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上透着的愤愤,隔老远萧承安都能感觉到。
萧承安“……”
他心虚的往后退,鼻尖又闻到全都是虞昭身上味道的那股清香。
萧承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哪儿。
这是虞昭的闺房,她睡觉的地方。
萧承安脑袋炸开,不合时宜的浮想联翩,僵硬的坐在了椅子上,呼吸还有些粗重,目光不敢再往其他地方瞧。
没多久,虞昭重新推开了门。
她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两个碗。
虞昭将其中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大碗放在萧承安面前。
香味直往萧承安鼻子里钻,素白碗里放着一团面,上面点缀着葱花和香油,看着简单,却透着让人垂涎的清香。 𝙢.𝓥𝙤🅳𝙏𝓦.𝙇🅰
“这是……你家厨娘做的?”
“厨娘去休息了,这是我做的。”
虞昭做的?
她亲手做的?!
萧承安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紧接着,他好似尾巴翘起飞快的摇了摇,又惭愧地想,自己来给她送东西,她还亲自下厨。
面好香!
虞昭将自己那份也端下来,没看出萧承安丰富多样的内心变化,说道,“以前在肃州没有那么多下人伺候,我自己一人住,自然要学会如何做饭。”
“我手艺简陋,会做的东西不多。”虞昭说,“还望王爷莫要嫌弃。”
萧承安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自己不仅不嫌弃,还能再干上三大碗。
他用饭很快却不粗俗,这面味道也相当和他的胃口,一筷子下去,露出里面卧着的两个鸡蛋,他眼睛微亮,看向虞昭的视线里带了两分热烈。
虞昭掀开自己的面,里面也有一个鸡蛋。
很明显,并不是独独给他自己一人卧了鸡蛋。
这并不妨碍萧承安高兴,虞昭才吃了一半,他那碗已经见了底,连汤都被他喝了个干干净净!
“虞小娘子手艺极好。”
萧承安餍足,只觉自己来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他想到了自己的来意,清浅眉眼看着她,笑道,“可别吃饱了肚子,我还有东西给你。”
“什么?”
萧承安从胸口掏出一包东西出来,“今儿出城我就买了,本想给你,结果给忘了。”
萧承安将那包东西往她面前推了推,“尝尝。”
虞昭狐疑地打开,只见里面放着被雪糖包裹,颗颗饱满白皙的糖葫芦。
萧承安手肘搁在桌上,手掌托腮,垂眸含笑看着她,眼底波光潋滟,似乎藏着远山黛色。
“这可是京城最好吃的糖葫芦,我挑了许多种,你尝尝你最爱那种口味的。”
虞昭怔怔地看着他,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拨动,又快速被平静湖水抹平,半点痕迹也未留下。
萧承安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疑惑般地又凑近了她,想听她要说什么。
虞昭迅速低下头,用筷子从里面夹出了一颗,送进嘴里前,提醒萧承安“你脸颊上有一粒葱花。”
萧承安的笑意一僵,忙摸向自己的脸。
可虞昭只说他脸上有葱花,却不说在哪儿,他擦了嘴边一圈,葱花还结结实实地残留在他的鼻尖上。
虞昭咬开糖葫芦的糖衣,感受着微酸多甜的汁液在口腔中炸开,与雪糖交融在一起,甜得让她想惬意地眯起眼睛。
是海棠果的糖葫芦。
虞昭飞快吃了一颗,见他总也擦
萧承安顿时仿佛被点穴了般,一动不动。
干净柔软的指腹落在他的脸上,虞昭微仰着头,似是要俯身过来亲他。
萧承安心跳如雷,她的手像是在点火一般,所到之处都炽热。
耳朵上又染上了熟悉的滚烫红晕,心跳的声音实在是太响了,虞昭会不会听见?
胡思乱想间,虞昭抬手,将那粒被萧承安吃到鼻子上的葱花给捻下来。
动作很快,虞昭也很快地松开了他,神情一如既往地淡定。
只是看他耳根发红,脖颈上也透着诱人的粉色。
她狐疑至极,不由得摸向他的耳朵,“王爷,你发病了吗?耳朵怎么那么红?”
指尖触及到耳垂,萧承安浑身有电流攒动,他忽地坐了起来,难以遏制喘起粗气。
虞昭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王爷?”
