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其微弱的声音划过,野狼立即呜咽着倒地。洛落睁开眼,正好看到它龇牙咧嘴的爬起来,然后谨慎的后退。退了两步,它却又突然停下来,后肢蓄力,似乎想要奋力一扑。
又是一声微弱的轻响,洛落眼睁睁看着那只野狼被打得后退了一步,她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大手就已经抓上了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都带了起来。
她茫然的回过神,才发现此刻正拉着她狂奔的竟然是刚刚想要 侵 犯 她的阿历!
她不禁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的就想放慢脚步,谁知男人却更早她一步回头,猛的将她扑向了一边。
好像周围有骤风卷过,她被护在怀里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就听见了男人的一声闷哼,探出头去才发现是刚刚的那头野狼猛扑,爪子抓伤了阿历的后背。
枪掉在一边,野狼也算是耗掉了最后的战斗能力,阿历似乎痛极了,却还艰难的伸着手臂想要去够那只被安了***的手枪。
“把枪捡起来,打死它!”阿历操着一口洛落听都听不懂的语言说着。
洛落被吓傻了,目光失措的在阿历野狼与手枪之间徘徊。
阿历怒吼着:“快去啊!捡起来打死它!不然我们都 他 妈 得死在这儿!”
此刻他似乎已经忘记了两人语言不通这回事,但洛落却还是懵懂而又艰难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颤抖着爬过去,速度慌乱却又很快,此时那只野狼缓过了力气,后肢已经重新蓄力打算站起来,洛落怕极了,手枪握在手里哆哆嗦嗦的按了几下都没有反应。眼看着那只野狼已经龇牙咧嘴的站了起来,像是随时又要扑上来的样子,她尖叫着碰下了保险栓,几颗子弹便疯狂的打了出去。
直到子弹都打空了,她才敢再睁开眼睛,野狼呜呜咽咽的倒在了地上,绿色的眼珠快速涣散,而另一边几步远的地方阿历已经翻身坐了起来,依靠着树干喘着粗气。
见他正看着她,洛落呼吸一滞,下意识的把枪口又对准了他。
阿历见她这副草木皆兵的模样,不禁感到有些好笑,正想着说点什么,忽然想起语言的问题,便掏出裤袋中的手机,调出之前用过的那个翻译软件,快速的点按几下屏幕,然后扔到洛落的脚边。
洛落从始至终都满脸戒备的盯着他,直到他将手机扔过来,她犹豫了下才快速捡起,看了眼屏幕,上面写着:「我们得快点离开,狼群会循着声音和血腥味儿追过来。」
她狐疑的看向阿历,又看看那头已经凉透的野狼,果断的站起身,枪口却依然指向他,一步步后退,直到退出一些距离,她看对方丝毫没有要起身追过来的意思,才放心的回头快速跑开。
就让狼群吃了这个强奸犯好了。
她心里这样恶狠狠的想着,最后却还是停下了脚步,她做不到,做不到把他扔在这里等死,即使对方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洛落深吸口气,转身又快速跑了回去。
阿历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归来,直到她俯身想要将他扶起来,那双淡蓝色的眼眸始终紧紧黏在她的身上。
她搀扶着他一直走到了村子入口才将他放下来,自己也跟着瘫坐在了地上,男人后背的抓伤似乎很严重,此刻额头和眉心都冒着汗珠。
她也被热得满头大汗,徒手摆动着给自己扇风。
阿历朝她伸出手,洛落愣了愣,以为他是想要回手枪,想到之前打狼的时候弹匣就已经被打空了,而他也受了重伤,便坦然的将手枪放在了他的手上。
谁知他却一缩手,躲开了,然后再次伸出手,还是讨要东西的样子。
洛落略一思索,试探着将手机放在了他的手心。
阿历果然接了过去,快速的在屏幕上点按着,然后递回给她。
她隐约明白了,他是想用手机和她交流。
洛落接过来,「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阿历,你呢?」她不敢置信的看向男人,心中冷笑,她为什么要认识一个企图强 奸她的人?这样想着她冷着脸站起身,将手机不屑的扔回给他,然后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就要走,不曾想阿历却比她更快一步的拉住她的手腕。
