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姑娘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小道外强中干的喊出一声教训。
女子却一点不觉难堪,仍是笑吟吟道:“光天化日之下,不过就是拽了下你的胳膊,你又不是腐儒,矫情个啥。要不你就应了我教我调制符水,要不就带我一同外出玩乐,若两件事都答应下来更好,否则我就不松手了,看你拿我奈何。”
龚望笑了一声,倒是大方:“这位姑娘,我近日得了一个佳人,今日正是邀请小道一同往佳人香闺饮谈,姑娘若不嫌弃我倒愿意相邀姑娘同往,不过至于小道愿不愿意收姑娘为徒,这事在下可不便过问了。”
“那就改日再论。郎君贵姓龚?”
“是。”
“我姓尹,生平最喜美人儿,看龚郎也是一表人才,大是乐意新交两位朋友,我和小道也算老相识了,龚郎君不用和我见外。”
莫问只好苦着脸引荐:“这小姑奶奶的兄长是尹寄余,说起来和龚郎君也算熟人儿。”
龚望又笑:“原来是故人家中的小妹,那确实不用见外了。” m.vo★dt❋❄w.✾✧la
晓低眼睛忽闪忽闪:“龚郎莫非是江南人士?”
“正是。”
“哎呀,我可是久闻大名了,哥哥跟我说起过龚郎遭遇那场命案,称赞龚郎那会儿虽遇险象环生,差点被人污陷获罪,身困囹圄却仍能谈笑风生,是个风流人物,没想到今日能见到龚郎本人,你这朋友我交定了。”尹晓低终于松开了莫问,在龚望肩膀上重重两拍。
龚望忽然就觉得这日的阳光好像更加灿烂了。
知秋的香闺位于并非要闹一座市坊,挨着一处银杏园,只有两进的小院,屋舍不多,但院子里遍植花草,也建有亭台绣楼,蓄有鱼池,栽种莲荷,她本就有两房下人共八个仆婢照顾起居,而今也被龚望一并从养家手中买下了身契,知秋今日听说龚望要借她的居院招待友朋,自是赶忙安排布置起来。
莫问小道也就罢了,可一见龚望竟然还带着个女客,殷勤相迎的知秋不由一怔。
但很快又再笑靥若花。
还不待龚望与几人相互引荐,尹晓低就上前拉了知秋的手细细打量一番,连连称赞:“果然是个绝色佳人,与龚郎君可谓天造地设一双璧人,知秋姑娘可别误解,我的兄长与龚郎君、莫问小道都算相识,今日我正巧在小道家中,厚着脸皮跟来蹭吃蹭喝罢了。”
龚望看一眼晓低,暗道这丫头别看心直口快,性情却还不失机警,分明是留意见了知秋的一怔,才有了这番解释,他便带笑道:“这位是尹姑娘,我今日才刚结识的好友。”
尹晓低是确然以貌取人,虽说她也明白知秋的身份应当是风尘女子,不过一点也没有减少乐于亲
龚望倒觉得尹姑娘比知秋更加好奇苏杭的风景民俗。
于是他也乐意将这话题滔滔不绝,直至把一桌子美味佳肴都吃了个干干净净。
方才提出:“我有些事,今日想与莫问小道你商量,知秋这有间茶室,建于高台之上,既安静,推窗又能观赏银杏园的美景,咱们先且移步往那里去。”
这是要私谈的言外之意。
尹晓低见龚望似乎要因暂时失陪致歉,先一步便开了口:“你们两个自便,我有知秋姑娘陪着便好。”
龚望的眼睛晃过知秋脸上毫无破绽的笑容,起身时像是随口一提:“知秋可不能慢怠了尹姑娘,她的兄长,连赵都御也是十分推崇的。”
知秋连忙应喏。
她不当这话有警告的意味,只当是龚望身为主家的一句礼节,不过尹晓低竟然与太师府有关,这多少还是让知秋添了更多的警慎——据说,赵都御可是极其护短的,想那娇杏不过是顾氏身边并不如何受重的婢女,但赵都御为了她的性命,竟然不惜将华霄霁和楚楚置于死地,华霄霁也就罢了,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可楚楚把柄为赵都御掌握,大可利用,毁之可惜。
这位尹姑娘既然是赵都御知交的家眷,那也是不能够伤之毫发了。
虽然她也没想过要伤损这位。
只是为了摆脱尹姑娘,就不能用刚才闪念之间的打算令其昏厥的迷药了,那迷药虽不致命,却难免会造成中毒者一连两日恶心犯呕,太师府有擅长解毒的人,露出痕迹来难免会让赵都御生疑。
知秋只好另用一计。
“尹姑娘真是海量,巾帼不弱须眉。”知秋笑道:“不过饮酒过量未免伤身,不如咱们也饮些茶水解酒吧。”
知秋是看出来尹晓低仍然不像尽兴。
果然尹晓低便道:“这也算酒?于我而言与甜汤无异,再饮几壶都不会过量,且我也不喜饮茶清谈,那都是文人雅客的爱好,我就是个粗人,知秋姑娘放心,我虽贪杯却不爱劝酒,知秋姑娘若觉不支,你可以以茶代酒,我就想和知秋姑娘唠唠酒话,我认识的人中
第733章 一场邂逅(2/2)
,除了太师府的顾夫人,可没几个能比知秋姑娘这样的才貌了,知秋姑娘刚才唱的那首小曲,真真动听得很。”
