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出使他国,入他国国境,即由他国备车,北汉备下的这张供使臣乘坐的车华丽无比,可瀛姝却提出了质疑:“此辆车舆,不符规制,且自来主使登车,副使及卫团乘马随行,马匹就不需贵邦另备了,还请按规制换一辆青盖彩幄车。”
青盖彩幄车,是使臣入城时所乘的车,不设厢舆壁挡,这当然是为了昭示代表一国出使的使臣,堂堂正正被迎入北汉的都城,缩在车厢里是什么情况?畏畏缩缩见不得人么?
“可两位贵使毕竟是女儿身,怎能任由众人评头论足?”
“高女君,在我国,无论男女出行,都可乘坐轺车。且主使及我虽为女子,却乃我国陛下正式授命的使臣,不可损坠我国威仪。”
瀛姝转身,冲姜白基道:“高少君非贵邦官员,还请姜太尉依从使交的仪制备车,莫再耽延。”
姜白基微蹙眉头。
汉豫建交的事虽然已广为大京的民众知悉,可平民们却并不知道建交的内情,大京城中,又有不少赵、齐等国的客商,陛下的意思,最好是别让民众目睹豫使竟是神元殿君,虽然神元殿君来使的事瞒不住赵齐等国,可神元殿君只要不抛头露面,大豫究竟是否派遣了殿君来使,赵齐等国到底是拿不准,这是为防范节外生枝。 🄼.𝓥𝙤🅳𝙏𝓦.𝙇𝓐
可现在王瀛姝却如此强硬,应当是洞悉了陛下的打算,如果不满足她这左副使提出的合理要求……事态无疑会更加糟糕。
姜白基做为北汉的太尉,又是姜泰的叔长及亲信,授命于姜泰前往汉中迎接使团,手里是握有特权的,正如他在郿城时可以临机立断暂止刑惩无眉奴,将刘康安革职没入无眉仓,此时已经到了长安城外,不过就是换一张符合规制的轺车而已,自然也可以临机立断。
定安门里,白媖和玄媖已经混进了夹道等候着,准备看热闹的人群。
长安现虽为羌部霸据,不过仍有不少的遗民,有一部分遗民虽然田宅都被北汉的贵族富贾霸占了去,不得不投诚北汉朝廷,却因此保得了民籍,日子虽然过得艰苦,好歹好有相对的人身自由,又加上其实不少的羌人,他们在西豫时其实就生活在中原,如今来了长安定居,日常其实都以汉话交流,白媖、玄媖倒是能听懂许多议论。
“如果这回两国真的建交了,我们是不是有希望分得田宅?”说话的人显然是遗民。
“这就别想了,只望着咱们能少加纳些田租,隔上三五日,还能吃上几个蒸饼吧。”
“如果建交,两国是不是就通商了?现在咱们铺子里的茶叶都是从赵国、齐国辗转买入的,本金也太高了,如果能和东豫的商行直接交易,利润就更可观了。”说这话的显然是商贾,既是商贾,就不大可能是遗民。
“你倒是打听清楚没,东豫派的是哪位使臣?有没有可能是延陵公?”
“你为啥总盼着延陵公出使啊?”
“不是说延陵公是东豫新任的大中正么?岂不好比咱们的大尚书?官职越高,越能拍板决定。”
“看看看!是不是使团过来了!”
玄媖个头高,却还是伸长脖子踮起脚,立时就看见了神元殿君乘坐的青盖彩幄车旁,骑在马上的女子,正是她家的女公子!
非常激动的往白瑛腰上掐了一把。
白媖:!!!
“咦?当先不该是主使的乘车么?主使怎么是女子?还有,旁边的副使怎么也是女子?”
“难道……是和亲?”
“如果是和亲,哪会一点风声都没传出,且和亲怎么也不会这么快吧,汉人的礼矩繁复得很,别说和亲了,贵族婚嫁,六礼走完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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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入长安(2/2)
“怎么可能看见你,你那么矮。”
“你!”白媖气得咬牙。
比个头她的确比不过玄瑛,比拳头……那还是别比了。 𝕄.𝓥𝙊𝔻𝕋𝙬.🄻𝔸
“这段时间打听到的事,也不知管不管用,但好歹盼到了女公子来,女公子一定会尽快联络我,对了,等下有些事我要和邬管事谈,到时你留些心,不要让人偷听我和邬管事讲话。”
玄瑛倒是很听白媖的话。
她们潜入北汉前,女公子有过交代,她的任务是保护白瑛安全,一切行动也必须听白媖指挥,她虽然是个智勇双全的武婢,但论起如何刺探消息情报来,的确不如白媖,女公子知人善任,反正女公子无论说什么都是对的。
邬管事是个慈眉善目的,已经年过四旬的大伯。
他是正正经经的北齐籍民,如假包换,当年西豫亡国,邬管事故意留在了琅琊郡,成了遗民之后,靠着他一手好雕工,以及察颜观色的本事,争获得北齐一个小贵族出身的商贾的看重,提携他入了北齐籍,后来还把他带来了北汉,帮姻亲掌管着长安这家大商行。
邬管事十五岁时得了一场大病,为曾经的琅琊郡王,现在的大豫皇帝所救,他是第一代飞鹰部的谍间。
现在,邬管事直接听令于司空月狐,而白媖、玄媖两个丫头,是飞鹰令亲自拜托给他的人,虽然两个丫头并不隶属飞鹰部,邬管事对她们却十分看重。
他既未娶妻,当然也无儿女,最近有这两个“一文一武”丫头在身边,由他庇护照顾,他也觉到不少趣味。
此时,一见白媖进来,还抱着一撂账簿子,邬管事就知道白媖有事请教,问:“这些账薄子你都整理完了?”
“有些账目,实在是计不明白。”白媖陪着笑脸。
“你也就是看着聪明罢了!”邬管事轻哼一声:“莫在这里扰着别人的差事,跟我去侧厅吧。”
侧厅的门敞开着,不怕有人偷听,侧厅窗外有玄媖盯防着,十分安全。
“阿伯,刚才使团入城,我听见一个自称是北齐客商的人指明了神元殿君的身份,说秋狩礼时,在御街边上见过殿君,此人必定是夷部人,但我觉得他并非北齐客商。”
“为何?”
“去年秋狩大典,因为帝后及诸嫔妃、皇子都要出宫参加狩礼,御街两旁虽也允许民众围观,不过防范森严,我当时也去看了热闹,且我一贯喜欢在人群扎堆,还是流动着看了场热闹。
御驾出巡,非同小可,接近宫城的一段御街只有世族才能进入,再往下的一段就是寒门,却也富裕的阶层,再往后,才能允许平民百姓接近御道两旁,这一段最拥挤,我只能依稀看清神元殿君的眉眼,我连我家女公子都没瞧见。
而那类一看就是夷人的客商,被盘查得更加严格,他们根本就不许接近御道,我能断定,那个自称是北齐客商的人,根本不可能认出神元殿君来。”
“谎称是北齐客商,为的就是指明神元殿君为大豫的主使。”
“是,此人必定不是客商,应当是谍间。”
“你觉得他是哪国谍间?”
“我猜应是北燕。”
“为何?”
“首先,此人目的是想让北赵的探子确信神元殿君已入长安,他不是北赵的探子,其次,他自称北齐人,有掩饰国籍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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