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衣侯白亦非可以对天泽下蛊,她的表妹潮女妖同样可以,甚至她的蛊术是韩国最厉害的,即便是白亦非也远远不及。
而这,也是控制白亦非的另一重底牌。
对于天泽这种人,本就是互相利用,没的信义。
不过这是雪衣堡那个女人留下的赔罪之礼,嬴政看在潮女妖的面子上,便也收下了。
如今白亦非手下的精锐万余白甲军也退回了雪衣堡。
这支军队本就特殊,失去了白亦非,战力也会逐步沦为普通,因此也都收缩回了雪衣堡。
做为未来攻略其他几国的一支军队。
……
夜。
咸阳宫。
红莲带着一个食盒,跟着冬儿来到咸阳宫。
“冬儿姐姐,你说大王会让我出去见父王、父亲吗?”
红莲双手抱着食盒。
这是她亲手为嬴政做的羹汤。
呃……准确的说是胡美人帮她调配的,然后她最后撒了点调料,总之也参与了,应该也算她做的吧?
红莲如此想到。
大大的双眼望向那恢弘的大殿,露出一丝希翼。
来到咸阳,除了最近见到了胡美人这个昔日父亲的宠姬外,她再没有见过任何旧识。
她知道自己的父亲都被押送到了咸阳,可惜同在一座城,没有秦王手令,她也无法离开这座王宫。
两人刚站在外殿等候,这时就听殿内传来谈话地声音。
“大王,韩废王安已命旧韩太子韩平将谋逆者韩宇斩杀,人头封存,并写了一封昭告书以及请罪书,表明韩宇谋逆,非是他授意,刺杀大王,更是罪无可赦。”
“去将这些东西交给相邦处理,然后也让五国的使臣们看一看,将之公诸天下。”
嬴政摆了摆手,淡漠说道。
这是他早就料想到的,也是他故意如此的。
他杀韩宇与韩安杀韩宇,带来的影响与结果迥然不同。
他诛杀韩宇,名正言顺,世人也最多说一句,哦,秦王杀了一个刺杀他的人啊,最多加一句,是原来的韩国公子啊!
仅此而已。
但是韩安这个父亲杀。
父杀子。
将彻底崩毁韩国仅存的最后一点复国希望,让同为贵族的五国之人不耻,同样也是一个无声的警告。
更重要的是,这个消息传回韩国,也就是现在的颍川郡,昔日的韩国子民得知想要复国的四公子韩宇被其父亲,昔日的韩王所杀。
那么,昔日的韩民也将再无念想。
自己的王竟然将要复国的四公子,自己的亲儿子杀了,那么他们谁还愿意复国?
连自己的王都已经彻底抛弃了他们,那他们也只能成为秦民。
亡国不难,难的是亡心、亡魂。
嬴政此举,无疑是彻底毁灭了韩人之魂。
兵亡其国,言亡民心,王亡韩魂。
从此以后,再无韩国。
真正意义上的亡国。
而不再是夺取国土,掌控国都,废了韩王这么简单。
啪!
一声闷响从外殿传来。
殿内的声音一寂,片刻之后殿门打开,王贲提着一个大木盒面无表情的离开。
而在门口与,红莲跌坐在地,食盒倒地,里面的水果点心洒了出来。
“红莲公主?”
冬儿轻唤一声,犹豫了一下,冲着红莲伸出手。
“我,我自己可以的。”
红莲眼眶通红,小心收拾着食盒。
她虽然年幼,在韩王宫的时候也刁蛮任性,但这一年的经历,已经懂得了不少。
自是听出了刚刚宫殿内传出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自己的四哥,被自己的父亲与大哥——杀了。
虽然她与这几个兄长关系很普通,但,那终究是自己的亲人。
而杀他的,竟然还是自己的父兄。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红莲整个人的内心都濒临奔溃。
一旁的冬儿露出一抹心疼。
她从小心地善良,如今见到眼前这个本有可能成为王后的女孩,如今不止失去了地位,更是受到这番心灵打击,不免感到可怜。
“红莲公主,还要进去吗?”
冬儿轻叹一声,蹲下身,小心握住红莲的手。
“我,我,还是算了吧!”
红莲最终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自己如何面对嬴政。
她本来每次站在嬴政面前,就感觉自己很愚蠢的样子,如今自己的父亲杀了自己的兄长,如此丑事,更让她感到丢人,不知该如何面对嬴政。
恨嬴政吗?
