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南山告了别,回去了。
然后她发现,自己杯子里的水,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干干净净的。
动作够快的……夏安安冷笑了一下。
这一笑,扯得脸上隐隐作痛。
打盆水照了照,脸上不知何时被彩环的指甲刮出了三条血印子。
印子不深,刚刚没有感觉到,这会开始痛了。
身上也有好几个部位隐隐作痛。
刚刚她发疯一般地抓挠推打,都伤到她了!如果那真的是糖粉,她干嘛要跑,干嘛激烈反抗?
而且李妈妈也很可疑!
谢彩环跟自己一样,也是个一穷二白被人卖进来的丫头,在这府里一无后台,二无亲人,那药粉哪里来的?
夏安安深呼吸,收拾东西搬房间。
李妈妈是这个院子里的总管事,仆人中的最高领导,她要想辩明此事,得找陆灼。
但是……她不想找他。
……
东二门里面住的全是女仆。
有比夏安安她们的住处条件更好的单间,那是一等女使住的。
也有往北去,条件不怎么好的四人间。
李妈妈让她去的,就是四等粗使住的四人间。
拎着大包小包过去,远远的,她就看到厨房打杂的周婆子端着一盆水出来,往她这边斜了一眼,“哗”将水倒进檐沟里,脏水溅起老高。
隔了老远,夏安安就感受到了一股排斥和敌意。
想必……李妈妈把她喊去,跟她说了什么的。
她这搬进去,日子定然不好过!
夏安安的脚步越走越慢。
二等女使住的屋子,左右各有一床,中间放着桌子,褥子枕头都是崭新的,还有柜子可以放东西。
几十步之隔的北屋里头,却只放了四张简陋的床,没有桌子没有柜子,东西都乱七八糟地堆放着,屋里散发出一股脚臭味、汗臭味。
屋里四张床,住着三个粗使婆子,剩下的那个床貌似还是个坏的,夏安安把东西一放上去,咯吱直响,好像随时会塌了。
她转身看向那三个不怀好意盯着她瞧的婆子,微微一笑,说:“李妈妈让我来这里住,以后要打扰三位妈妈了。”
另两个不搭话。
周婆子挑眉,阴阳怪气地说:“安安姑娘是尊贵人!住到这里来,可委屈你了!”
她想着,夏安安定然说她不委屈。
接下来她就要把这屋里的脏活累活全派给她,干不完不许吃饭!
反正李妈妈的意思就是,不能让她好过了……
岂料,夏安安却往床沿上一坐,满脸愁容地说:“说不委屈,是假的。
但这委屈,还不是我自找的?
今儿五哥儿找我去,跟我说了一个时辰话,让我做他的妾室,说以后会好好对我。
还说,将来若是有了孩子,会亲自教孩子读书习武之类的话,可我还是过不了心里这道坎,给拒绝了!”
这番话一说,三个婆子齐刷刷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其中一个忍不住问:“为什么啊?这天大的好事,你为什么给拒绝了?”
“因为我并未完全失忆,能想起父母的一些事情来,只是想不起姓名住址。我的父亲是个读书人,我不能给人做通房!我怕将来找回家人,反倒毁了他们的清誉!”
夏安安越说越来劲了,戏精附体一般,红着眼眶说:“但是,如今李妈妈这么生气,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扛多久……指不定什么时候扛不住,我或许就答应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