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罗业文,生性比较豪爽,工作的时候自然规规矩矩,生活里反倒像个江湖大哥,没有那么多的架子,还经常和我们开玩笑,就连发财兄弟都能和他聊上两句。
他的经历也比较好笑,刚开始真是个四处茬架的小流氓,后来在家庭的帮助下才进入机关单位,又因为自身能力确实不错,才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
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熟悉的人面前,尤其喝了酒后,依旧放浪形骸。
进入包间以后,他先四处瞥了一下,接着又冲几个姑娘吹了一声口哨。
几个姑娘会意,立刻退到一边去了。
史响喝得稀里糊涂,并不知道怎么回事,险些栽倒在沙发上,双手还在不断乱抓:“人呢,人呢?”
罗业文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顺势撘住他的肩膀,笑呵呵说:“哥们,唱首歌呗!”
史响迷迷糊糊地说:“谁……谁……”
“不用管我是谁,一起唱歌就可以了!”罗业文拿起麦克风,喊道:“来一首朋友的酒!” m✫.v❅od✩tw.❉✦la
《朋友的酒》非常神奇,听过的人都说太口水、太庸俗了,一点都不高雅,但只要在KTV里喝多了,这首歌就成了必点曲目之一,只要前奏一响,立刻征服无数男人,无论平时多不喜欢,都会跟着合唱起来!
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但不影响他们会跟着唱!
史响也是一样,熟悉的歌声一起,虽然眼神依旧迷离,手却忍不住拿起了麦克风,嘴巴根本不受控制地唱起来:“昨日一去不复回,开心比什么都贵……”
罗业文也握着麦克风,和他一起合唱。
二人勾肩搭背,好的跟亲兄弟一样,手舞足蹈、激情四射地唱完了一整首歌。
完事以后,罗业文一把将史响推开,还狠狠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什么档次,还和我一起唱歌。”罗业文整理了下衣襟,迈步往外走去。
出了包间,我和张世嘉、张世明立刻迎上去。
“罗先生,辛苦了!”我们几个均是满脸感激。
“没事,录下来了没有?”罗业文问。
“录下来了,清清楚楚!”张世嘉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嗯,有了这个东西,史响肯定说不清了,宋山不怀疑他才有鬼了……”罗业文看了我们几个一眼,却又叹着气说:“我也真是疯了,竟然配合你们搞这东西!”
“罗先生,感谢你能陪着我们胡闹!”张世明面色严肃地说。
“……行了,如果真能干掉宋山,陪你们胡闹一回也没什么!戴永强那个王八蛋,多次利用宋山铲除异己,我看他们不爽已经很久了!”罗业文平时还是挺文明的,一旦喝多了酒,就开始口不择言了。
不过我们很喜欢这样的他,感觉很接地气,这才像个活人,比那些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领导强多了。
戴永强,是莞市的另外一位副职。
他和罗业文的身份、级别差不多,二人也是多年来的竞争对手。
“我们一定会努力的!”张世明面色坚定。
这件事里,最积极的就是他了,已经认定张世昌就是杀害他母亲的凶手!
“折腾去吧,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帮你们……在我下台之前!”罗业文摆了摆手,摇摇晃晃地朝自己包间去了。
“罗先生离退休还早吧,怎么就‘下台之前’了?”看着他还算潇洒的背影,我有些奇怪
地问了一句。
“罗先生一路走来,有关他的举报信不知道有多少……要不是他确实做出许多实绩,早就被清除出局了!他也知道自己生活作风不好,迟早是要撸下来的,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对这些事也不在乎,照样该喝喝、该玩玩,还说脑袋掉了不过一个碗大的疤,而且能做一点实事,没有浪费这个职位,他的人生已经很圆满了……”经常和罗业文聊天的张世嘉给我解惑。
“还挺有意思的……”我笑起来。
我也见过不少领导,有人两袖清风,刚正不阿;有人春风得意,以为天下尽在自己掌握;有人自知有愧、惶惶不可终日;有人坏事做尽,却还想瞒天过海……
像罗业文这样又做好事又做坏事,还无比坦荡的,真是第一次见!
“好了。”张世明打断我们之间的谈话,说道:“单有这一个视频,还不足以让史响成为我们的内应……接下来就看温全的了。” m.v★✯odtw.❇✡l✵a
张世嘉也对我说:“虎哥,你把史响送到温全那里去吧。”
“行。”我直接返回包间,架起喝得醉醺醺的史响朝外走去。
出了会所,我又将他运上了车,一头扎进沉沉的黑暗之中。
行了约莫数里路后,停在路边的一座空房子前。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周也是杂草丛生,只有天空中挂着一枚朦胧的月亮。房子破败不堪,墙壁倒了好几面,房顶也塌了一半,真是个拍鬼片的好地方。
我把车子停好,接着又将史响扯下车。
史响仍旧昏迷不醒,时不时还吐两口,醉得一塌糊涂。
我扯着他,跨过荒草,朝着前方走去,踩过一堆碎砖、碎瓦之后,终于来到房子中心部位。
月光从塌了一半的房顶照进来,四周一片荒芜、凄凉。<
如果一个人来这里,肯定浑身发毛。
好在我不是一个人,除了手里不省人事的史响,前方的一堆残垣断壁之中,还坐着一个头发白了一半的中年男人。
“每次看到你,我都想杀了你!”温全坐在一堆瓦砾之上,阴沉沉盯着我。
“我说过了,随时欢迎。”我微笑着,将史响丢到了他的脚下。
温全瞪了我一眼,抓起史响的身体,转身就消失了。
在他身后有一口早就存在的地窖。
他下了地窖后,我也立刻跟上。
地窖里当然黑漆漆的,外面都没有灯,这里更没有了。不过我和温全早就准备好了夜视镜,戴上以后便能如履平地,很快便来到一处还算宽阔的空间里。
温全将史响丢在角落,接着又一屁股坐在出口处的地方。
我也坐了下来,距离温全不远。
地窖里伸手不见五指,但我能够看得清清楚楚,除了角落里的史响以外,我和温全中间还躺着一个人。
这人躺在地上,胸口微微起伏,但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显然处在昏迷之中。
我和温全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坐着、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史响终于迷迷糊糊地醒来了。
“草……这他妈什么地方……”史响坐起身来,伸手触摸四周,却是一片湿润的泥土。
见状,我和温全立刻捏了喉咙,用近似鬼魅的语气发起声来。
“史响,我要杀了你……”
“史响,拿命来……”
“这他妈什么鬼玩意儿!”史响咆哮着,本能地从腰间拔出枪来。
他什么都看不到,只是凭借本能和直觉举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