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叫什么?”知春轻轻问了一句,脑子顿了一瞬。
孟轩又重复了一遍:“霍琛,程州来的。”
“傅兄,你怎么了?”
知春抿唇,轻轻摇头,心里却咯噔一下。
文里霍琛这个人物出场太少,信息也太少。她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书院。
没想到居然这么早。
正在这时,膳堂门口出现一个门童,他一看到知春就跑了过来。
是上次叫她的那个门童,因为收了她一盒点心,见到知春笑得很开心。
“公子公子,有人找你。”他道。
知春心突突跳了两下,就听门童道:“是你姐姐,她让我告诉你她姓谢。”
孟轩道:“傅兄,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知春摇摇头,听到里头李烨叫他们进去吃饭,她将孟轩推进膳堂:“你帮我跟山长和夫子说一下,我去去就来。”
孟轩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看见知春挥手,他才进去。
里面的人已经并好了桌子,五个人围着桌子坐着。
山长看到只有孟轩进来,问道:“知春去哪里了?今天他可是主角。”
李烨一听好奇道:“他怎么了?”
李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们收到宋居士的信了,他答应来书院了!”
“他来信说看到你们的字帖,尤其是知春的。他现场观摩了一番,觉得颇有灵气,也有些意思。”
山长笑着补充道:“所以他决定,这个月十七号来书院,同各位交流书法。”
李烨惊喜道:“那不就只有三天,就能见到清溪居士了?!”
他想看傅知春表达激动,但人不在,他只好看向祝云峰。
祝云峰起初还顿了一下,慢慢才反应过来,对他点了点头,“是傅兄帮了书院争取了这次机会。”
*
这头毫不知情的知春已经到了门口。
书院大门边,一个身着浅蓝襦裙的女子,正摸着下巴徘徊,低头思考。
知春一看人,惊讶出声:“百……无音?”
谢无音抬头,看到她的脸舒了一口气,将人拉到一边,“我来,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告诉你。”
她就是在虞县,被一些消息绊住了脚,不然也不会耽误时间来见她。
在门童惊愕的眼神中,知春轻咳一声,轻轻放下她的手,站开了一些。
她叹了一口气,“你不会是要说霍琛的事吧?”
谢无音面露惊讶,“你知道了?”
知春无奈点头,“刚知道,但还没见着人。”
她揉了揉眉心解释,“今天旬假,他应该出去了,现在不在书院,估计晚上得见着。”
谢无音抿唇眼神复杂,庆幸自己赶上了时间。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拍了拍知春的肩:“傅老板,你做好准备。”
她犹豫片刻才道,“霍琛……他可能不太正常了。”
知春眉头皱着,有些奇怪地问:“什么东西?”
“我是怕你不高兴,才没提起他。要是知道他会上书院来,我一定在青柳县就把一切都跟你说。”谢无音语气不轻松地道:“你离开程州后,他被霍老爷关了半个月,听说成天棍棒伺候,一点也没留情。”
“后来人放出来,就跟以前不一样了。月霜姑娘将他拒之门外,渐渐的他梦回楼也不去了。人淋了一场大雨,病了几天醒来,就开始一门心思地找你,霍老爷是没办法,怕他人废了,才将人送上京读书。”
知春眉头蹙得更紧,“所以他找我是为了报仇?”
谢无音哑然:“……不是没可能。”
知春疲惫地抹了一把脸,然后抬起头,“我知道了,我会做好最坏的打算。”
“不过你放心。”她补充道,“我知道霍琛的底细,他打不过我。实在不行,我还是能逃得掉的。”
话是这么说,知春还是叹了一口气,看向谢无音,“我最担心的,是他说出我的身份。”
这些其实也无所谓,顶多就是被逐出书院,但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她还没取得孔宴白的信任,还不能提要求。
要是再有点时间,等她债务还得差不多,也和孔宴白建立了完全的信任关系。管他来的是霍琛还是李琛,根本毫无威胁。
谢无音道:“傅老板,我知道你有非待在书院得理由,我劝不动你,但你要多加小心。”
说完这些,她拿出一个钱袋,塞进知春的手里,“这些钱你拿着用,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暂时不能来看你。”
鼓鼓囊囊的一个钱袋,躺在手心有些沉,装着不少的银两,知春哪里能收,她还了回去。
但看到里面露出来的银子时,她蓦地想起一件事:“我在虞县收到你信的时候,还连带收到了一箱珠宝。那也是你送的吗?”