洛落惊异的上下打量着行动自如的阿历,不敢置信,“你骗我?!”刚刚分明还虚弱得好像动都动不了了。
下一秒她又开始抵触的挣扎,阿历背上受了伤,扭动一下都会很疼,便只好松了手,作出一副投降的举动。
洛落一得自由,立即后退一大步,警惕的盯着他,也不管有用没用,举着枪口对准了他。
阿历十分老实听话的样子,好像是怕她跑了,一边快速打字一边不时的抬眸瞄向洛落。
很快,他再次将手机丢过来,「我知道你还在介意刚才的事,对不起,我喝醉了,但是我现在醒过来了,而且我保证不再做类似的事了。这里很危险,你别再乱跑了。」
洛落再次狐疑的打量他几眼,脑袋上流下来的血此刻已经都在脖颈儿处凝固了,衣服也因为野狼的那一抓被撕开了几道血口子,露出里面狰狞翻腾的血肉。不可否认的是,虽然他十恶不赦,但刚刚确实是他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了她一命。
但她心里依然憋屈,鼓着气在手机上愤恨的敲字:「你这种人的话可信吗?」然后把手机丢还给他。
她故意加上「这种人」三个字本意就是想要贴标签羞辱阿历,却没想到他不但没有丝毫的生气,反而还放松似的一笑:「我说话算数,况且你也已经惩罚过我了不是吗。」
洛落的气顺了些。
他走近一点,又打了字翻译给洛落看:「我们快些回去吧,我伤口很疼。」
洛落看了一眼他后背上血肉模糊的一片,严肃的表情终于无论如何都绷不住了,抢过阿历的手机快速打了几个字给他:「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阿历很诚恳的点点头。
她再打:「那答应我,不许再做任何伤害我的事情,也不可以伤害维卡拉夫妇。」
阿历再次诚恳的点头。
对于面前这个外国人的可信度洛落还是保持怀疑,但除了维卡拉那里,她也确实无处可去,这里的情况远比她想象的要危险复杂,和他回去是她目前唯一的选择。
两人互相搀扶着回到了维卡拉的住所,阿历身为一个白人,脸色更是白得吓人,一进门就嚷嚷着要酒喝。
酒能缓解他的疼痛,但其实他身上的酒臭味已经很浓了。维卡拉取来医药箱精心的为他处理伤口,洛落则是烧些热水,顺便做一些辅助维卡拉的工作。
处理完伤口已是深夜,维卡拉困得哈欠连连,苍老的脸上写满了疲倦,洛落看着不忍心,便主动请求代替维卡拉照顾阿历,因为她知道,白天维卡拉还要操持他们的生活,照顾她自己的丈夫。
对于这样的结果阿历似乎很高兴,淡蓝色的眼睛都亮晶晶的闪着光,看得洛落直觉的头皮发麻,她取来手机在上面编辑着:「你要老实点,不然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她希望这样的恐吓可以让他收敛一些。
谁知道他接过手机,在上面快速编辑着问她:「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反正不会是你。」
「为什么?」阿历表示不能理解。
「因为……」她看他一眼,「我不喜欢外国人。」完美又没办法改变的理由。
阿历看了以后低低的骂了一句,脸上都是沮丧,沉默着半天都不说话,只是目光不住的落在她身上,在她看过来时,又快速的移开。
洛落最后靠在椅子上睡了一宿,等再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不远处阿历正侧身靠在床头看着她,脑袋上还缠着纱布,淡蓝色的漂亮眼睛里涌动着爱慕的情愫。
她心头立即敲响警钟,僵着脸起身,便离开房间。简单的洗漱过后,维卡拉已经做好了早点,她端了阿历的那份早餐过去,一进门,那双淡蓝色的眼睛便黏在她身上。
她假装感觉不到,把早餐放在床头。阿历拿出手机按了几下,递给她,「要怎么样我才可以追你?」
洛落挑挑眉毛,他好像是认真的。
「可是你昨天才对我无礼,我很不喜欢你这样的男生。」
阿历恍然,赶紧解释着:「可我周围的人都是这样,见到喜欢的女孩子就要大胆的向她表达爱意,而且那些女孩也很享受。」
洛落呵呵了,「那你可能对于表达爱意这样的词汇有很大的误解。」她把手机扔给他,然后从医药箱里拿出温度计,甩了甩,塞进阿历的嘴巴里。
