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压落在呼吸的气道，蛇蛇瞬间睁大了眼睛。

他看着眼前瞬间进入审讯状态的Alpha，白白的小尾巴顿时落在了驾驶舱冰凉的地面上，轻轻地拍打着，发出富有韵律的声音。

窒息感迫近。

陆鸣低头凝视蛇蛇的眼睛，继续道：“都是指挥，不用我说你有多少破绽了吧？”

在那些恢复的记忆碎片的辅助下，他终于能够分清蛇蛇跟蛇蛇有脑子时的隐藏在蛇蛇背后的那名虫族指挥官了。

蛇蛇脸上天真无辜的表情顿时退却，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种似笑非笑的微妙表情。

“你没有恢复全部记忆。”

而且情况不妙，陆鸣恢复的记忆，应该是跟虫族不友好的那些。

陆鸣不置可否地忽略了眼前人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到：“我知道这只是你的分身，而且你很强，就算我抢了先机动手，也未必能保证你的分身死亡。”

但他这样说着，蛇蛇顿时就是一个挺身，柔韧的腰身当即架高，不要命地按住了陆鸣的后脑勺往下一压，顺势就吻住了他的唇。

陆鸣的手一紧，可是终究没真的按下去，只是在蛇蛇白皙细腻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浅红色的印记。

做指挥的大忌就是心慈手软。

不过陆鸣还有后手。

他从怀里掏出了那颗雪白的巴掌大小的蛇蛋，一把塞到了蛇蛇的手中，然后就挣脱了这蜻蜓点水的一吻。

蛇蛇看到蛋蛋的瞬间，眼底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丝温情，但最终他还是压下了这一抹温情，朝着陆鸣凉凉地说到：“怎么？威胁我？”

陆鸣摇了摇头。

他的手轻轻握住了蛇蛇捧着蛋蛋的手，带着Alpha天然的偏高体温，掌心略微粗糙的薄茧蹭过了蛇蛇细软的手背。

“这是我们的孩子。”

顿了顿，陆鸣又陈述到：“他很健康。”

蛇蛇的瞳孔隐隐颤动了一瞬，但下一瞬他就强行垂眸，避开了陆鸣紧盯着自己的视线。

可是无形当中，陆鸣那双温暖的手，却已然轻轻地仿佛切实地握住了他的心脏。

星甲驾驶舱内陷入了短暂的和平安宁。

只不过没给蛇蛇太久的时间，陆鸣就出声打破了这种沉默。

“请把你知道的，关于我的情况，都告诉我。”

是请求，不是逼供。

蛇蛇心底始终硬撑的那一口气，忽然就散了。

他其实也没办法判断眼前的陆鸣究竟是不是真的是他的陆鸣，但他至少能够分辨出此时此刻的陆鸣，确实是真心的。

人类总是比虫族拥有更多更细腻的感情。

“你知道吗？陆鸣。”

蛇蛇微微抬起头，殷红色的瞳仁里闪烁着妖异的光泽，淡色的唇瓣开合：“我强行抗命，带着刚刚从黑月之潮前线退下来的星舰跃迁到帝国跟联盟的战场，恰好看见你驾驶着微光机甲一头冲进启动自爆的星甲阵列里的残影。”

“星际战争最残酷也最悲伤的场景也不过如此，当你观测到某个人死在你面前的时候，他可能已经死了快一百年了。”

这段记忆似乎跟陆鸣脑子仅剩的记忆勉强对上了。

不过其实他从准备进入星甲开始，脑子就没怎么上线。

他一直在漫无目的地放空自己，任由自己被本能与条件反射所支配。

亲吻蛇蛇是本能。

审讯蛇蛇是条件反射。

他忘记了很多东西，失去了很多记忆，但唯独没有连仅剩的本能都失去。

但陆鸣的注意力下一秒就被蛇蛇全都强行拽回了现实。

“不过其实也还好，毕竟就在我差点把对人类战场的总指挥扬了的时候，你及时地给我发了和谈的请求。”

陆鸣的眉头一皱。

指挥的强洞察力让他第一时间就集中注意到了蛇蛇话语里的关键信息。

“所以我实际上没有死？”

但蛇蛇却摇了摇头，垂眸低声道：“我不知道。”

陆鸣没想到会从蛇蛇嘴里得到这种答案。

一个人死，或者没死，难道不应该是确定的事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