间的通道关闭了,现在无法进入。”
“黑暗似乎已经降临,我不知道人类,精灵族,地精或是其他种族,是否有勇气,再次经历几万年前的梦魇。”
*
记忆幻境中,西塔尔不解的发问:“塔那托斯,那是谁?”
泊洛斯悠悠开口:“死神,或者说,世界树本身。”
“世界树?”西塔尔低声重复,是那棵璀璨盛大的树吗?怎么也不像邪恶的代表啊。
“准确来说,就好比一对双胞胎,世界树上诞生了两个意识体,修普诺斯与塔那托斯,光明与黑暗的化身。”泊洛斯低头看向西塔尔那双惑人的蓝色眼睛,极轻的说了一句“就像你和我一样。”
西塔尔嗤笑了一声,说:“你又准备忽悠谁呢,我和你,绝对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泊洛斯摆出一副你信不信的模样,接着继续讲述万年前的故事:
“世界诞生之初,一只双分叉的子枝继承了这个世界,祂们剥落,分离,有了自己的形体与意识,哥哥吸收来自世界的善意,而弟弟却要容纳全部恶意。
善意是温暖的,而恶意却像烈火一样,无时无刻不焚烧着弟弟。
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与极致的扭曲之中,弟弟冠以‘塔那托斯’之名,开始了对所有种族的报复。
第一站是一个远在人类帝国边陲的小镇,铺天盖地的精神污染放大了人的贪念、暴虐、悲伤与痛苦,祂自持神明的傲慢,肆意摆弄那些令他而恶心的虫子。
然后,以小镇为起点,精神污染不断蔓延,最终爆发了规模最大的一场‘传染病’。”
泊洛斯停顿了一下,眼里带着柔情问西塔尔:“你猜故事往后怎么发展?”
西塔尔不确定的说:“主角出现打倒了反派?”
泊洛斯咧开了嘴角:“不错不错,挺懂套路的嘛。”
于是故事接着进行下去:
所有得“病”的人都称他们是神的使徒,他们虔诚的信仰着唯一的真神——塔那托斯。
修普诺斯的力量逐渐衰弱,祂意识到不对劲,但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地狱的业火已经焚毁了一切。
塔那托斯在滚滚的烈火中癫狂的大笑,祂说:“亲爱的哥哥,来感受这一切吧,品味虫子的尖叫,恐惧,悲伤,多么令人愉快啊!”
硝烟四起,在汇聚了世界全部恶意的死神面前,他们溃不成军。
修普诺斯悲伤的看着祂的弟弟,事情已经糟糕到如此地步,他不是塔那托斯的对手,唯一的选择是护住仅存的各种族残部。
绝望笼罩着这位无能的神。
远方的尖叫声中夹杂着刷刷整齐的步伐声,人类,精灵,石怪,兽族,联合起来的军队,尽管怪异,却从没有像这样一刻,那么的抚慰民心。
在不曾有神明出现过的日子,他们彼此猜忌,矛盾;在无法求助神明的日子里,他们学会了信任,合作;神明被绝望淹没时,他们士气高昂,斗气鼓鼓;从未有像这样的时刻,他们如此坚信,不被命运摆弄者,才能将命运把握手中。
第一缕光终是刺透黑暗,将光明重新带给这世间。
泊洛斯拍了拍西塔尔的肩,问道;“故事听完了,感想如何?”
西塔尔沉默了一会后,说:“结局是挺让人动容的,但你这也没说塔那托斯最后怎样了啊?”
泊洛斯又开始对西塔尔笑,这人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西塔尔想。
耳旁传来泊洛斯酥酥的声音,他贴近西塔尔,嘴唇轻张,说:“你觉得祂现在会不会在这里注视着你呢?”
西塔尔心里拉响了警报,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只觉得周围全是刺人的视线。
耳边似是恶魔在低语,蛊惑着他:“仔细观察,西塔尔,你看到了什么?”
余光扫过四周,西塔尔的瞳孔骤然紧缩,凝重的说:“有,有一只血红的眼睛替代了月亮,祂在四处扫视。祂,看向了我,祂不动了!祂在注视我!”
话音落地,西塔尔突然跪倒在地,窒息的恐怖感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他紧攥着胸口的衣料,不停地大口喘息。
视角向上,教堂烛火的光打在泊洛斯的侧脸上,如同冰冷的蜡像般,泊洛斯脸上的柔意荡然无存,他冷冷盯着地上的西塔尔道:“黑暗的使徒为什么会恐惧诡异呢?光辉,伪装的戏码到此为止,你还不出现吗?”
怪异的笑声代替了不停的喘息,西塔尔起身,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周身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他艳丽的眉眼变得阴翳起来,有点神经质的笑道:“黄昏啊黄昏,你怎么能对一个如此无辜的孩子下黑手呢,让他直视祂,只是为了找到我吗?”
他不断拉近与泊洛斯的距离,停在了能感受到彼此之间吐息的距离,暧昧的说:“还是说,你还没放弃寻找我的主人,毕竟你也让祂念念不忘呢。”
刀刺入血肉的声音,光辉惊讶的捂着下腹,暗红的血染红了白色的长袍。
泊洛斯厌恶的推开了他,不复刚刚对待西塔尔的温柔,眉眼间尽是烦躁的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恶心,当年,你应该被我彻底杀死了才对。”他顿了一下,一个念头闪过:“塔那托斯解封了?祂做了什么?”
