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喻程雪所想的那样,他走了以后,李济那边也消停了下来。
李济没有再有意找过谢枰,大概是因为李济背后的人,已经集中精力去对付如今已在洛阳的喻程雪了。
喻程雪走后,谢枰在荆北的日子,又变得和上辈子差不多了。
每天在院子里走走看看,没事了就看书,看书累了就睡觉,醒来又重复同样的日子。
长青很想去洛阳。
因为他的主子毕竟是喻程雪,而不是谢枰,所以他一直巴望着某一天喻程雪来一封信,能把他接去洛阳。
金岳和上辈子一样,安安静静守在这儿。
谢枰不知道是上辈子的那五年提前到来,还是别的什么。
过了小半个月,长青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消息,一回到府邸上,就对谢枰道:“谢公子!殿下……殿下好像当上太子了!”
谢枰怔了怔。
他问长青:“你怎么知道?”
长青嘿嘿一笑,“奴才总有办法打探到的,纵使洛阳离荆北千万里,奴才也可以了解到洛阳的动静!”
他明显很兴奋,“殿下真争气啊,看来陛下也是真的原谅殿下了。”
谢枰想,除了原谅,当然也有别的原因。
梁王一共有四个儿子,但这四个儿子里,除了喻程雪,其他三个各有各的问题。
也许是因为大儿子太争气,剩下几个儿子都不成器,二皇子喻程封心机深重、不得梁王喜欢,三皇子没头脑,四皇子好赌、不学无术。
比起这几个皇子,北海王的威胁可能更大些。
谢枰有时候在府中思考,会想李济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不过想来想去,又觉得,他在这边猜这么辛苦,也许喻程雪在那边早有了发现。
身在洛阳,许多事情都会浮上水面。
时日渐渐走到了夏末。
这天下了一场大雨,谢枰醒得晚,醒来的时候,发现长青给他倒的茶已经凉了。
谢枰就喝了几口冷掉了的茶,起身去读书了。
约莫到傍晚,谢枰开始觉得不舒服。
先是腹痛难忍,再是脸色发白,最后他觉得这不是小事,便想出去找长青和金岳,可刚站起身,膝盖便一软,跌在地上。
重重的“咚”一声。
长青听见声音不对,打开书房的门闯进来时,谢枰已经不省人事了。
“谢公子!”长青大惊失色。
金岳也闯了进来,将谢枰扶起后,见谢枰的唇角竟有血迹。
他一眼看出那血的颜色不对。
“谢公子中毒了,”金岳一把将谢枰抱起,“怎么回事?!他吃了什么东西?”
长青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金岳把谢枰抱到了里屋的床榻上,想去找药,听见身后的长青声音颤抖道:“我今日上街买菜……经常卖菜的那位大娘同我说,她家男人近来上山才草药,弄了点安神的草根粉,见我眼熟便送了我一包,我也没多想,谢公子近来不似……也睡不好吗?我就给他茶里加了点,谁知道……”
金岳气得牙都要咬碎了:“你不知道殿下费这么大苦心就是要保护谢公子!你一个不留神,就把他和殿下都给害惨了!”
长青的眼眶红了,不敢说话了。
金岳先勉强拿了点解毒的草药给谢枰喂了下去。
但这解药并没有用,很显然不是解这份毒的。
天快黑的时候,谢枰直接在昏迷中咳了很大一口血出来。
长青直接跪在了床榻边上。
金岳提剑出门去了。
他去找那家卖菜的大娘,谁知到了那街上,发现那家人竟然已经搬空了。
金岳又找来了郎中,然而郎中给谢枰把了脉,又闻了闻那茶水,最后摇头,说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只留下了一些清热解毒的药品。
不过那些药好歹是有些用,给谢枰喂下后,金岳和长青轮流守了一夜,第二日,谢枰转醒了。
他仍旧虚弱得厉害,浑身上下也都很疼,睁开眼后的第一句话,问金岳:“没有……告诉喻程雪吧?”
金岳怔怔望着谢枰。
长青跪在榻边,道:“没有!没有告诉殿下。谢公子,都是奴才的错,您责罚奴才吧。”
谢枰放下心来。
他闭上眼,“别告诉他,这些人若要害我,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让喻程雪回来。”
金岳和长青都没有说话。
谢枰觉得很累,很快又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这些清热解毒的药品,虽见效慢,但也不是完全没用。
又过了两日,谢枰勉强能起身了。
只是他脸色依然很差。
从这以后,街上买来的东西,金岳和长青都要提前试毒。
不过也没再出现之前的问题。
谢枰的身子没恢复好,估计是还有毒残留在身体里,他时常会觉得身子不适,头晕或是恶心,最严重的时候还会咯血。
金岳和长青看得胆战心惊。
但谢枰始终说,不要告诉喻程雪。
谢枰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快到生命的尽头了。
总感觉像是提前经历上辈子的一切似的。
有时候谢枰还会想,这一辈子,会不会和上辈子一样,又在临死前,听见喻程雪新婚、娶太子妃的消息。
不能想了,想了谢枰觉得心口痛得厉害。
他近来睡得是越来越差了。
大半夜在院子里游荡,披着衣裳仰头望着月亮,总感觉在算着自己的死期似的。
这一夜,谢枰也出来游荡看月亮了。
他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马蹄声。
这马蹄声在荆北不常有。
因为荆北几乎无人骑马。
谢枰侧耳听了一阵,觉得这马蹄声越来越近,像是要到府邸这边来了。
正怔神之际,那马蹄声竟然在府邸外停下了。
谢枰犹豫一瞬,慢慢地往府邸门口走去。
他在想,会是有人来杀他,或是有人来告诉他,喻程雪大婚了吗?
有敲门声响起。
谢枰走到了府邸门口,伸出手,打开锁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有些抖。
大婚……就大婚了吧。
反正他或许也活不长了。
谢枰打开了府邸的门锁,拉开了府邸的大门。
可他没有看见什么报信的人,或者是要来杀的人。
谢枰只看见了喻程雪。
喻程雪穿一身黑衣,在月色下,风尘仆仆似乎已策马赶路多日,且看他的脸色,似乎也有病容似的,不知怎么回事。
谢枰还没反应过来,喻程雪上前两步,已一把将谢枰抱进怀里。
只一瞬,谢枰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就算是梦,他也信了。
像是弥补了上辈子的缺憾似的,谢枰想,他在此时此刻死去也没关系了,死前见到了喻程雪,又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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