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门,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房间右边的房屋倒塌了一大半,木质构造的房间经不起力的撞击,门板上还残留着打斗的痕迹。最上潮定睛一看,发现盘踞在这个旅店的诅咒已经消失,她了然地穿着长廊的方向,往大厅走去。
禅院真希一行人正在大厅闭目养神,大概是因为半夜打斗把他们自己的房间给破坏掉了,而古手夫人在听到动静后,早就有所准备地离开的旅店,因此他们只能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随便地在大厅找了个位置躺下。
中原中也第一次前往大厅的时候,被这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景象给镇住,发现他们只是睡着之后,才放心地从厨房准备了餐食之后离开。
而最上潮现在过来的时候,除了还在昏睡被钉崎野蔷薇敲着脑袋叫醒的虎杖悠仁,其他人看起来没多大精神,但好歹脱离了昏睡状态。看见前辈的身影,他们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打着招呼。
“……你们应该不是原本计划在半夜解决咒灵的吧……”
“当然不是。”伏黑惠揉着额头,梦中惊醒和睡眠不足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气压比以往还要低,他沙哑着嗓子开始回忆,“理由有一点复杂,本来把真希前辈架回去之后大家准备睡觉,明天起来再说,结果半夜真希学姐突然酒醒了,虎杖和钉崎也喝了一些酒,真希学姐起床的动静让他们也清醒,于是决定去外面吹个冷风上厕所。”
“伏黑——注意你的陈述,这都是很正常的吧?不管是半夜突然惊醒还是结伴上厕所什么的,都很符合高中生的日常吧?”钉崎野蔷薇捏着拳头,朝伏黑惠晃了晃。
“是的,是这样的。”禅院真希同样点着头,接着伏黑惠的话开始进行她的陈述,“呀——毕竟醉酒之后醒来真的很不舒服,所以才想着去外头吹吹冷风冷静一下,虎杖和钉崎也是好意才陪我出去的,谁知道昨夜正好那个咒灵在活动呢?这不就正好撞了个正着?”
清醒过来的虎杖悠仁摸着脑袋,似乎有些困惑:“……难道不是真希学姐和钉崎完全不看地图自顾自地走,结果走到了咒灵最活跃的范围吗?这个范围之前监督给过我们地图的。”
“谁、谁乱走了?再说,晚上这么黑,路上也没有标记,我们怎么知道就走到了咒灵的范围里了呢?”钉崎野蔷薇猛地提高音调为她和禅院真希的行为辩解,同时狠狠地敲了一下虎杖的脑袋,那声清脆的声响似乎是想让刚刚清醒的虎杖再次昏睡。
伏黑惠忍不住闭上眼:“……”走好,虎杖。
禅院真希啧了一声,倒是没有反驳虎杖悠仁的说法,她大刀阔斧地坐在沙发上,旁边还放着她的咒具,上面斑斑点点的痕迹透露出一点昨夜的惊险:“总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我们三个人走到咒灵活动的地盘,直接跟它面对面了,打着打着移动到住宿区那边,把本来还在睡觉的伏黑也卷了进来。”
“最后算是圆满解决,应该只是个二级咒灵,由于吞噬了两面宿傩的一根手指,有了超越一级的能力——窗那边的信息又评估低了,幸好最近都是两个年级一起行动,要是单打独斗可说不好。”
“原来是两面宿傩的手指,我就说怎么这个感觉如此熟悉。”最上潮猛地拍手,浑身舒畅,一直萦绕在她心中的问题得到解答,她好奇问道,“那么手指呢?”
“喏。”
钉崎野蔷薇、伏黑惠和禅院真希异口同声地指着虎杖悠仁,并且露出了嫌恶的表情:“这家伙直接吃进去了。”
虎杖悠仁百口难辩,他一个应该出演阳光青春剧男主角的男高中生,自从不知道为什么吃下了两面宿傩的手指之后,似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虽然他的老师言之灼灼绝对不会让他落到被处极刑的下场,但这种被当成手指收纳工具的日子似乎也很微妙。
这种仿佛是青春剧一下走过岔路口变成恐怖片的剧情放在电影里面一定会票房惨淡吧?谁没事看男主角在线吃手指啊?
再说这种事情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他根本没有想法,只是在慌乱中接到手指的那一刻,两面宿傩就在他的掌心开了一张嘴硬生生把那根手指吃了进去——一瞬间,虎杖悠仁只觉得自己被狠狠讹了一把而且还不能报警。
寄居在他体内的两面宿傩是位典型的大爷,每天翘着二郎腿坐在骸骨王座上,虎杖悠仁从自己做梦隔几天就要进一次两面宿傩的领域,到现在已经可以镇定地躺在血河里睡觉等待梦醒,仗着他们两个谁也伤害不了谁却又相看两厌的处境,虎杖悠仁开始麻木。
“也不能怪我吧。”看起来比刚入学的时候结实很多的少年没什么说服力地反驳,随后好奇地问道:“倒是最上前辈,你们昨天一点声响都没有听到?”