她的动作很利落,一直注意保持着相对更安全的距离,然而即便是这样,阿历却还是觉得太近了,近到他可以闻到她身上清甜的味道,和其他女人身上浓重的香水味不同,他显然更痴迷于这种清香,这让他意乱神迷。
体温正常,她把折叠桌架在床上,示意他可以吃饭了。
阿历的负伤让洛落感觉轻松了很多,她可以自由出入每一个房间,没有任何的威胁感和后顾之忧。为了表达对维卡拉一家人的谢意,她主动包揽了大部分的家务,甚至在材料充足的情况下做一些中餐来调换胃口,引得了维卡拉的满口称赞。
闲暇时她也会打开电视机看看时事,虽然听不懂也看不懂,但她也渴望能从中知晓一些有用的信息。
生活越发的安逸舒适起来,阿历也可以下地了,便经常会陪着她一起看电视。两个人各坐沙发的一边,中间留出了好大空隙,这是洛落最开始便给阿历订下的规矩,也正是因此她才对他变得更放心了些,因为她发现阿历确实很信守承诺。
突然,他把手机扔了过来,洛落拿起来看,只见上面写着:「我最近一直在和维卡拉学习中文。」
她感觉有些好笑:「为什么?」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意味深长,「因为我以后要去C国看看,你要和我一起吗?」
洛落的心跳蓦然一滞,回到C国,会比待在这里更好吗?
她有些茫然,抬眸却不经意瞟见了阿历殷切的目光。
她想了想,写道:「阿历,其实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但很抱歉,我已经有爱的人了。」
阿历看了面色立即黯然而下,看起来有些受伤,「他是谁?」
洛落笑而不答。
阿历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洛落的脸上露出迷茫,很快她打字道:「我不记得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阿历有些吃惊,「你失忆了?」
「或许吧,你呢?为什么会来这里?」
阿历看了她一眼,用翻译软件写道:「我从小在贫民窟长大,13岁的时候因为偷窃进了监狱,后来在里面加入了黑帮,就一直在帮他们做事。前段时间我们帮派的头领被人暗杀了,他们诬陷我,我走投无路只能躲到这里。」
洛落看着他写下的经历,不知为什么,竟然觉得有点熟悉,像是在哪里听到过……
「你们帮派?」
「对,黑 帮里有很多个帮派。」
在洛落和维卡拉的混合帮助下,阿历语言的进步很大,他很聪明,很多新鲜的词汇只要教过他一次他就可以融会贯通,久而久之两个人竟然可以进行简单的口语交流了。偶尔他也会教洛落一些他们国家的语言,但拗口的发音很多时候都让她不得不败下阵来。
她想如果阿历当初能够接受好的教育,应该会是一个很优秀出色的人吧。
两个月左右的时间,阿历完全的恢复了,只是曾经的伤口处偶尔会痒,但这并不妨碍他的离开。据他本人陈述,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两个月的天气变化很快,已经由夏季转入深秋,天气冷下来,洛落便套了几件维卡拉旧时的衣服,穿得她整个人也都跟着老气沉沉的。
阿历走后的第三天,她看着电视机里为数不多的频道,偶然发现了一个由C国转播的访谈节目,只不过在节目播放的过程中会打上这个国家的字幕。
“……同时C国的财阀家族之间的吞并现象也会造成形势的紧张,最典型的就是宁沈两家之间的战争,我们都知道最近沈家一直都深陷泥潭,如果他们不能快速的化解这次危机,就会造成宁氏财阀一家独大的情况,而这些财阀背后隐藏的各种势力,也将重新洗牌,而黑暗势力也是这些复杂势力的其中一种,这就牵扯到了现如今我们所热议的黑道教父乌斯拜遇刺事件,它们看似没有关连,但彼此影响……”
宁家……沈家……财阀……
有什么东西在呼之欲出。
洛落开始变得坐立不安起来,她在客厅里来回走动,脑子乱成一团。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在不同的世界里同样都出现了宁沈两家对立的财阀。
在此之前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掉落在了不同的世界。
该怎么证明……
她现在迫切的需要一些证据来肯定。
对了,网络!