她好像没有理由。
选择将她嫁给嬴政的是自己的父王,而选择背叛盟约婚约的,也是自己的父王,而嬴政,只是还手而已。
嬴政没有杀他的父王,没有杀他的兄长。
但他的兄长却刺杀了嬴政。
而嬴政依旧没有杀自己的兄长,而是交给了自己的父王。
现在杀了自己兄长的,又是自己的父王。
从始至终,嬴政都没有主动伤害他们。
她都找不到恨嬴政的理由。
同样,也让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
而今天她来此的目的,就是希望嬴政能让自己出宫,去见自己的父亲。
如今没了这个想法,自然也就没有了去见嬴政的理由。
她也不想让自己这番难堪的样子落在那个少年的眼中。
“现在的我,在她眼中也许很卑贱、很愚蠢吧!”
红莲眼眶通红,越想心中越是委屈。
她很不想让自己在嬴政面前那么卑微,但是如今她的身份,好像真的越来越低了。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这时,殿内突然传出嬴政的声音。
红莲身子一僵,脸上露出犹豫,小嘴微微一崛,委屈又可怜。
“呵,既然政,大王说了,就进去吧!”
冬儿牵着红莲柔嫩的小手,拉着红莲迈步走进大殿。
现在的冬儿也十五六岁,是个大姑娘了。
此刻,大殿内,嬴政随意坐在台上,手中还捧着一卷竹简,拧眉细看。
见到两人进来也没有挪开眼睛,只是随口问道:“冬姐,发生什么事了。”
“大王,红莲想要来看望你,还给你带了自己亲手调制的羹汤,不过……”
冬儿轻声说道。
一旁的红莲脸上露出不好意思,小声道:“可惜碎了。”
嬴政好似没有听见,只是笑了笑,玩味道:“她调的?还是说说自己最后放了那种调料?”
“啊!”
红莲的脸颊越发红了,瞪大眼睛看向嬴政,目中满是惊讶,好似在问: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确实如嬴政所说。
她就是帮了一点点小忙。
“说说什么事吧。”
嬴政放下手中竹简,抬手锤了锤自己的肩膀,今天看了不少奏疏,有点累。
“大王,我来吧。”
冬儿连忙脱下鞋子,快步走上台阶,来到嬴政背后跪下,素手轻轻为嬴政按捏肩膀。
嬴政早已习惯了冬儿的伺候,轻轻靠在冬儿的怀中。
毕竟在他四五岁的时候,大他两三岁的冬儿就来到了他的家,也一直在伺候他。
即便回到咸阳,也是在他与母后两人之间两头跑。
两人可以说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大王,最近几天每天看这么多奏疏累坏了吧!”
冬儿扫了一眼桌上堆的满满的竹简,目中露出一抹心疼。
台阶下的红莲闻言也看了过去。
不由眼睛大睁。
那堆的好几层的竹简,比他在父王那里看到好几天加起来的都要多的多。
而这,仅仅只是对方一天要处理的。
红莲不知为何望向嬴政的目光突然多出一丝怜悯。
对方也仅比自己大五六岁,如今却要处理这么多东西,看这么多东西,如果换作是她,早就奔溃了。
她就是看一卷都支撑不住。
这么多,简直是要吓死人哩!
“早晚要习惯的。”
嬴政又放下一卷,平静说道,不过心里则在想着‘纸张’的事情,“现在倒是还好,有吕不韦他们主掌政事,过几年,再灭几个国家,彻底奠定秦国的吞并基业,便将纸张弄出来。”
心里念头转瞬即逝,嬴政看向下方双手十指绞在腹前的红莲,“怎么,想去见你父亲?”
“啊?”
红莲猛然回过神来,茫然抬起头对上嬴政漆黑的双瞳,顿时好似受到惊吓的小鹿一样低下头,嘟了嘟嘴,道:“之前是想,现在……”
“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吗?我想你的父亲现在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们。”
嬴政冲着红莲招了招手。
红莲犹豫了一下,想到现在自己的身份低微,稚嫩脱下鞋子,踏上台阶,站到了嬴政的面前。
“你是想寡人仰视你吗?”
“啊?我,我不敢。”
反应过来的红莲连忙跪坐下来。
“在寡人面前,不用那么拘束。”
嬴政本来就是开玩笑,抬头望着对面宛若受惊小鹿一样,眼眶还有些发红的红莲,唇角不由翘了翘,“怎么,寡人长的很可怕吗?让你如此害怕!”
说着,嬴政还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奇怪问道:“冬姐,我长得很凶恶吗?”
“哈哈哈!”
冬儿轻笑一声,轻声说道:“大王面容俊美,普天之下,无人可比。”
“哈,冬姐,你将我夸的太美了。”
“大王在冬儿眼中,本就是天下无双。”
冬儿目中流露出一抹痴迷。
“这话还是对母后说吧,母后一定会很欢喜。”
嬴政无奈摇头。
“大王与太后本就是天下最美、最俊,最高贵的人。”
“冬姐啊冬姐,你是越来越会夸赞了,母后身边少了你夸赞,恐怕一时间都有些不适应了。”
嬴政笑着说道,一听此话,冬儿却是一慌,连忙拜下,“大王是嫌弃奴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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