谢无音疑惑了一会儿,摇头,“我只是写了信,珠宝可能是你那个朋友送的。”
知春看着无音认真地道:“我不知道这人是谁。”
谢无音:“……”
两人合计了一会儿,无音道:“我去查查,但是那个人是通过千息阁找你,我不一定查得到,你做好心理准备。”
随即她抬头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她道:“我先走了,我会找机会传信给你。”
“小心霍琛。”
知春点头,看着谢无音骑马的身影消失在路上,才慢慢转身。
回到膳堂的时候,知春到门口看到里面点了灯,但是光很暗。
应该是人都走了。
她走进去才发现并没有。
中间第一张桌子前,还坐着一个人,坐姿端正,像一尊静止的雕像。
那人听到她的脚步声,才慢慢抬眸,墨眸静默地看着她。
“孔宴白?”
知春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没走?”
桌上还放着几个新菜,一碗米饭,她猜到应该是留给她的。
孔宴白眼睫动了动,“夫子让我跟你说件事。”
她“嗯”了一声,拿起了筷子,抬眸看着他,“你说,我听着。”
“你应该不介意我边吃边听吧?”她笑着问。
孔宴白:“不会。”
知春点头看向菜,却发现几个菜都看得不清晰。
她拿过一旁的剪刀,揭开灯罩,想将燃得很长的烛芯剪掉一截。
蓦地,知春想起那个记忆碎片的内容,她问:“介意让灯亮一些吗?”
孔宴白明显地顿了一下,放在膝上的手慢慢蜷起来。
他低低道:“随你。”
看到他的反应,知春明了放下了剪刀,又把灯罩盖回去,“算了,就这样吧。”
她笑着道,“你继续说。”
黑如点漆的双眼看了过去,孔宴白默了片刻道:“夫子说,你做得很好。”
*
此时书院门口,一个身着深色袖袍的学子刚跨步进门。
看到门边的小门童,他走过去问道:“傅知春可回来了?”
小书童想起下午看到的人点点头,“到了,刚走没多久……”
这个学子都找人好几天了。
门童刚说完,就看到他捏起了拳头,眉头也慢慢皱了起来,气势汹汹地模样有些吓人。
“好!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没错!”
小门童看着他的反应,往后缩了缩,反省自己是不是不该说?万一发生什么事会不会怪到他头上?
傅公子还挺好的,还给他糖吃……
但还不等他继续思考,那个学子已经跑了出去。
小门童隐隐记得他叫……霍琛。
傅公子!我对不起你!万一打架,你可一定要赢!
霍琛才不管,他心急如焚想见到人,快两个月了。
从那个女孩走后,他就总是毫无来由地想起她,时间越久,就越是想,一刻也不能平息。
想起她温和地模样,想起她满眼是自己,想起她哭泣时像一支梨花。
更想起,她离开那日愤恨不屑的眼神。
这些念头没日没夜折磨着他,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再次见到她才能得到答案。
在书院的排行榜,再次见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他脑海里有一个强烈的声音,这一定是她。
他辗转反侧,等了这么几天,人终于回来了。
一路问了五六个人,他得到人去了膳堂的消息。
一路跑着去,到门口时,他深吸了一口气,竟然有些无来由的紧张。他整理好衣襟,才慢慢走进去。
才走到空地,他就定在了原地。
透过窗,借着微弱的灯火。他看见里面的两个对坐的人。
两道身影,一高一矮。
高的学子坐得端正,面容冷峻,静静看看对面的人,眼神无半分不耐。
而稍矮的那个学子,穿着群青的常服,清瘦些,此刻低头慢慢吃着饭。
只一眼,霍琛就立刻认出来,这张脸他绝不会认错,胸膛里的心脏如擂鼓一般。
是知春,是他的未婚妻子。
傅知春。
他慢慢走进膳堂,看到人。他声音有些哑地道,
“知春。”
那道身影明显僵住,慢慢转头看向他,浅褐色的杏眸静默片刻,
“咳咳咳—”
知春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被呛红。
对面的人见状,当即递了一张绢布过去,知春刚想接过,却被霍琛挡开。
知春满眼的不可置信,就看到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绢布,皱着眉往她脸上捂过来。
“你干什么!”
她眼疾手快推开,猛地站了起来,右手捂住鼻子。
下一刻,一张带着竹香的绢布被塞进手里,孔宴白也站了起来。
一双墨眸冷冷地看着霍琛。
霍琛难以置信地看着知春:“知春……是我啊。”
“我是霍琛。”
“我们……”
知春迅速擦干净饭粒,厉声阻止道:“你别说了!”
要命了,这是闹的哪一遭?!
她轻咳了一声,“我们……出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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