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卡门见面会谈后，江茜几人得到了庄园内的诸多权限，她们可以在所有系统查看人员、设备、工作记录等各种信息。

于是她们开始针对两条线索入手调查。

线索一，庄园工作人员身上【黄眼魔人】的比例为零，这与外界普通人的比例差异极大，江茜几人需要查找这些员工和外面的普通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线索二，疑似有使用【轮回】技能的人，在用一种不易察觉的方式对卡门施加影响，试图让卡门陷入黄眼魔人的幻觉刺激之中。

单独去查线索一的话，工作量实在是太大，毕竟这些员工之间有很多共同点都是能够和庄园外面的普通市民相区分开的，比如他们都在庄园里领工资，又比如每天都至少会在庄园里吃一次饭，喝水、上厕所之类的行为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可以查的东西多了，反而让人没有头绪。

但是，如果如果把线索一和线索二结合起来，一起着手调查的话，调查范围就可以大大缩小。

因为线索二给出的其实是一个前提，假如这个前提为真，那庄园内的一切特殊点，都有可能成为轮回者对庄园内部人员施加影响的途径。

既然是想对内部人员施加影响，那首先需要排查的内容，自然就是那些可以直接或间接作用在人的身体，让人的生理和心理产生一系列变化的途径。

比如饮食、饮水、生活作息，还有在庄园活动时受到的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对等一系列感受，这些就是第一轮需要排查的方向。

就像江茜她们在轮回幻境中通过闹鬼事件影响纳维一样，她们最初能用的也只是当前世界的常理所允许的现象，比如镜面反射播放视频，又比如通过网络连接电视机和音箱等等。

她们并不能直接利用当前世界常理之外的技能对环境中人产生影响。

比如她们可以飞在窗外，但是纳维不会看见她们，反而会找到更符合常理的解释来跳过不符合现实的现象。

有了这样的思路，江茜几人立刻就开始排查园区内所有人的饮食、作息等生活习惯，看他们近期是否有什么变化，有哪些变化是和外面的普通市民所区分开的。

“真的会有什么人像鬼魂一样飘在咱们身边吗，额，我是说卡门身边。”

傅远游还是对这个假设感到很诡异。即便他们曾经在幻境中扮演过类似的角色，但是一旦这个立场翻转过来，就会觉得曾经做过一遍的事变得难以置信。

毕竟这里是蓝星啊，生活这么多年的世界，要突然假设它和幻境中的世界没什么区别，简直就像是在说你过去的十几年都生活在幻觉中一样。

“话也不是这么说。”

“如果咱们那一场幻境工作是真的穿越了好几个世界的话，那现在的假设就完全没有问题。”

孙何尚一边说着一边操作着电脑鼠标，在他们带来的工作站上检索研究报告。

江茜此时还开着轮回之眼，所以在她的眼中，电脑旁边其实是一只小猴子和一只猪大哥。

当然有时候也会变成其他幻境世界中的形象，不过出现最多的还是西游世界。

不知道是不是拿了大圣的风火轮的缘故，江茜对西游世界的印象总是特别深刻。

“有发现了。”

宋鑫队长拿着平板，将屏幕转过来给大家看。

屏幕左侧显示着一系列文献标题：

《糯豆黑粉菌在调节动物肠道菌群中的用途》

《利亚坦巴糯豆黑粉菌食用研究报告》

《25例糯豆黑粉菌引发的肠道菌群失调病例研究》

……

一系列的文献全都是关于糯豆黑粉菌的。

这些报告指出，某些过敏体质的人在使用一定量的黑粉菌后，会对精神方面产生一定的影响，增加个体患上焦虑症的几率。

作用原理虽然很复杂，但是其中的许多条件刚好都和卡门对得上。

比如这些病例都在年轻时酷爱食用黑粉菌，随后又都在年龄增长后，由于消化道动力减弱，消化黑粉菌的能力退化，导致黑粉菌的一系列多糖对肠道菌群的影响增加，从而让病例出现一些过敏表现，最终引发焦虑。

研究者将这种情况命名为黑粉菌情绪综合症。

而且在利亚坦巴地区，该综合症的发生率远高于世界上其他使用黑粉菌的地区。

尤其是利亚坦巴主体民族的坦巴尔山地人，发病率是其他种族的六倍。

“所以卡门可能是得了这种病？”