“尹姑娘也未免太小看妾身了。”知秋抿嘴笑道:“妾身还道尹姑娘不喜烈酒,所以才特地拿了这桂花酒招待,妾身虽不敌姑娘海量,却也一贯喜欢杯中物,妾身还按照古方,自酿成了一坛千日醉,不过这酒虽然香醇,却极烈性,妾身寻常只能饮一小杯,否则便会醉倒,就不知尹姑娘……”
“还不快些拿来让我尝尝。”尹晓低兴致大生。
便有婢女不待吩咐便取了一个瓷瓶来,正要替尹晓低酙酒,又被知秋颇带嗔怪的阻止:“怎么忘了取小杯来。” ❃✫m.v❇o❁✡dtw.la
“不用不用,就趁这酒盏。”尹晓低劈手拿过了瓷瓶,酙了满满一盏,先端起一嗅,只觉一股酒香扑鼻,饮一小口,果然觉得唇齿顿时弥漫一股醇香,倒不觉得烈辣,异常痛快就一饮而尽,竟又斟出一盏来。
知秋忙忙的劝阻:“这酒可不能像姑娘这般饮得太急,是真易醉倒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就激生了尹晓低的好胜心,竟再次一饮而尽,刚要说话,哪知忽然就觉得目眩头晕,身子一软便醉倒趴在了桌案上。
知秋也不多嘱咐,两个婢女便上前扶了尹晓低去一间厢房安置,知秋微提了裙摆快步直上建在高台上的茶舍,她这间茶舍修建时就于室内掩埋有管听,外头的听孔摆了盆栽遮挡,知秋移开盆栽不废吹灰之力,膝跪伏身便能通过听孔监听室内人的交谈。
“太子殿下当真怀疑所谓的黑熊伤人案是有人策划?”
“是,所以那孙崇葆十分可疑,据殿下察探,孙崇葆应当为临淄王党徒,而今顾公也为临淄王控制,藏于何处尚且不能察明,殿下怀疑这两起事端紧密相关,只一时还不能笃定临淄王有何阴谋,不过,当务之急便是要阻止火灾殃及更多民众,所以殿下相请丹阳真人卜算,确凿火灾将于何日于何地发生,不过这事丹阳真人出面多有不便,真人也无意干预更多朝堂之事,所以殿下的意思是,请小道你出面,提醒密云县辖阮林镇之保长做足防范。”
话听到这里,知秋便也不久留,又放轻脚步飞快离开了。
未久,便见龚望和莫问一前一后从茶室步下高台,知秋立时迎上满面愧疚:“都是妾身的错,没能及时劝阻尹姑娘,竟让她饮醉……”
“那姑奶奶竟然能喝醉?!”莫问啧啧称奇:“她可是个名符其实的酒坛子,景芝高烧恐怕都能喝下个二斤。”
“是妾身自酿的酒,酒性极烈,
“可有妨碍。”龚望也蹙起眉头来。
“只会醉睡几个时辰,酒醒后应当不会有大碍。”知秋忙道。
“可醉睡几个时辰岂不就回不去太师府了?”莫问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苦着一张脸:“这下可好,虽说尹大哥往常并不如何约束他家妹子,毕竟是个女儿家,不便外宿,若小道把她送回去,可免不得落尹大哥和尹家娘子一番埋怨了。”
“这事是我的责任,由我去挨埋怨吧。”龚望鬼使神差便揽责在身。
莫问小道巴不得甩开尹晓低这块烫手山竽,他倒不是真怕被尹寄余夫妇二人责怪,怕的是这小姑奶奶事后会挨兄嫂教训,又把账记在他的头上,缠着他非要教授配制符水,自己的发财术怎能轻易传人?龚望愿意接手,那位姑奶奶总不会怨他“多管闲事”了。
“妾身这便让仆妇扶尹姑娘上马车。”知秋道。
她刚一转身,龚望便与莫问交换了个会心的眼神。
而龚望这回做为“护花使者”送尹晓低回到太师府,自然会与尹寄余实话实说,承认自己起初没有多想,连累了尹晓低被知秋灌醉,总归是生怕尹晓低会被尹寄余埋怨。
尹寄余请了乔庄瞧过了妹子,知道是单纯饮醉确定对身体并无妨害,他也不怪龚望,一笑置之:“舍妹便是那样的性情,今日龚郎便是不答应她,她也断然会纠缠跟随,也活该她受这一回算计,对于一个酒徒来说,偶尔醉上一回何足道哉,不失为人生一桩趣事。”
“尹姑娘性情爽利开朗,龚某着实少见哪家女子能生活得如此洒脱随性,况怕日后,还会经常邀约尹姑娘饮谈。”
尹寄余盯了龚望一阵,见他大大方方仿佛没别的心机,也就不多管了:“我就只有这一个妹妹,不舍得拘束她,横竖日后是要替舍妹招赘的,也不怕日后她被别人挑剔礼矩,她只要乐意与龚郎结交,我这兄长是不会阻拦的。”
但龚郎君你可听好了,要么你愿意为我尹家的上门女婿,要么你就只当晓低为普通知己,我家妹子可不会受别家的礼教规矩。
龚望不动声色。
招赘可是你这哥哥的想法,但若有朝一日尹姑娘自己改变了主意呢?
当媳妇也不一定会受夫家的委屈,我别的本事没有,护着将来妻室不受亲长挑剔还怕做不到了?
这点本事都没有,根本就不配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