“时……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萧承安有些结巴,不敢多看她一眼。
走到门口,他忽然又转了回来,从袖口里拿出了那一柄紫玉如意,“上次说送给你的中秋节礼,你忘记拿了。”
“我走了。”
说完,萧承安噌的一下跑走了。
虞昭愣愣地看着眼前放着的紫玉如意。
把它拿在手中,上面还残留着萧承安的体温,触之温热。
虞昭摩挲玉如意许久,又往口中送了一颗糖葫芦。
想起他耳根发红,连脖子都红起来,隐忍克制的模样,觉得很是有趣。
下午时他跑走时是那样,这会儿还是那样。
她没有发现,自己的唇角已然轻轻翘起,弧度清浅,却格外让人移不开眼。
……
内室里,虞昭穿着轻薄的软纱宽袖,长裙飘飘,双手勾着他的脖颈,轻而易举就将萧承安推在了床榻上。
虞昭一如既往的清冷,指腹划过他耳后那薄弱的皮肤,顺着衣襟边缘一路往下,按在他的胸膛之上。
“别乱动,相公。”
相公……
电流在浑身流动,直击天灵盖,让萧承安因为这一个称呼而浑身都紧绷起来。
萧承安屏住了呼吸。
这是梦吗……
“你很紧张吗?”她弯着唇对他笑,又似安抚般亲吻他的耳朵,轻轻撕咬。
年轻力壮的萧承安哪受得了这种挑拨,浑身发胀,血脉喷涌。
他迫不及待地扣紧她的腰,寻着她如雪般的脖颈咬去,另外一只手解着她腰间系带。
“相公,你怎么又反悔。”
萧承安没说话,朝虞昭的唇吻去,探入幽然之谷,搅得一汪春水摇荡。
一声声地相公,让萧承安难以自控。
忽然间,一阵强烈的失重感袭来,萧承安骤然睁开了眼睛。
看着熟悉的帷帐,下身的异状不断提醒他,他梦遗了。
萧承安翻身下床,外面已然大亮,他安静地坐在那儿,看了一眼床榻,颇有些怅然若失。
……
第83章 别乱动,相公(2/2)
虞昭昨日将那些尸体拉到虞侯府门前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崔氏一出门,就被几个夫人明里暗里的嘲讽。
本就因为算郑氏嫁妆的账,发现虞侯府如今可能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银钱填补空缺,略有些崩溃的崔氏,从虞崇口中知道这是虞昭做的后,她终于彻底爆发了。
“她敢这么对我们,还想要回嫁妆?我呸!我就算把那些东西全都给清姐儿,也绝不给她!”
尚清清在一旁安静地听着,闻言一喜,却不着痕迹地露出担忧之色,“那本就是母亲留给她的东西,我怎能去认?”
“她如此目无尊长,你母亲知道,也绝不会答应她这般失礼,我就算是舍了老脸也绝不让她占一分便宜!”
崔氏恼怒不已地带着人直接去了永兴坊的虞宅。
崔氏挑的时间就是一众官员下衙,重臣大多数都会路过永兴坊虞宅前。
下了马车,崔氏死气沉沉盯着那虞宅重新修好的大门。 𝙈.𝓥𝓞𝙙𝓣🆆.𝙡𝔸
门房一眼就认出了崔氏,当即跑里面去告知巧娘。
今儿虞昭拿着以前做的润脂膏和祛热疮的药膏,去参加了曲江宴一众文人和贵女们举办的文会,推销买药膏还未回来。
让不让崔氏进来,巧娘却不好做决定,她当即去找了柳叔,将崔氏上门的消息告诉了他。
柳叔直截了当地说,“不许她进门,让二虎跑一趟曲江宴,把此事告知小娘子,至于崔氏,且让她闹去。”
巧娘有些犹豫,“如此会不会太过失礼?”
柳叔相当果决,也毫不掩饰对崔氏的不喜,“她虞侯府做了那么多害昭姐儿之事,我们难道只是为了维持表面上的礼仪,就让她进门?”
闻言,巧娘明白了,颔首道,“我知道了。”
日后不仅是崔氏,只要是虞侯府的人,她都不会放进来一个。
崔氏久等不到人来开门,知道自己这是被拒之门外了,她脸上的神色愈发难看。
紧接着,崔氏便冷笑一声,在一众来来往往的官员马车之中,破口大骂,“简直没有天理!”
这一声下来,让不少马车的窗子被打开,官员们探出头往外看。
只瞧见是虞府大门前,一个穿着华丽绸缎的夫人在门前失态怒喊着。
御史大夫让人停下马车,自己则坐在马车内,听外面崔氏的辱骂声。
“虞昭!我再怎么说也是你伯母!我好心好意上门来与你商量你母亲嫁妆之事,你却将我避之门外!你目无尊长,毫无礼数!”