无所不能的网络,就是最好最全面的印证方法,那么她需要一台电脑或者一部智能手机。
可惜印象里并没有看到维卡拉家里有类似的东西。
她等不急的敲开了维卡拉的房门,维卡拉一向睡得很早,好一会儿她才顶着一双睡意朦胧的眼睛出现在洛落面前:“怎么了,落?”
“维卡拉,请问这附近哪里可以上网?”
“上网?”
“就是浏览网络,或者……”她想了想,“手机,像阿历那样的智能手机,哪里可以买到?”
维卡拉摇摇头,想了一下却又突然建议道:“大概黑船码头会有。”
“黑船码头?”
“对,就是我和你说过的,一直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那里有很多人交易物品,或许会有。”
第二天一早,洛落拿了两瓶酒便出了门,据维卡拉所言,那里经常会有临近的C国人出没来置换一些东西,有的东西如果对方没有钱,用物品交换也是可以的。
维卡拉家没有什么东西是值钱的,但酒有很多,这是他们国家的常态,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洛落便拿了两瓶酒出门。
再次来到那片树林洛落还是十分的畏惧,很怕又会有猛兽出没。好在现在是白天,视野并不受限制,她便也有惊无险的穿过了那片树林。
沿着维卡拉所说的方向,她很轻易的便找到了传说中的「黑船码头」。所谓的黑船码头,其实就是村镇附近的一个小型交易码头,是典型的集市码头,最早只是两国的人民互相往来交换所需物资的渠道,后来慢慢就演变成了偷渡胜地。
因为黑船很多,当地人便以「黑船码头」来为它命名,这里看似井然有序一片繁荣,但实际上却疏于管理暗潮涌动。在这里人口贩卖,毒品交易数不胜数,只是这些危险并不流于表象。
码头上有集市,看起来热闹又密集,狭窄的道路两旁摆满了摊位,人流涌动摩肩接踵,却很少能看到年轻的女性,倒是醉醺醺不修边幅的粗糙男人们居多,有的手里拿着空空的酒瓶,有的甚至**着上半身,露出白人所特有的肤色。
他们看起来很凶,因此洛落则更加小心,用维卡拉给的头巾包裹住大半的脸部。她微微低着头,努力不去与任何人对视,以免惹祸上身,这是维卡拉告诉她的秘诀。
洛落就这样提心吊胆的走了好一阵,有个男人撞上来,她怀里的酒掉在地上打碎了,她张皇失措的看着地上的碎玻璃片,酒液已经渗入地面,不打不小的响动并没有给人群造成任何的影响,她甚至再抬起头时连肇事者都找不到踪迹。
此时,人流变得密集起来,许多人都停在了前方不远处,洛落隔着老远看过去,隐约看到几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不远处的街口。
很多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人从轿车里走了下来,其中一人敲了敲加长轿车的车窗,车窗降下,里面的人似乎和他在交流着什么,而其他人则是四散开去,分散在人群之中,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人。
距离太远,没有人能看到那半降下的车窗后面是怎样的一张面孔,此刻也都只能偷偷在人群中发出一声羡慕的喟叹,然后议论起加长轿车里的神秘人到底是谁。
洛落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她知道这里很乱,据维卡拉说几年前曾经有个有钱人家的女儿被劫持,最后就是在这里的破船舱找到的。
忽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腕,她下意识的回头,正对上那双熟悉的冰蓝色眼睛,眼睛一下都被黑口罩着挡住,眼睛以上则是牢牢的被遮掩在帽檐下。
但即便是包裹得如此严实隐蔽,但洛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阿历。
阿历跟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目光缓缓看向前方那些停留的轿车。
她凑近了他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阿历的口语还很生硬,只是说了句:“这里,很危险,我们要快些离开。”
加长轿车内,第三波人手回来时依然一无所获,宁时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看起来似乎有些焦躁。坐在下首位的闵九从未见过他家先生这般模样,手上继续盘了几下核桃,才斟酌着说道:“先生,这里已经是R国最后的地方了,人还没有找到,您看会不会是咱们的情报有误?”
