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笑恛实在忍不住了。

讲道理，她专业出来，甘心情愿去带课。

带课就带课吧！都是专业上的事，大事小事都是专业上的。

你什么都没学过，你懂都不懂，非想来管她，对她上课指手画脚，对她上课对她学生和她拍照，对她学生说弹琴不用练琴！

你可是来讲笑话的？

你一次两次，笑恛忍了，让着你是校长老婆招来的亲信，让你就是让校长老婆，就是让校长，可是你总是这样，笑恛怎么教学生？

你见过哪个熊孩子甘心练琴回课的？你见过哪个熊家长甘心坐学生旁边督促学生练琴，给学生掐点读遍数的？

你他妈的跟人家说学琴不用练琴，你他妈的跟人家说让学生练琴是老师刁难学生，难为家长？！

你是猴子请来的熊救兵吗？

笑恛早就听他们说过，学生说，有一天她正在练琴，校管给她打电话，说你练琴干嘛呀？学琴都不用练琴，你只来上课就行了。你练琴干嘛？去玩，去看电视！下次让你老师给你拿个考级证书！

学生家长说，校管给他们打电话，说你该续费了啊！下次续费涨学费了啊！用不着让小孩练琴，用不着给小孩掐点读遍数。你看看谁家小孩练琴？都让老师拿去就有考级证书！都是让老师送进校！

这些话，当时那一批的学生和家长都跟笑恛学过。

笑恛没相信。

这个学校虽然只是私人开的，虽然只是校外培训，可是少说也十多年了，校长并不是不懂！校长并不是完全不管！

怎么可能任由校管这样跟学生和家长胡说八道？

笑恛从零开始带这一批学生，没少教学生，学生当然明白学琴三分学，其余全是自己练，练成什么样，才是自己的。

学生听到校管这样说，当个星期就来学给笑恛听了。

可是，一次两次学生不信，家长引为笑话。

十次八次、每次......

事实上，每个人都有惰性，都有疑心。

就像是发现一条听起来的捷径，这条捷径被吹嘘得拥有如同直升机甚至瞬移的奇效！

你是一个坏人，可是你只需要让别人认为你做的坏事，其实是在帮助他们，那么他们必定就会相信你。

这时，如果你拿出让他们信服的事。

比如，你拿出不需要练琴就可以获得的考级证书，你拿出只学了一个学期甚至两三个月就可以比赛拿奖的证书，你拿出跟某位老师、名家的合影。

这些，全都是杀器！

你甚至完全不需要专业出身，你甚至完全不需要自己会弹。

他们都会相信你。

在当时，没有这个概念。

尽管这是一件让人无比愤恨的事！可是，没有人站出来说一句守正僻邪的话！

在现在，有一个专有名词形容这样的事，叫做劣币驱逐良币！

笑恛气急恨极！可是笑恛只会弹琴，她不会说！

笑恛说不出来！

笑恛只能气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笑恛气的好久才说出一句话，我自己也是从小练起来，弹琴这回事从来就没有捷径！

他们紧跟着再补一刀：我告诉你，现在不是那样了！练什么琴！我告诉你用不着练琴！你们要考级证书是吗？给！这就是！谁要谁拿去写名字！写了名字就算！

啪！考级证书拍的桌子生响！

笑恛气的拿起谱夹子也拍了桌子。谱夹子上的铁夹飞起来，划了笑恛的手。

老长老长的血印子。

那是笑恛这辈子第一次拍桌子。

只拍了这一次桌子，算是一次行侠仗义、守正僻邪了。

只拍了这一次桌子，就伤到了自己。

最一开始，笑恛真没注意。

划破点皮血伤，几天就不流血了。

几天就好了。

后来，练琴手疼。

再后来，连那点皮血伤也养好了，连痕迹也没留下。一点都看不出来。

可是，笑恛每次练琴，手疼！

手上总是有那么点别扭。

这事是真气人！

气人加上手疼，加上校管总是跟她没事找事，总是去骚扰她的学生和学生家长。

笑恛后来，甚至听到更离谱、更缺德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