御史大夫的长随听到这话,不禁皱眉,“这崔氏好歹也是虞昭的伯母,就算闹得不愉快,她也不该将长辈关在外面不见人。”
御史大夫颇为赞同,拢着眉,不悦地训斥,“那日中秋宴上,虞昭状告自己长辈,已犯了戒,如今又折辱伯母,实在不是个孝女。”
那边崔氏还在大声发泄着自己的恨意。
“你死外面十年没回来,我和侯爷兢兢业业打理产业,你一回京城,不知感恩我和侯爷也就罢了,还在外屡屡造谣生事,污蔑我对你不好,侯爷对你不好!”
“到底是谁吃里爬外!一来京城就住进王家,我三番两次地请而不回!虞昭!你有本事作妖,怎么没本事出来和我说道说道!”
崔氏声音尖锐
“崔氏说得这么振振有词,难不成果真如此?”
“虞昭十年未回京城,这产业的确都归到了虞崇手中,他打理得虽然不算好,但也没怎么败落,虞昭一心只想着夺产,心机颇重。”
“我倒是知道虞昭回到京城之后,的确在王府尹家中住了好几日,崔氏也请过她,却不见虞昭回虞侯府。”
“如此看,虞昭实在是一位不孝不仁,相当恶毒的女子!”
有人恶意揣测虞昭回京就是为了夺产,只觉得她没有虞怀玉的心怀,不配做他的女儿。
而有些人愤愤不平道,“什么夺产,虞昭她回京就被崔氏污蔑成西突厥的奸细,虞氏和西突厥乃死仇,崔氏那般污蔑虞昭,岂不是骂她认贼作父?若我是虞昭,我断忍不下与此等人同住一个屋檐下!”
有一文官指向那个骂虞昭是恶毒女子的官员,骂道,“尔等偏听偏信,实在是将圣贤书全都忘在了脑后!你这般诋毁一个小娘子,你又有何颜面称自己为君子!”
那官员面红脖子粗瞪着眼,当即和那文官你一嘴我一嘴地吵了起来,闹得比崔氏还凶。
崔氏听到那边的声音,暗暗自得地笑,她就不信,都这样了,虞昭还能有什么话可说!
崔氏又在外面骂了好一会儿,却还是不见虞昭出来,甚至虞宅连有动静都没有!
她喉咙又干又渴,暗恼虞昭竟然如此沉得住气,平白消耗她的情绪,却不肯出来!
正当众人等到不耐烦要散去时,围堵的外围,忽然传来了一道清凌凌的女声,“大利,前面怎么堵住了。”
“昭姐儿,他们好像都在咱们家门口。”
众人听到昭姐儿这个称谓,忙朝外看去。
就见一辆马车此时此刻就在外围,车沿上坐着一个穿着海棠色披风,发间只有一支碧色步摇,沉静如水,却如出水芙蓉般美丽的少女。
那就是虞昭。
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大利驾着马车,在一众官员瞩目之下,来到虞宅前。
虞昭一眼就看到了口干舌燥的崔氏。
她眼底闪过淡淡的凉意,面上却半点不显,轻轻扬起眉毛,“崔夫人今日怎么得空来虞府了?我阿娘的嫁妆您已经罗列好,不需户部的官员前去审核,您亲自给我来送?”
崔氏死死盯着虞昭,怨恨说,“我是你伯母!虞昭,你是故意让我在此出丑,躲着不出来是吧?”
虞昭讶然,不解问,“崔夫人此言何意?您来很久了吗?怎么不进去坐坐?”
崔氏胸口起伏,气得心肝儿都疼了起来,“你……你!”
有不满虞昭的官员说道,“你伯母在此已经等了将近一刻钟!而你却迟迟不让人开门,迎她进去,虞昭!你太不孝了!”
虞昭淡淡瞥了那官员一眼,随口回答,“我倒是想起来了,虞宅荒废十年,周遭常常有野狗出没,来我家门口狂吠要吃的,我被喊烦了,便叮嘱我家门房,若是那野狗还敢来,只管紧闭房门,任由那野狗怎么叫,都不许开门。”
“崔夫人,我倒是没收到你要来的帖子,你怎么自己就跑过来了?”
“虞昭……你敢骂我是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