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连长方文杰用望远镜观察着,只见轰隆一声响,弹着点留下了一个脸盆大的坑,并没有出现打穿摧毁的情况。
“再打一发试试!”
炮兵班的战士们熟络的操控着,很快第二发炮弹打了出去。
方文杰懊恼的拍了下大腿,“怎么打的,两发炮弹偏了最起码八米远。”
他对炮兵班的班长发问:“能不能把两发炮弹,给我打在一个点上?”
“方连长……”
炮兵班长一脸苦涩,这怎么可能吗?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有几个人能隔着五百米,把两发子弹打在一个一个靶子的十环上。
火炮的精准度是不可能跟步枪比的。
更何况,每次打出一炮,产生的后坐力,就会与上一次出现轻微的不同。
想把两发炮弹打在一个相近的点上,那实在不可能。
再说了,他们炮兵班两个月的时间,就能熟练的操控火炮,将炮弹打在大致的方位上。
就已经是战士们努力训练的结果了,比中央军晋绥军的炮兵都不逞多让。
要求的再多,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我记得九二式步兵炮,最近可以推进到一百米,对不对!”
方文杰不死心的再次问:“在一百米的距离上,能不能达到我的要求?”
给大炮架上刺刀怼到最前面,很疯狂的想法。
可见四连长是被逼急了,什么都想试一试。
“很难,而且那个距离被敌人的机枪盯上……”炮兵班长拍了拍步兵炮的防弹盾,能遮蔽的面积显然不够大。
暴露的后果是可以预料的。
在他们交流的过程中,进攻一直没有停下。
二班战士吴鸿溪第一个扑了上去,抢起钢刀左右开号,几下砍断铁丝网,劈开了通道。
然而,就在他砍断铁丝网的同时,从碉堡中飞出的一颗子弹,打中了吴鸿溪腰间的手榴弹。
随着轰的一声响,吴鸿溪倒在血泊中。
碉堡里的机枪还在不停地扫射,几个战士又倒了下去。
愤怒至极的二班长大吼一声:“重机枪掩护,同志们跟我冲!”
他带领余下的二班战士,与一班战士一起,向碉堡发动更加猛烈的攻击,
但都未能奏效,进攻被打退了,伤亡很大。
四连长方文杰,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能叫得上全连每一个人的名字,并说出每个人的一段经历来。
二班战士吴鸿溪,去年八月份来的新二团,之前在村里学过木匠,闲暇时候就喜欢做点小玩意儿。
村子里的孩子们都很喜欢他。
一班长齐超,非常活泼,爱唱陕北民歌。是四连里的好嗓子,训练完累了,同志们总是要听他唱一段。
刚才的冲锋中也牺牲了。
还有李立生、赖永龙,刚才的一波进攻,他看见就这四五个倒下了再也爬不起来。
还有好几名战士负伤。
“你们炮兵班有辙没有,不行老子就扛着炸药包上了。”方文杰怒吼道。
炮兵班长也委屈的不行,确实做不到,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班长咬着牙说:“我们确实做不到。想要达到你所想的,除非你找袁顾问,他是我们炮兵老师,也许他能做得到。”
方文杰立刻喊道:“袁顾问在哪儿?快把他叫过来。”
炮兵班长立刻叫人去找,解释说:“袁顾问好像在配合三连牵制敌人。
这黑灯瞎火的,就是立刻去找人,也得好一会儿。方连长,就让同志们停一会儿吧。”
炮兵班长的话起了反面效果,遇见困难就逃避,可不是一个八路军人该做的事情。
张大彪要是问起来了:“四连长,你们负责的中心堡垒打下来没有?”
他难道说:“没有,我们在等袁顾问,他不来我们就打不下堡垒。”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没有大炮还就打不了仗了?
