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她才转移话题,挽着沈微生的脖子,十分亲昵的问:“那你累不累?”
沈微生淡淡道:“不会啊。”
梁姣絮这才凑在他的耳边,用彼此能听见的声音道:“带我去浣衣房一趟。”
沈微生神色不善,神情骤然冷了好几度。
他脑海里忽然想起自己抱着一把断了茬的扫帚,在浣衣房的一处大树下扫着落叶。
一下两下,灰尘飞扬,把自己呛的七窍生烟。
再就是和梁姣絮运送恭桶去浣衣房后面的河流刷洗,那种生无可恋的滋味,就只是这么想着,他就很抗拒去浣衣房。
梁姣絮见他一副上刑场的样子就好笑,这才摸了摸沈微生的后脑勺,淡淡道:“去吧,我正好要去找掌事。”
沈微生看她一副凝重的样子,总感觉怪怪的,遂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没事找她干什么。”
梁姣絮避重就轻,这才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就是去叙叙旧,再说你跟着我去,害怕什么?”
“嗯。”沈微生点头,从一开始的抗拒,慢慢地变成迁就梁姣絮,到最后的妥协。
可以看的出来,他是真的很爱梁姣絮,愿意包容她的坏脾气。
梁姣絮眼底闪过一丝窃喜,两人就这样往浣衣房的方向前去。
其实,梁姣絮这么做也是良苦用心。
她很早之前就知道沈微生对先夫人的执念已经入了骨,即便他现在看起来很稀疏平常,但有些遗憾,错过了便再也没有机会弥补了。
就拿那件被顾鸾凝毁坏的先夫人的遗物。
梁姣絮无时无刻都想要将他完完整整的复原。
可沈微生却从来都是一笑置之,跟她说没关系的。
说什么,他现在已经不在意那件衣物了,只要她完好便可。
梁姣絮不想就此罢手,这才私底下和浣衣房的掌事联系,想着她常年来往与各种店铺之中,早就已经有了足够的人脉,也许那件遗物真的能恢复如初。
只是掌事最近几日神龙见首不见尾,梁姣絮怕时间耽搁,遗物一直未能送到她的手中,便交给霜姨在这之中来回往来,说起来也真是麻烦她了。
也许现在能让沈微生最开心的事就是那件遗物重新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眼前。
这般想着,梁姣絮便觉得什么都值了。
浣衣房的人见他们来此,只觉得蓬荜生辉。
沈微生在梁姣絮的强烈要求下,将她从怀里放了下来。
在这里的人,虽然都还在忙着做苦工。
但还是要以最快的速度,站成一排。恭恭敬敬的行礼。
梁姣絮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友善的解释:“我来此找掌事,你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毕竟在浣衣房干不完活是没有饭吃的。
梁姣絮并不想因为自己和沈微生来。让他们惶恐甚至不安。
但显然,她低估了浣衣房里的人对沈微生的态度。
他们其中的人可谓是百忙之中前来一睹沈微生的容颜,甚至有的更是主动跑过来行礼。
在颜值面前,梁姣絮甚至都不用打听打听掌事和霜姨的下落,便有侍女禀报:“霜姨今早便来了,一直和掌事在袭香屋。家主不必绕远,往最里面的去看,哪里染着布料,颜色鲜艳夺目,最是好认。”
沈微生不太喜欢这种热闹的场景,拉着梁姣絮这才扬长而去。
后面的声音很嘈杂。
按理说霜姨前来很正常,只是耽搁这般久,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莫不是修复先夫人遗物这件事出了岔子?
梁姣絮带沈微生前来,本想给他个惊喜的。
她心思不免敏感起来,浣衣房没理由让霜姨那么雷厉风行的人呆上半天。
就连一时半刻都是…
梁姣絮的心都要沉入谷底了。
而一边的沈微生也是忧心忡忡,却不在是因为抗拒浣衣房。
只是他听说了朝中梁姣絮的一些发言。
她为了给已经傻了的梁谌安除去扫清障碍,利用徐知爻的刺杀时产生的漏洞, 剑走偏锋要拿太后当幌子牵连北信候,挖解榭夫人的势力。
虽然本质上太后和榭夫人确是有关联。
可她的把柄如何好抓?
沈微生明白,即便是傻了的梁谌安因为是候府之子,终归能有自保的能力。
但姣儿则是不同,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妾室在一个家族中,若无诞下男丁,便只有婚书。
虽然能入族谱,但却如契约一般有时间限制。
本是七年,奈何沈微生从前太讨厌梁姣絮和北信候府交易过,只给五年时间。
而这件事情,除了榭夫人,似乎没有多余的人在知道事情真相。
因为那时,他坚定不会给梁姣絮任何机会。
姣儿一天没有族谱傍身,便终有一日是梁家人。
如果榭夫人被定罪,姣儿这条命也会被牵连进去。
何况扬州之行,更是艰难险阻。
太后勾结外邦的据点就在那里。
林舒传来的消息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八九不离十。
同样,何嘉煜偏偏只认沈寒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的放过沈倾姝。
皇帝是猜忌,但归根在于沈寒生在宫中任太师说过的那些话,加重了皇帝对自己儿女的猜忌。
沈寒生旨在让所有跟朱氏有关的人死绝。
更有意借着何嘉煜的大婚,以新郎的方式与沈倾姝相见。
罗列下来,沈微生便觉得这没有一件事能让她顺心顺意,何况是姣儿…
压抑难受,沈微生心烦。只是麻木的握着梁姣絮的手。
但梁姣絮既然选择步步为营,他又怎么能不谨慎行事。
沈微生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笑意。
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把梁姣絮推向了一旁。
这里是袭香屋,到处都是染好的布料,刺眼的红色衬得梁姣絮身形单薄。
她的身体被沈微生抵在有染色剂沾染的木桩上,旁边是一台织布机。
他的指腹在她脸上抚过,沈微生反手捏住梁姣絮的下巴,一缄封唇。
沈微生从来没有这么亲过梁姣絮,他都是浅入浅出。
从来没破防过,更没有侵占她的牙关。
今天这是怎么了。
沈微生眼里好像没有动情的水光。很机械。
就在他们彼此沉浸其中,不可自拔的时候。
袭香屋外的霜姨和掌事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在他们眼中,是相互颠倒的世界。
那便是…
梁姣絮在疯狂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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