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警方的人给瑞恩的表弟瑞兹打了电话,对方没接。
考虑到预备役人员训练忙,他们又问了对方的带队组长。
结果得知瑞兹从昨天晚饭后就不见人影了。
瑞兹这孩子年龄小、玩心重,经常逃避训练跑出去偷玩,大家也就没在意。
然而现在瑞兹失踪的时间点和飞行员失踪的时间刚好对上,很难不让人疑心。
警方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核对了他和另一名死者的DNA。
结果是,完全吻合。
“不会的,不会的,”傍晚,审讯室里,瑞恩抱着脑袋,眼泪落眶而出,“弟弟不会死的,弟弟不会干傻事的,他还那么年轻......他没有理由那么做......”
瑞恩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无法自拔,安森什么也问不出来,只好推开门叫他的队长邵域进来:“你来。”
邵域摇摇头:“我认为没什么好问的了。”
他本来只是想和瑞恩聊聊表弟的情况,他的直觉一向很准,没想到这次也是。
在听到大家谈论瑞恩弟弟的时候,他就将劫持者的脸代入了一张和瑞恩相似的脸。
稚嫩,却有着异样的阴冷。
作战机在飞行,他的枪口对准飞行员的太阳穴,声音冰冷:“开下去,开到海边,不然...死。”
飞行员全身都在颤抖,瑞兹凭着记忆将“YU998”放进操作案板的防爆夹层。
是谁给了他“YU998”?
又是谁告诉他夹层在这里的?
作战机开到海面上空,飞行员:“这里可...可以了吗?”
“嘭——”
人被抓着脑袋提起来,又被一脚踢远,发出一声巨响,整个机身都颤了下。
飞行员突然看到他腰间绑着的炸.药,惊恐地开启舱门。
逃,快逃。
“嘀。”
倒计时。
0:00
“砰!”
飞鸟状的作战机和烟花一起炸开,四分五裂,但肢体自由。
“啊!!!头,天上掉下来半个头!”
邵域看到血染的脸皮和没闭上的眼睛,让他想起破碎的巨鲨眼睛。
“怎么就没什么好问的了,”安森教他,“先问他印象里的表弟是个怎样的人?”
“天真、活泼,”邵域收回思绪,抬起眼看他,“这是瑞兹的同寝军友说的,你信吗?
“人性复杂,每个人都有表里之分,一个人可能有很多张外皮,就像俄罗斯套娃,我们也许终其一身都拆不到别人的最里层,谁知道爱笑的男孩背地里更爱哭,递给你一颗糖的人,心里或许在磨一把刀。”
“你别说得这么恐怖,我懂你意思了。”安森险些以为他才是凶手,心理剖析能力怎么这么强。
这是一个普通人么......脑子好像比最强的异能者还灵光。
“队长,”有警员过来,“遇害者和嫌疑人的身材与停机坪被破坏的电网围栏洞口极其符合,另外我们在地上找到了被掩盖的拖拽痕迹,可以初步判定人是在散步时被打晕,带到作战机上的。”
“还有别的发现吗?”安森问。
“我们在瑞兹的宿舍抽屉里发现了这些。”
有画稿、有日记本。
其中一张画稿上,红色的一片像是炸开的血包,远处画着一个小人,正拿着枪对准。
正常的绘画视角应该是从人出发,而这幅画是从射击目标出发,像是自己就是那颗番茄,脆弱的胸膛被开了一枪。
为什么要这么画?
邵域翻了翻画稿,瞳孔骤缩。
又一幅画稿上,黑夜,一根箭射到番茄上,炸开的却是不远处的练兵台,十几个人在血雾中挣扎。
离天亮还早得很,只有血味会变浓。
翻开日记本,一行英文小字,译为——
【生如野草,我们便让死亡华丽绚烂】
华丽而绚丽地死去吗?
像花火般炸开晚空,想让全世界看到。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
晚八点的准点钟声响在城市中央。
“咚、咚。”
远处的山河仿佛都在动摇。
作战机爆炸案很快通过群众,在光网上发酵,无数个屏幕亮起,视频被不断地点开,烟花炸开在人们的眼里。
绚烂的死亡,那又怎样?
结果还是破碎,让人唏嘘不已。
警局里,瑞兹的父母从他乡坐最快的航班抵达,眼泪已经流干,只剩泪痕和布满血丝的眼球。
目光呆滞,他们在警方的询问下重复:“瑞兹是很好的小孩,乖巧、孝顺。”
而他留下来的遗物却无不透露着,人性另一面的黑暗。
瑞恩的指尖发抖着摩挲过日记本上的字迹,眼神空洞地说:“是他的字迹,队长,我好像看不懂他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在军队里过得很不好吗?”
邵域把日记本从他手里轻轻抽出,放到一边,道:“和其他无关,他厌恶的是他的整个人生,平凡的、普通的,永远站不到焦点中心的,野草浮萍般的人生。”
瑞恩沉默了。
警部的休息椅上,沈博简坐在那里,安森在和他说话。
沈博简:“不到一天你们就有这么大的进展,办案效率不错。”
安森摇摇头:“是对方没想藏。”
“华丽而绚丽的死亡,”沈博简轻笑一声,“用军方的作战机做棺材,还拉个人陪葬,这就是当今孩子的犯罪想象力吗?”
安森:“时代变了,别用‘孩子’定义‘犯罪分子’。”
沈博简起身:“继续查吧安森队长。第一军团的军事信息一向保密,瑞兹为什么会得知K987对应的飞行员是谁,我很好奇。第一军团的人你们可以随便问,不过我们最近在忙浮岛居民搬迁事宜,多半时候在城郊结合部。”
安森:“明白了,您慢走。”
许未安沉默地倚在审讯室的玻璃窗外,室内,警员不知说了些瑞兹的什么,瑞兹的父母又开始流泪,紧接着是辩驳。
窗户关着,室外听不清楚,所有的画面就像一场无声的悲恸戏码,让人更加能感受到巨大的悲伤。
“在想什么?”沈博简不知何时站到他旁边,“很少见你这种表情。”
“因为在医院里都看习惯了,世间百态,”许未安仍是盯着那边,“你知道吗?我前些天去塞纳罕训练基地的时候也是这样,好多死者的家长都在哭,有个异能者家长的眼泪是黄色的,像迎春花的汁液。
死者见不到春天了,也没能再见到妈妈。”
沈博简不知该说什么,这些场面他也没少见,都是负重前行的人,他还得安慰别人:“别难过了。”
“我没有啊。”许未安说着,眼角就滑下一颗泪珠。
沈博简军装前胸口袋里的手帕被抽出一半,许未安飞快地用手帕一角抹掉眼泪,又给他塞回去,带着哭腔道:“操竟然哭了......好烦。”
沈博简看着他小跑着溜掉的背影,无奈地摇头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21点二更。
企图通过吐泡泡来挽留你们(●˙ε˙●)
乖乖蹲好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