中原中也:“……”
“是啊,悟没有教你们这个吗?”最上潮一脸坦然,眼神清澈到中原中也反思了两秒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尴尬,“我之前跟悟出去都是用这个,等等……他教不了,这个东西不是咒术。”
“类比来说,就是一种简易结界,我在房间里搭建了一个魔术工坊,除了屏蔽之外没有其他功能,但是很实用。昨晚的动静我们一点也没有听到,而且除非是正中房间,也不会被打斗波及,算是出差次数多了之后的一个习惯啦。”
目睹瘫倒在沙发上的一二年级在读生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最上潮有些头疼的挠着脑袋:“你们都学了些什么啊?”
禅院真希:“我和混蛋教师斗智斗勇的那些年?”
伏黑惠:“……如何在战斗中保证人身安全,目前还没学会。”
钉崎野蔷薇:“关于东京周边人文探究。”
虎杖悠仁:“如何从咒力入门到精通?咦,怎么听起来还挺像回事。”
最上潮:“………………”她早该想到的。
咒术高专既然拿到了学校资格(最上潮也不知道是怎么拿到的),还是勉强遵循着学校课表的基本原则,有一些理论课和文化课——但无济于事。
即使最上潮的前教师五条悟信誓旦旦地说以他的聪明才智能随便拿下东大的文凭,而同期夏油杰经最上潮拜访后也断定学业素养不低,不然怎么能经营起盘星教这么大的传销组织,少女也必须指出,这两个人完全是因为自身素质太优越了,而非咒术高专的教导。
真正的高专课堂说得好听叫做随性,其实就是放任学生自由发展,尤其是近年来教师人选变动,让原本就不太重要的理论课更加虚无。
最上潮那一届除了她并没有其他人,五条悟干脆大手一挥,把她的学习方式调整为“实践学习”,直接开始她东奔西走的苦力生活。
身处东京接触到的咒灵事件数不胜数,不仅仅是东京范畴,全国各地乃至海外的事件都会汇总到窗的总部,由窗判定后发放任务。只要刚入学,学生们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在任务中奔走,剩下一半的时间多半在交流、练习或者养伤,很多理论上的用法会融进训练中体现。
但这绝不包括常识。
不过这些常识其实也是一些经年累月的判断,包括最上潮出差时一定会做的隐秘防护、一些关于现场痕迹的判定、涉足事件的场外人的辨别与安排、如何控制影响最小化……通常来说在平时应该由教师提点,但是——
“五条悟那家伙应该不需要这类知识。”最上潮思忖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同情地看着在读生,“这话听起来气人,但他确实某种意义上是全能的也说不定,我觉得一些实用技巧他根本就不在意,有些对他来说是本能也说不定。”
“要靠谱的话最好去请教七海前辈,他那边有非常多实用小技巧,包括如何做到在工作日准点下班——你们跟他聊这个的话他估计会很开心。”
最上潮无赖地把教学工作推给了远在东京的七海建人,自从她来了横滨,和原来咒术界的联系少了很多,五条悟倒是会不耐其烦地骚扰她,禅院真希偶尔会给她发简讯,至于其他人……少女扪心自问,她其实跟这些一年级并没有多熟络,也没什么共同话题,还是赶紧让她离开这个没话找话的地方吧。
半夜处理完咒灵之后,伏黑惠作为这群人当中最沉稳的那个人,早就拨打了辅助监督的电话,过了不久,他们就接到了回程的通知,一个个拖着疲惫的身子坐上门口派来接送的汽车。
车上一片沉默,虎杖悠仁刚想在后座补觉,却听到钉崎野蔷薇深沉地开口:“……虎杖,你小子胆子是真的不小,我终于知道能吃下两面宿傩手指的你究竟是有多大的神经……前辈和前辈的男朋友出来温泉旅游,你问这种问题是可以的吗?”
虎杖悠仁倒吸一口气:“……”
伏黑惠也凉凉地补充道:“确实,中原先生看起来当场就要离开这个地方,倒是最上前辈……不愧是前辈。”
没等虎杖悠仁开口,坐在副驾驶上的禅院真希嗤笑一声,补刀道:“你以为那个矮子脖子上的抓痕是昨天半夜也一起参与战斗被咒灵抓伤了吗?”
原本正是青春年纪的虎杖悠仁在接触咒术之后,脑子里很多属于青少年应该有的东西不知不觉跟他的青春频道一起走远了,他完全没有往那个方面思索。
不管了。今天不论是精神还是□□都已经到达极限,有什么事情未来再来深夜忏悔吧。
虎杖悠仁如此想着,镇定地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
中原中也有个问题从昨天开始就想问,现在终于可以开口:“说起来……那孩子为什么对我敌意这么重?我应该没有得罪过她吧?”
“你说真希?”最上潮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顺口回答,“可能是因为她喜欢我吧。”
中原中也:“诶?”
最上潮:“诶?”
中原中也:“哈——?等等、先别收拾了,把这个先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