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像鹿。
这是娜庄近距离接触瀛姝后,落下的直观感觉。
有灵气的眼睛,却也充满了窥视敏感性,可是那双眼眸是无害的,不畏惧,更不狰狞,这样的一个人和传言中的王五娘不一样,说不出区别的关键点,让人觉得是善良的,但威胁十足。
我果然还是妒嫉她的,娜庄想。
她其实也是父母的独女,她的父母同样琴瑟和谐,有如神仙眷侣,不过她的阿娘不是正室,因此她父母的情感就会受到世人的诟病,因此她的母亲成为了传说中的恶毒的宠妾,加害了正室主母,使得她的父亲绝后。
这才合乎世情俗理。
她不是王五娘,没有生于一个纯净的环境,她是阴谋论的产物,因此总是诽议缠身,有的冤屈似乎已经无法声张了,她唯一能自救的方式就是嫁为正室,可现在,她无法自主自己的姻缘,从这一点看来,她应当和王五娘同病相怜。
但是啊,还是妒嫉王五娘,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出了显阳殿,到长风殿需经一段甬道,内廷的墙隔没有那样高峭,甬道也不如那般逼仄了,似乎内廷往越是向深,逐渐有了家居的风格,可是触目所观,界限感还是会副近,走在宫廷的甬道里,能听见脚步的回音,一声声在耳膜间震荡,她其实很想站住,狠狠地喘几口气。
有一个宫人,偏赶上来,跟她说了几句话。 𝙢.𝙑🅾𝓓𝙏🆆.🄻𝓐
“三殿下要去瑶华宫?”
“是。”
娜庄无法打量这个宫人,她低着头,只能看见发顶上细细两条“白路”,交汇处入往看不见的脑后延伸,肩膀一边略有些塌陷,很微妙的差别,脖子微微前升,睫毛却像颤栗的蝶翅,上一下下一下,眼睑盖不住惊慌的眸子,娜庄的脚趾忽然觉得疼痛,这由脚底而生的痛苦让她打了个激灵。
“我不会把这事告诉夫人的,如果你要说,就试试吧,我们谁死谁活。”
“女公子?!”宫人慌张了“女公子可不能这样……”
“蠢人。”娜庄轻笑,不再理会。
她知道这个宫人是郑贵人的心腹,那就能推断出这宫人告诉她三皇子自请去瑶华宫一事背后,真正需要她抗击的敌人是谁,不过,娜庄打算另辟蹊迳。
接下来的话,她直接面呈郑贵人“皇后对儿的态度原本敷衍,不过后来王女监至显阳殿,皇后就热情多了。”
郑贵人从八寸长方的描锦妆匣里,取出一支芙蓉玉片嵌出的梅瓣,羊脂玉镶成月轮,金流苏间串鲛珠的步摇钗,取代了娜庄发髻上原本佩着的那支宝相花金簪“让你带这么老气的簪子不是为了取悦皇后,不过皇后自来就心胸狭隘,你要是不迎合她的喜好,她就不会信你是真是柔顺的性子,虽说其实也没大妨碍,可她一但觉得拿捏不住你,就不会有利用你的想法。
你也莫觉负担,皇后现在的处境就像自己走上了钢索,根本不需要一推之力,只要风吹草动,她就会因为慌恐失足跌下去,我们有意联手显阳殿,无非就是想给皇后一个她仍然脚踏实地的错觉。”
“是。”
“王五娘自请为女官时,皇后多半还以为她是站在太子的阵营,如今应该才看清楚了王斓这个孙女无非是用另一方式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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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挣扎和信念(2/2)
有个情由解释,但娜庄心里是清楚的,三皇子这回前往瑶华宫,根本不是为了取悦神元殿君,或许,在殿下心目中,王五娘才是真正适当的,角宿妃的人选。
娜庄品着长风殿的茶汤,在温暖如春的暖阁里,由得思绪发散,她知道所图谋的正妻之位距她其实山长水远,她根本找不到抵达的路迳,就连殿下,也从不曾予她半字承诺,她知道她所得到的倾心,其实跟运筹图谋无关,源于机缘,未废心机,因此才求不得保障,谁教她的有缘人出身于皇族,生来便多羁绊。
她只能退而求次,加倍珍惜上天予她的机缘,她得学会甘心,学会取舍,时时提醒自己世事本难两全。
无论三皇子要谋何人,谋何事,她只能相助,万万不可成为阻碍。 𝕄.𝙫𝕆🄳𝙩𝙬.𝙇𝓐
但她现在却也很想跟去瑶华宫看看,亲眼目睹那个叫吕宫的宦官有何蹊跷处,瑶华宫究竟有什么人事值得中女史亲自前往稽问,但可惜,她不能去,或许当中女史带着吕安回到建康宫时,一切蹊跷都彻底成为了她无法解开的谜题,就像从不存在。
瀛姝已经出发了。
她和凌尚宫同乘,各有一个宫女陪随,瀛姝带着的是映丹,凌尚宫带着的是泗水,泗水还是旧性情,路上只听她叽叽喳喳,话说得最多,水也饮得最多,刚一个时辰,神色就变了,忽然沉默下来,脸还涨得通红,凌尚宫先看出了不对劲,没好气推了泗水一把“就这会儿时间,满皮囊的水都被你喝得一滴不剩,这下子知道着急了吧?”
泗水急得都快哭出来。
瀛姝推开窗户瞧瞧,笑了“正好今日有三殿下同行,前头就是万殊园,有三殿下在,咱们应当能去万殊园里略作休整。”
万殊园是属郑备所有的一所墅庄,里头当然有“更衣”之处,泗水的内急之难总算能解了。
三皇子今日极好说话,不仅借得了万殊园,而且还主动让墅庄里的仆佣准备了些茶点,一行人不仅都能吃饱喝足,马儿也得了草料补给,当再出发时,恢复一身轻松的泗水忍不住感叹“五殿下就罢了,托中女史的福,在秋狩礼时熟络了,同行也不觉得拘束,但三殿下我却很是敬畏的,谁知道多亏了三殿下,不然这回我可就……”
活人不可能被尿憋死,只是如果借不得万殊园,那就只好在野外解决了,泗水毕竟是宫女,真被逼得野外“更衣”也是一个笑话,想想都觉得丢脸。
“你可得管着些嘴了,接下来可就是五十里外才到官驿了。”凌尚宫将重新装满水的水囊特意拿得远了些,搁去了映丹的身边。
瀛姝却偏要让泗水说话“你刚才讲跟你同年入选受训的小宫女,不是有一个去了瑶华宫?才讲了一半,我还等着听另半截呢。”
“我还记得她叫香芸,是私家时父母取的名,当时没有通过内事试,因此都还没得执事赐名,我和她都分配在尚功局,她是挺安静,又勤奋的人,不过没能通过内事试,各项都得了下下评,就被送去了瑶华宫。”
“那就一直断了联系?”
“几年前宫里有个才人犯了事,被罚去了瑶华宫反省,后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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