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一片哀恸,病了许久的肃帝匆匆赶过来,赶上了见太后的最后一面,太后张嘴想交代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只看了随后赶来的周炎一眼,便没了动静。
太后薨逝,也比上辈子提前了一年时间。
白芩歌匆匆赶到,太后平日里最疼她,虽然有愧疚的成分在,但是太后对她的疼爱没有掺假。
她恍然想起,自从回到京城之后,她来拜见太后总是被拦在门外,她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太后了。
“太后您一路走好!” 𝓜.𝙫𝓞𝙙𝙏𝙒.🅻𝔸
白芩歌跪在床前磕了三个头,太后还不知道她是女子,也不知道她已经嫁人了,她还想让太后看看她穿女装的样子……
可躺在床上的人紧紧闭着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了。
她知道人有来世,便跪在地上祈求,让太后来生多些福气,一定要过得好,一定要幸福。
天寒地冻,外面的雪花倾洒,太后的丧礼还没办完,肃帝就病倒了,只剩下周炎苦苦支撑着。
白芩歌瞧见陈凤楠手里抱着一件大髦给他披上,陪他一起跪在最前面。
陈凤楠瞧着比之前丰腴了一些,应该是刚生产过没多久。
这么冷的天,周炎怎么能让她跪呢,起身吩咐下人带她回去休息。
夫妻两人举案齐眉,看起来很好。
周炎察觉到她的视线,面色有些不自然,望着她怔怔出了会儿神,便被身边的内侍喊了回去。
按照正常的时间轨迹,肃帝的时间也不多了,大概再过个三四年……
可如今瞧着,也不过是这两年的事情。
停灵七天,到了下葬的日子,白芩歌为太后披麻戴孝送了最后一程。
陈凤楠也来了,周芷莹扶着她,两人看见白芩歌,态度倒十分客气。
因着太后薨逝,今年的年也不热闹,白芩歌不想出门,跟沐云行窝在家里。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如果要走文官的路子,他现在年纪轻轻已经掌管刑部,只差一个名分。
如果走武将的路子,他也已经是镇国公世子,将北辽打得落荒而逃,这份本事,待在京城可惜了。
“等春闱结束,我便请旨辞官。”
他不喜欢京城,只是顾虑白芩歌。
“你若是想做一个富贵闲人,我陪你一起,如果……”
白芩歌挡住他的嘴。
“我
朝中她已经做过布局,哪怕将来周炎的儿子们争权,她也有把握将白沐两家摘出来。
“好,听你的。”
沐云行唇畔挂着暖意,他就知道,白芩歌跟他心意相通,无需多言。
“今晚我陪着你吃饭。”
背阴面的屋顶还有积雪没有融化,太阳晒着,雪水滴滴答答顺着屋檐往下滴落。
沐嘉面色不太好地从外面进来。
“怎么这副表情?”
沐嘉犹豫了几个犹豫,还是实话说了。
“废太子传信过来,说想见您。”
废太子被囚禁在太子府里,周炎被立为太子之后一直住在宫中,两厢倒也不牵扯。
沐云行看向白芩歌,白芩歌点点头。
“你去见他,我跟宫里说一声。”
他们要是私下里去见废太子,容易被人弹劾,夫妻两个分头行动,白芩歌先进宫跟周炎说明了情况,得了周炎的同意,沐云行到太子府门前没有阻力便进去了。
沿着长廊往废太子的住处走,曾经金碧辉煌干净整洁的宫殿如今杂草横生,只有几个老仆人在打扫卫生,看见他匆忙给他行礼。
他一路走到废太子的书房,发现他就在台阶上坐着,这么冷的天,竟然光着脚,一脸胡子拉碴,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
“殿下。”
两人之间毕竟有交情,沐云行给他行了个礼。
废太子仰起脸,哈哈笑了两声。
“云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起兵谋反,怕你不听我的话,便骗了你,让你带兵进宫救驾,却连累你们镇国公府满门被抄斩。”
“那个梦太真实了,我分不清楚,这才想见你确认一下。”
沐云行心里清楚,他大概是看到上辈子的事情了。
他没拆穿。
“让殿下失望了。”
他当时本来就想拉镇国公府垫背,是
第164章 大结局(2/2)
他提前知道了他的嘴脸,避开了而已。
“殿下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走了。”
他念着君臣情谊来见他一面,也算对得起他了。
“没事,没事,我只是一个废人而已,哪儿有正事,不过是觉得烦闷了,想找个人说说话。我被废之后,父皇立了谁当太子?”