光辉向后踉跄两步,鲜血不停地从嘴角溢出。
泊洛斯的眼中闪过精光,“我知道了,这个幻境是祂为唤醒你准备的,你寄宿在这个孩子身上,但并不清醒。”
他危险的眯了眯眼:“所以,这个幻境马上就要崩溃,祂达到了目的。你该庆幸,因为这个孩子,你没有被我立马杀死。”
光辉癫狂的笑了起来,血口大张道:“黄昏!你什么时候这么同情心泛滥?等着吧,要不了多久,就该是你向我主忏悔!”
泊洛斯没有回话,只是冷眼打量着对面看着像精神病的家伙。
光辉放完狠话,两眼一闭,西塔尔的身躯软了下去,重重摔倒在地。
幻境开始坍塌,泊洛斯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西塔尔,转身离去。
世界树下,白衣少年豁然睁开眼睛,西塔尔正躺在他的身侧。他伸手轻轻拍打着西塔尔的侧脸,嘴角噙着笑意,开口道:“该醒醒了,小光辉。”
几乎是立刻,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西塔尔弓着腰,吐出来一口黑血。
他目光如炬,紧盯着白衣少年,气息不稳的开口道:“你究竟是谁?是修普诺斯?还是塔那托斯?”
白衣少年自言自语道:“还没记起来吗,这可令我有些苦恼了啊,还特意把黄昏拉进幻境了,这样也没刺激到你吗?”
“既然如此,就让你重新认识我吧,记住,我是唯一真神——塔那托斯,你伟大的主人,你的创造者。”说着,少年抬起左手,指尖闪出咒术的光芒。
西塔尔蓝色的瞳孔中映衬出点点光芒,咒术脱离指尖,飞速的射向他,他顾不得流血的腹部,测滚躲开了。
这个举动似乎惹恼了塔那托斯,他的面容渐渐扭曲,愤怒地大声喊道:“啊!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抗拒我,光辉!你忘了是谁让你存在于此的吗!”
西塔尔不知道这个人在发什么疯,但听着他的话,他的右手在微微颤抖。啧,真是令人不爽的感觉。
变故就在此时发生,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道光闪过,一块怀表悬浮于西塔尔面前。与此同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可算找到你了,快,道具的使用时间快到了,抓住怀表,我带你离开。”
西塔尔看着愤怒地塔那托斯,又看看可信度存疑的怀表,当机立断,选择了后者。
苍白的指尖碰触到金属制的表面,一个金色璀璨的传送法阵骤然出现,繁杂的密文装裱这巨大的金色齿轮,驱动着法阵运行。
塔那托斯在法阵出现的一瞬间,猛地上前,一拳拳砸在它的结界上。眼看结界就要破裂,法阵的光芒消失,眼前已经没有了西塔尔的身影。
他愤怒地将拳头砸向地面,他认出了那个魔法道具,恨恨的开口道:“修普诺斯,你真是连死了都阴魂不散。”
另一边,西塔尔从法阵中踉踉跄跄的走出,不停地倒吸着冷气,伤口处痛的要死。
他环顾四周,明显的办公室装潢,他可能回到了副塔。
眼前白发苍苍,皱纹一堆的老人开口道:“你可算回来了”,定睛一看,只见西塔尔胸腹部全是血迹,脸色也苍白得很,“你怎么搞成了这幅德行,快快,我带你去塔内的医疗部。”
他用皮肉松弛的右手匆忙画一个六芒星法阵,辅以悬浮咒的密文,将西塔尔整个托举了起来,往医疗部赶去。
大贤者接到消息后匆匆赶往白塔,正巧碰上了刚治疗完毕要被送往病房的西塔尔。
西塔尔醒来之后,还有种不真实感,在幻境中的小镇生活了几年,他的心智都有了显著的成长。一转头,就看见了站在窗边的大贤者。
他苍白的薄唇轻启:“大贤者,您怎么来了?”
大贤者听见声音后,快步走到病窗前,轻声问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西塔尔摇了摇头,他对这位一直都很陌生,尽管在白塔内学习的日子里,他的名字经常挂在别人口头,但不可否认的是,双方似乎都没有做好以父子相称的准备。
佛莱伊回答道:“我很抱歉,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有的责任,让你陷入了未知的危险之中。”
大贤者的眼里有歉意,有愧疚,有自责。他或许真的是在担心我,西塔尔心想。
他说:“您不必如此愧疚,意外发生的太过突然,这不是您的过错。”
又悄悄在心里添了一句,要怪只能怪我自己倒霉。
佛莱伊听见西塔尔不怪自己,顿感轻松,随即,眉头一皱,问道:“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躺在病床上的青年稍作思考,点了点头,正要开始叙述整件事的经过时,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西塔尔,我劝你不要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光辉酱: 桀桀桀,到我的戏份了,呀哈哈哈,来呀,造作呀,黄昏酱~
洛酱: 滚远点,想被噶吗?
修普酱: 你当初造了这么个玩意儿?
塔塔酱无语摆手: 孩子大了,由不得爹。
西酱: 这两人认识?什么时候的事情?
左耳朵,卑微~,娇羞~: 在你睡着的时候,把你的身体租给了他。
西酱,拳头硬了。
左耳朵喜提邦邦拳,吸溜着鼻血,面无表情: 记的收藏哦,各位看官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