那纯粹是在为自己的怯懦找理由。
如果像那样,方文杰自己都会羞的想一头撞死。
“人,我要找,敌人的堡垒,老子接着打。”
他抛下炮兵不管了。
之前在准备方案的时候,就有两套。炮兵能够打破堡垒那是最好的,如果不成的话,也就预想过用爆破手段。
爆破队是现成的,现在四连长要用八路军的老办法,炸药包爆破打开缺口。
然而,敌人的射击孔设置的实在太刁钻,子弹很难打得进去,而且里面还有钢板可以掩护。
轻重机枪的火力压制,很难说有多大的效果。
敌人依旧在猛烈反击,子弹密度几乎没有下降。
在碉堡正面四米高的一个射击孔,里面的敌人盯上了抱着炸药包的爆破手。
轻机枪喷射着火舌,舔舐着冲锋跳跃的战士。
哒哒哒火光闪烁,抱着炸药包弯腰小跑的爆破手,被子弹扫过身躯,身体被打得血肉模糊。
另一个爆破手隐蔽的更好,接近堡垒只有三十米了。
啪的一颗照明弹升空,敌人发现了他。几个射击孔后的敌人都大为惶恐,拼命的用子弹招呼那名战士。
一会儿工夫就牺牲了两个爆破手。配合冲锋掩护的,三班和四班的战士伤亡也不小。
炮兵班长看了一会儿,一脸无奈之色。
要是他们的大炮口径大一点就好了,几炮干塌了堡垒,里面的敌人就没法这么猖狂。
或者,他们有袁朗顾问,那神乎其神的操炮手法。几炮打在一个射击孔上,就能打出一个缺口来。
也就不必这会儿干看着了。
“你,你。”班长点了两个人:“都去找顾问,四连的伤亡太大了,再迟来一会儿,都得换别的连来打了。”
两个战士应了一声,立刻跑去找人。
此刻,袁朗还不知道,攻打中央堡垒的四连,着急要找他。
他正跟几个炮兵班的战士躲在掩体后面,用望远镜观察着三连的战士消灭残余之敌。
作为一个炮兵,当敌我纠缠到了一块时,就基本上得歇着了。
袁朗能指挥的只有炮兵班。
不管炮兵班,自己端着枪上去厮杀?
先不说袁朗自己的想法,就是别人也不能答应。
一个人价值两个师团,李云龙生怕他出点什么意外。
来之前当着袁朗的面,就跟炮兵班的人叮嘱,绝不能让袁朗上厮杀一线。
如果不是他有一手好操炮手法,李云龙都有心把他留在旅长的指挥部了。
而且,旅长也是这么想的。
“嘿,我还成国宝大熊猫了。”
袁朗自嘲地笑笑,听着激烈的枪炮声,嚼着一块口香糖,像个局外人一样等待着。
“你们看到袁顾问了吗?”
“袁顾问,你在哪儿?”
四连那边炮兵班派来的战士,逢人就问,一路呼喊着来到三连这边。
“哎,在这儿。”
班长把人叫过来了,辨认出来是步兵炮排的王协。
“不跟着你们班的人行动,怎么跑这儿了?”
黑灯瞎火的找人可费老鼻子劲儿了,王协喘着粗气,简单的交代了来龙去脉。
“顾问,您快过去瞧瞧吧,步兵炮起不到效果,四连的同志们得拿炸药包去冲,死伤惨重啊!”
袁朗沉吟了一下:“得,我去瞧瞧试一试吧!”
王协立马兴奋道:“那可太好了,赶快跟我走吧。”
借着朦胧的月光,袁朗看到他喜悦的表情,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本想说,别抱太大希望的。
炮神传承不是炮神无敌。
就像你把步枪玩出花来,也无法隔着两里地把敌人击毙。
七十毫米口径的九二式步兵炮,一发炮弹就三点八公斤。
摧毁小型的炮楼碉堡没问题,可对付大型的,还真就欠缺威力。
四连长想把几发炮弹打在一个点上,打开缺口。
袁朗还真就只能说试一试,成不成谁也没法打包票。
“三连长回来后,赵班长你跟他说一声。“袁朗的话音刚落,一声鲜血的沈万玉就回来了。
“跟我说什么?”
沈万玉声音沙哑,手里的砍刀还在滴血,一副战神归来的模样。
可借着夜色和火光,也像那地狱索命的恶鬼。
若不是周围这些人都认得他,非得被他吓一跳不可。
袁朗往战场那边望了一眼,问道:“这么快就打完了?”
“正在打扫战场,俘虏了一个小鬼子和一个狗汉奸,我怕忍不住想活劈了他们。”
沈万玉沙哑的声音,冷冰冰的杀气十足。可见若不是纪律管着,那两个俘虏恐怕早就成了他刀下亡魂。
“这刺刀下面有五个亡魂了!”
魏和尚把枪还给了炮兵班的那个战士,来到袁朗身边说:
“顾问,那边确实打完了。沈连长快杀疯了,比俺还杀的凶。”
跟敌人都杀疯了,却还有一定的理智,没有把鬼子俘虏砍了。
沈万玉现在究竟是疯狂,还是理智?
时间紧迫,袁朗没有太过细想,便将四连那边的情况如实说了。
“我先去支援,一会儿打完了那边,你要还有什么任务,需要炮火支援可以去找我。”
他之前跟人家许诺的,今天提供炮火支援,自然要当成一回事儿。
本来就是交代一下。
可没曾想沈万玉听了,眼中闪烁着凶厉的光芒:“杀鬼子,怎么能少得了我呢!”
“通讯兵,让一排打扫战场,二三排集结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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