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际大酒店,时卿去相亲之前,先上了一趟洗手间。
洗手台那边,有人在议论:
“妈,周家会不会看不上时卿那小野种?我看过时卿的资料,长得倒还可以,可眼睛高度近视,整个人呆呆的,高中都没上完,听说被拐骗了,最近才回来,是个无业游民……”
“你最好祈祷周家看得上。要是他们嫌弃她没文化,没教养,没气质,把目光落到你身上,那就麻烦了。那位周大少得了一身的花柳病,谁嫁给他,谁得八辈子血霉……”
“妈,要不,我就不出席了。万一周家看上我怎么样?我挺担忧的。”
“不出席显得没教养。你放心,妈妈不会让你嫁给那个花花公子的……喂,我们马上就到……”
那个做母亲的接了个电话,拉着女儿走了。
……
时卿从蹲位出来时,洗了洗手,漂亮的唇角发出一记冷笑,眼神骇人。
时家还真会给她选丈夫。
生了一身花柳病,他们还在拼命撮合这段婚姻?
这得怀多狠的心,才能这么迫不及待地将她往绝路上逼?
很好,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扯了一张纸,时卿淡漠地擦干,揉成一个球,转身后,随手往后一投,命中垃圾筒。
来到包厢外,父亲时亮就守在外头,看到她过来,一脸怒容地走近,指着她身上的衣服,还有那丑到让人绝望的眼镜,劈头就吼:
“让你打扮一下再过来,为什么不打扮?你这样蓬头垢面的,想丢谁的脸?”
时卿一脸波澜不惊,“从小到大,我就这么打扮,要是看不惯,我离开就是。”
她调头离开。
真是太没教养了。
时亮气得要吐血,一把将人拉住:
“你要是敢走,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你的瑞姨从vip病房滚蛋。给我进来。”
这就是她父亲。
从小到大,没给过她半分亲情,如今,只想压榨她的剩余价值。
什么血浓于水,全他妈骗人的。
时卿被拉进了包厢。
包厢里有不少人,时卿清冷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掠而过时,记住了他们的样子,也看到了那个相亲对象——
一个戴着眼镜,眼神挑剔,看到她时毫不掩视其嫌恶之色的年轻男子。
“周大少,这位就是我的大女儿,时卿。时卿,这位便是爷爷在世时给你订下的未婚夫——周行川。”
父亲在边上陪笑介绍着,那谄媚之色,令人作呕。
卖女求荣的腌臜货。
时卿看到周行川身边坐着一对中年夫妻,一个西装革履,一个旗袍娉婷,应是他的父母,一见到她立刻沉下了脸。
又丑又土。
给他们儿子提鞋都不配。
“时小姐,我能单独和你聊聊吗?”
周行川走了过来,用一种轻蔑的眼神打量她,这种货色,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家里那死老头子,真是老糊涂了。
“好啊,那你们到外头先走走,互相了解一下再来用餐。卿卿,好好聊啊……”
时亮见周行川走了出去,忙把时卿推了出来。
走道上很安静,周行川走了几步后站住,抱胸,用一种不可一试地眼神睥睨着:
“时卿,弯子我就不绕了,咱们把话摊开来讲,我,周行川,素来只喜欢聪明漂亮有身材的女人,像你这种品味土到让人大开眼界的,我无福消瘦。所以,我们的婚事必须作废……”
自以为是的男人,说的话都是自以为是的。
“好。那就退婚吧!”
时卿声音冷落,简单落下一句,调头就走,走了两步又调过头补刀:
“对了,时家二小姐时韵,已年满二十岁,和你很配。建议你换个结婚对象,要不然,你恐怕没资格继承你爷爷留下的股权,亏的人是你,不是我……”
嗯,她怎么能便宜算计她的人?
周行川愣了一下。
啥情况,她怎答应得这么爽快,而且,还知道他的婚事和股权挂钩?
啧,这张小嘴,倒是挺牙尖嘴利的。
不过建议倒是很实在。
时韵青春可爱,聪明懂事,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那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
时卿还未到医院,就接到了时亮的电话。
这个男人冲她怒吼:
“时卿,你竟敢害你妹妹,居然让周行川娶你妹妹?你……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了?”
掏了掏耳道,她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淡淡道:“这叫害吗?这叫成全,是两全齐美。”
“你等着,你敢算计你妹妹,我立刻让人把赵瑞儿从医院赶出去……”
他好像也只有这件事可以威胁她了。
可她一点也不在乎,“你可以试试。”
那是公立医院,只要住进院,及时交费,院方没权利随随便便把病人赶出去。
她挂了电话,冷冷一笑:
医院要是敢轰人,她就敢让医院名声扫地。
*
另一头,时亮被电话里的嘟嘟声气得整个人都要原地爆炸了。
边上,二女儿时韵在哭,“妈,我不要嫁给周行川,我不要嫁……我有喜欢的人,绝对不要嫁给这只花蝴蝶……”
时夫人在边上安抚,“不嫁不嫁,放心,嫁给周行川的,只可能是时卿……”
时亮最疼爱这个女儿,见女儿哭成泪人,气啊,立刻拎起电话就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喂,常副院长吗?请你办一件事,麻烦找个理由把病人赵瑞儿给我轰出第一医院,只要你愿意轰,你们那批设备我捐了……对,我要封杀她,让她没地方求医……”
在嘉市,他还是有点份量的,想要整死这赵瑞儿,他有的是手段。
结果,对方一句话,令他愣住了,眼珠子都瞪直了:
“什么?她出院了?”
刚住院,检查都没做,就出院?
这是什么神操作?
*
时卿还未到医院,就接到了瑞姨的电话。
“卿卿,马上来民政厅。我在这里等你。”
民政厅?
她眼皮跳了好几下,立刻让司机改变行程,十五分钟后来到民政厅。
“瑞姨,我到了。”
下车后,她打了个电话。
“看到你了。快进来。”
时卿抬头望了一眼,看到玻璃门后头发半白的女人正冲自己招手。
她忙跑了过去,推门而入,扶住乐呵呵的瑞姨。
“您怎么跑这里来了?”
“你答应过我的,登记结婚啊……”
两份资料塞了过来。
她低头看,一份是结婚登记表,一份是户口薄——她的户口一直挂在瑞姨这边。
“现在……就结婚?”
时卿的眸光变得复杂,这节奏是不是也太快了点?“瑞姨,要结婚,总得先有个男人啊……”
“喏,不是来了吗?”瑞姨随手往身后一指。
时卿转头望了过去,看到了那个黑衬衣男人。
只一眼,她就感受到了来自他身上的侵略性——一身黑色,令他散发出一股难以名状的神秘气息。
年纪:三十岁左右,身姿挺拔,五官英俊,面部轮廓看着温善,锋利的剑眉显露着几丝隐隐的野性难驯,慵懒的眼神在对视上她时,变得幽亮,唇角似勾了一下。
时卿却暗暗皱了一下柳眉,有种很不妙的感觉冒了上来。
结婚?
和他?
素不相识的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就领证,这是不是也太儿戏了?
重点:他可知,她有一双龙凤胎?
这样一表人才的男人,难道愿意当个便宜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