孙何尚在工作站上操作打开更多的相关文献，ai给他一段一段的翻译，越看下去好像就越觉得宋鑫队长的发现有道理。

因为这个黑粉菌看起来和庄园里的“线索一”也有关联。

庄园员工全员都有食用黑粉菌的习惯，这个比例远远超过利亚坦巴各地区的平均水平。

之所以比例这么高，是因为作为雇主的卡门在招聘要求里特别加入了“喜欢吃黑粉菌”的条件。

在利亚坦巴，尤其是首都普鲁察地区，一直都有“敢吃黑粉菌的人才是地道的利亚坦巴人”的说法。

这样的民俗来自灾荒年间黑粉菌的保健功效，在利亚坦巴的各种强人群体中，流传更是广泛。

就像有些地方的大人物一定要抽雪茄一样，又或者是像某些地方的强人能喝烈酒而且酒量一定很好。

在利亚坦巴老一辈的观念中，懂得享用黑粉菌的人往往体魄更强健，更能做成一些大事。

卡门也是传统观念很强的人，同时也是利亚坦巴的强人，在加上他的女儿也酷爱黑粉菌的加工食物，这就造成了庄园内黑粉菌使用比例远远超出普鲁察市区平均水平。

“有意思，这个比例和黄眼魔人的比例也对上了。”

孙何尚点击鼠标，电脑屏幕上有一份资料被放大。

那是一份普鲁察食品局的调查报告，报告显示近五年，城市居民食用黑粉菌的比例呈现下降趋势，分析者认为这一结果和青年群体追逐外来文化，以及国际餐饮巨头市场份额上升有关。

现在，在利亚坦巴的首都地区，完全不食用黑粉菌及其制成品的人群占比已经达到了五分之一以上，调查比例为21.375%。

五分之一这个比例，刚好和江茜一路上目睹的黄眼魔人阴影比例一致。

“难道只要不吃黑粉菌的人，身上就会出现黄眼魔人的影子？吃了黑粉菌的人身上就没有？”

两个刚好关联的比例，让江茜几人得出了这个大胆的猜想。

想要对猜想做验证也十分简单，只要江茜开着【轮回之眼】，去街上找几个身上有黄眼魔人影子的路人问一问就知道了。

说干就干，江茜和傅远游离开庄园，两人借了庄园里的一辆买菜电三轮，沿着下坡的公路很快就开到了市区。

路边有一座小学，一座超市，再远处还有一条手工艺品的小商业街，此时的人流量还算不错。

骑车来到十字路口右侧的人行道上，江茜刚好看见一个摆摊卖冷饮的阿姨，对方穿着紫色的纱裙，包着红色头巾，头衔上还点缀着许多贝壳非常漂亮。

就是在这个阿姨的身上，江茜看到了【黄眼魔人】的影子，那阴影就像一个塑料袋罩在阿姨的身上一样，随风甩来甩去。

江茜和傅远游把小三轮骑了过去，借着买饮料的机会和摊主阿姨搭话聊天。

她俩假装自己是外地游客，很快就提起了本地经典美食黑粉菌肉酱卷饼。

然后旁敲侧击的询问，摊主阿姨有没有吃用黑粉菌的习惯。

阿姨起初听得不太明白，因为双方交流使用的是国际通用语，直到江茜拿出翻译软件，对方才听懂江茜的意思。

摊主阿姨连连摇头摆手，说自己年轻的时候爱吃，后来年纪大了就不怎么吃了，最近自然也是没有吃过的。

听到这个答案，江茜和傅远游微微点头，两人又假意问路，借口离开。

接下来她们用类似的套路，好在前边的小商业街又询问了六个人，其中四个人身上有【黄眼魔人】的影子，两个人身上没有。

而拥有【黄眼魔人】影子的四个人中，有三人都承认自己不吃黑粉菌制品，只有一位虽然有影子，但有人说自己吃过相关制品。

“或许和加工制品的成分添加量好也有关系。”

江茜认为傅远游说的有道理，毕竟有时候豆沙里不一定有红豆，苹果汁里面也不一定有苹果。

至于另外两个身上没有黄眼魔人影子的路人，他们是的确吃过黑粉菌食品的，他们刚吃不久，就在这条小吃街的一家餐馆，他们每天都会光临。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江茜和傅远游骑着三轮又跑了三条街，他们一共询问了三十二个人，其中一半的人身上有阴影，另外一半的人身上没有阴影，而这两拨人之中的绝大多数例子都符合江茜她们提出的那个猜想。

凡是身上被【黄眼魔人】黑影笼罩的人，都没有食用黑粉菌及其制成品的习惯。

而那些身上没有黑影笼罩的人，全部都有使用黑粉菌及其制品的习惯。

另外，在和路人的交谈中，江茜还获得了一个普鲁察市区的本地情况。

作为普鲁察地区最早土著的普鲁察族人，也就是黄眼青年丹马斯拜罗的同族，他们这个民族是利亚巴坦国内最早食用黑粉菌的族群，也是将黑粉菌作物推广开来的功臣。

所以在警务局外面的时候，江茜才会看见所有的普鲁察族青年身上都没有黄眼魔人的影子，即便他们如此相信本族的传说，但现实刚好和他们向往的相反。

一、食用黑粉菌，身上就不会有黄眼魔人影子。

二、黄眼魔人是普鲁察族民俗传说中的形象。

三、普鲁察族又必定食用黄眼魔人。

这三个情况刚好凑到一起，背后肯定有所联系。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的【诺豆】和【黑粉菌】相关情况是作者为了剧情杜撰

和地球上的【玉米黑粉菌】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