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来医官给元昪治伤。
元昪身上有诸多淤青。
棍棒有一下打在他的后脑勺,还淋漓的留着血。
路上坐在马车里的时候,已经止了血。
小医者齐枫判断元昪的膝盖部关节半月板有轻微骨裂。
林舒双手环胸,看了齐枫半晌,这才道:“如何?”
进行了简单的处置后,齐枫这才嘱托道:“重在休息就好,病情缓解期可以适当的活动一下,量力而行。”
林舒让开了身体,就见齐枫提着药箱往沈微生那边去。
脚底板好像生了风,快的衣襟一闪。
齐枫面带难看之色,这才拱手对沈微生道:“家主,我家师父走了半月多了有余了,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齐枫态度强硬,恐怕沈微生敷衍了事,一双稚嫩的脸庞微微扬了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委实叫人发笑。
林舒都快要忍不住了。
沈微生面上倒是处变不惊:“不用几日了,也许十五之前,或者更早。”
这是昨日陪顾鸾凝去宫里时的小太监给他的消息。
连杉颜似乎离宫去了某个地方。
齐枫神色恍惚,叹了口气,那还要好久。
最近师父布置给自己要记住的东西,他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
可师父迟迟不回来,不宵片刻,他会全忘光了的。
而且齐枫担心师父,毕竟皇宫里尔虞我诈的。
沈府这牢笼,好像囚住了他。
齐枫没有感情的打了个哈欠,这才道:“还有何嘉煜,他这几日没消停,伺候他的小厮被打伤的打伤,数不胜数!我那儿都已经成受难所了。”
沈微生放下笔,眸色微抬,对林舒询问:“还剩几个人能坚持,给他们加钱。务必给我看住他。”
林舒应了声,盯着齐枫摆了摆手,这才道:“齐医官,还不走吗?”
齐枫伫立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沈微生低着头,摩挲着指尖,不厌其烦对齐枫道:“你还有问题?我给你加人手。”
齐枫应了声,这才乖觉的往一边退去。
如今,他那个屋子里,动辄就是伤者,唯有在这里避避难,缓一会儿。
没人顾忌他,仿佛把他无视。
林舒道:“家主今日你怎么连这般小事都操心,往日你都让我们看着办的。”
何况何嘉煜他如此过分,家主竟然半点都无所谓!
林舒想到这里,就气的捏紧了拳头。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林舒胸口却好似火焰喷发。
当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沈微生倒是坐在案牍前,不发一言。
他心里总是想着和梁姣絮分别前他吻她那一下。
他应该直接亲的,干嘛用手挡一下。
沈微生不知道为什么,越想嗓子越干哑,眸子的颜色也逐渐加深。
工作能让他冷静,而且现在他也需要冷静。
沈微生头也不抬,看着折子,这才对林舒道:“这是赵通判呈的,扬州难民涌入城内,人员慌乱之下,难民失衡跌倒,继而引发多人摔倒、叠压。伤了无数。”
说到这时,沈微生身子往倾去,脸上有了一丝弧度。
但是却不是笑,是嘲弄。
林舒见沈微生如此,只是道:“家主,这事…”
沈微生瞥了林舒一眼,后者才噤声。
随即,沈微生平静的问:“这事压了多久才蔓延出来的。”
林舒眸中漆深,只是如实回答:“大概半月有余了。”
沈微生脸色骤变,余光中齐枫那毛头小子当真是反骨一个。
反骨归反骨,跟他沈微生玩,他也不惯着谁!
随手拿个书卷,沈微生朝他摔了过去:“沈府不养闲人,滚出去呀。”
齐枫没躲开,捂着砸肿了的额头,这才愤恨离去。
林舒哀怨的笑了笑:“家主谨慎点好,齐枫这孩子虽然没有坏心思…”
“防人之心不可无。”沈微生道。
回归正题,沈微生问:“压了这么久,死了多少查到了吗?”
林舒的脸色匆匆,有暗沉颓然之色。
沈微生转回目光,冷声道:“我看的不是这上面呈的数字。你查到了第一时间汇报给我。”
林舒挨训了,不敢吱声。
沈微生继续盯着桌面,目光灼灼,这才道:“拟一份文书给赵翰。”
赵翰就是林舒口中的赵通判。
沈微生继续道:“就说,尽量安抚难民,北信候的那批棉衣不出三日会送过去,届时,扬州之乱的风波会小些。做好防护工作,死了便都处理掉。态度不要太强硬,稳住他们。”
林舒怎么可能不知,就看赵通判呈现的死亡人数已经足有五百多人。
这还不算虚报的人数,难民的数量就已经相当巨大了。
只怕都是举目无亲的,死了便暴晒于日头之下。
天气骤冷,疫病自然就会蔓延。
家主也不忍心看那些人尸骨无存,但活着的人不能也搭进去。
想想外面闹的沸沸扬扬,朝中人人自危,说也不想当出头鸟。
事情发起的年头正值年后,虽是已经上折子派人监管,但人心懒散,终究是难成大事。
沈微生回来到现在,就一直在屋里待着。
半口饭都没吃,他想了昨夜的鸡髓笋。
沈微生笑了一下。
林舒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难道这扬州难民的事情,让家主精神失常?
出了人命,家主竟然还笑…
是巴不得都死绝了!
摇了摇头,林舒跟在沈微生身侧熬了好几个时辰。
烛光被风晃了一下,林舒也打瞌睡了。
沈微生毫无困意,突然一问:“你明日出发去扬州,去帮赵翰。”
林舒揉了揉眼睛,借着灯芯微弱都光芒。
林舒看见沈微生在桌上写了一句:“还有查查连杉颜的动向。我猜测她在扬州。”
林舒面上微骇,心跳狂跳不止,悄声道:“家主认为太后传召她时,扬州就已经乱了?压住赵翰消息的人是太后!”
这是何意?
沈微生想了一下,告诉林舒:“你尽管去做,找到连杉颜自然一切真相大白。”
林舒不明白沈微生为什么如此相信连杉颜。
但沈微生确实了然于心。
太后对于连杉颜是肉中刺。
皇帝之所以把她赐给自己,不过是换了个方法保护她。
连杉颜是皇帝的亲封的昭仪。
但却于皇帝不是一条心。
拼死也要远离权谋。远离皇帝的身边。
如今这番定是太后要她帮忙做事,允她离开这盛京,或是其他地方。
不知道连衫颜在大义面前,会不会走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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