“是大哥还是五弟?”
沐云行没回他,他也并不关心,反正不是他了,是谁都一样。
白芩歌在太子府门前等他,她知道他当初对太子有多真心,也知道他这会儿心情不好。
“走吧,我带你去喝花酒,冬雪楼……”
腰间被大手紧紧勒住,听他隐忍的声音响起。
“想去逛青楼?想都别想!” 𝙢.𝕍𝙊🅳🆃𝓦.🅻🅰
白芩歌喜欢他吃醋的样子,但是嘴上总得叨叨两句。
“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新鲜,但我总有人老珠黄那一天,到时候你看见我只怕就腻了,还不如大家都放开点儿……”
她的嘴巴也被捂住。
二月春闱,京城挤满了读书人,青楼里座无虚席,沐云行没拗过白芩歌,陪着她一家一家过来,跟她当初的相好们告别。
看她撩拨人家姑娘们哭得鼻一把泪一把,他直接就麻木了。
不知不觉走到清风楼门前,她抬脚想进去,却被沐云行一把拉住。
“这地方就不去了。”
白芩歌眼睛有点红。
“那怎么行呢?我总不能厚此薄……”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沐云行将她扛在肩头带走,他个子高,白芩歌脚挨不到地,只得像一只螃蟹一样,张着胳膊腿乱挥舞。
“你不是说只喜欢我这个类型的,你骗我吗?”
白芩歌被堵得没话说,谁知道这家伙醋劲儿这么大,不去就不去吧,等以后到了北境,她想去也没地方去了。
手肘撑在他后背上支着脑袋,白芩歌觉得以后的生活有点太平淡了。
远不如她前半生精彩。
每当她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就会被沐云行教训一顿,让她知道人心险恶,社会残酷。
今年的春闱仍旧是周炎主持,选出来的都是天子门下。
白芩歌的回门宴被打断了,白乾本也不愿意出风头,关起门来在自家后院的墙上开了个洞,想见自家闺女随时就能去。
他天天乐此不疲地往这边跑,倒是跟沐安国看对眼了。
两个老头闲得没事儿就坐在一起喝喝茶下下棋,要不就光着膀子打一架,一起指点沈秀的功课。
沐安国教她读书写字,白乾教她功夫谋略。
两人能一起做个伴,沐云行跟白芩歌也放心不少。
这几天倒春寒,温度很低,晚上冷飕飕的,一家人围坐在桌子前,吃着锅子,这一顿算是践行酒。
“伤感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们让我早点抱上外孙就行了。”
白乾仰脸干了一杯酒,浓醇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他叫了声好。
沐安国跟他碰了一杯。
“我也是这个意思。咱们两家人丁单薄,你们两个肩上担子很重,多生几个,送回来我们带。”
“最少生十个八个吧。”
白乾接话。
沐安国又跟他碰了一杯。
“白兄说得对,一二十个咱们也能养活得起。”
越说越离谱了,反倒把离别的伤感冲得差不多了。
白芩歌决定立刻收拾包袱走人,这两个老顽固自己不生,偏要她生,把她当成猪吗?
她天不亮就拉着沐云行起床了,早上冷风扑面,沐云行用披风将她裹住护在胸前,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我们起程了。”
他们要开启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的新生活了。
宫里,周炎也起了个大早。
“他们走了吧……”
他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问身边的内侍,内侍认真仔细地想了最近朝中每一位大臣的动态,实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问的是谁。
反应了半晌,才顿悟了似的,可这时候开口,又显得十分突兀。
宫殿里安静极了。
良久之后,周炎深吸了一口气,让内侍服侍着穿上了太子的衮龙袍,今天要召见今年新选出来的进士。
暖阳破开清早的云层,在天地间洒下光线,被染成橘粉色的雾气褪去,是生机勃勃的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