宁时紧紧抿着嘴唇,胸腔处那种微末的牵引感从未消失过,但又不知为何,找了这么久偏偏没有半点儿消息。
他曾经预想过茫茫人海要找倒这么一个凭空出没的人或许很难,但没想过竟然如此之难。尤其是如今R国形势复杂难辨,他很怕她只身一人在这里会出现什么意外。
他稳了稳心神,语气坚决道:“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
对于阿历的突然归来,维卡拉表示十分的高兴,并且以一个热烈的拥抱欢迎了他。洛落在一旁也跟着高兴,偶尔会收到来自阿历的目光,从前大多都是畏惧和防备,如今倒也多了一点亲近。
晚餐后洛落照旧坐在电视机跟前看着之前的那个频道,昨日的新闻就像是风过水无痕一般,她期望着能够再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可惜到最后却连那个转播的节目都找不到了,一整个晚上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都在看些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阿历已经坐在了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她,脸上依旧是一副安分老实的模样。
洛落看向他,阿历便立即惊慌失措的躲开一些,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对不起,刚刚忘记了,约定。”阿历磕磕绊绊的说着,看向她的同时双手还紧张的搅在一起。
洛落愣了愣,才想起他口中的「约定」是什么,顿时又觉得有些好笑,便真的弯起眼睫,脸上露出明丽的笑容。
“这几天去哪里了?”她问他。
阿历看着她,摊摊手。
洛落点点头,“哦,我明白,不能说。”
阿历低了低头,似乎有些紧张,双手不停的**着膝盖,“我打算要去C国一趟,你要和我一起吗?”他想即使她再次拒绝了他也没关系,事情办完以后他可以回来找她。
却没想到,洛落竟然改变了主意,爽快的点头,“好,什么时候动身?”
黑船码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忽然风声很紧,往来的盘查很严格,这使得阿历不得不把登船的时间改到了深夜。洛落跟着他来到离黑船码头很近的地方,是一条小路,直通河道,黑暗中有一艘小船等在那里。
两个人登上了船,洛落才发现船上还有几个陌生人,因为没有灯光,一切都在黑暗中悄悄进行着,就连船夫划水的声音都被刻意放轻。
两个多小时后一行人到了岸边,依旧是一片密集的树林,大家彼此为伴,穿过树林,有人等在那里接应。
阿历带着她和一个中年男人接头,两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阿历便掏出一些钱给他,他审视了洛落几眼才说道:“跟我来吧。”
他们被带入了一间古旧的平房里安顿,洛落有些困倦,很快便躺在床上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历叫醒了她,她揉揉眼睛,看见炕桌上面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
就这样,他们在这里等了两天,那个人才再度返回,将一个牛皮纸袋交给阿历之后又匆匆离开,阿历打开,是两个人新做好的证件和两张飞往b市的机票。
根据上面约定好的航班时间,洛落和阿历准时到达机场。
“好像有人跟着我们,分开走,飞机上汇合。”阿历匆匆甩下这句话便隐进了人群,洛落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竟然真的诡异的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然而当她再一一看过去时,又好像没有任何的异常。
谜一样的旅程,还有谜一样神秘的阿历。她甚至觉得比起黑手党,阿历更像是一个隐秘的间谍。
半个小时后,大量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涌入机场,被包围在中心的正是匆匆而来的宁时等人,威廉跟在他身后,汇报着最新的情况。
“我们的人找到了一个叫维卡拉的女人,据说洛落小姐近期一直都和她住在一起,直到两天前才和一个叫阿历的男人离开。”
“阿历?”宁时微微皱起眉头。
“对,阿历·依克诺,是已故的黑道教父阿兰·乌斯拜的手下,听说就是他出卖了乌斯拜的行踪,导致其被暗杀。新的继承人联合了十五个帮派正在悬赏缉拿他,生死不论。”
宁时看他一眼,“只有这些吗?”
威廉点头应是,“暂时只有这些,更详细的资料还在查。”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候机室,人群中一个娇俏的人影划过,立即吸引了宁时的注意。他匆忙追过去,很快便脱离了保镖们建立起的保护圈。
他的心疯狂的跳动着,胸口处那股被牵引的感觉也越发的强烈。
是她吗?
会是她吗?
他还没来的及追上,那抹残余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转角处,机场里到处都是人,他奔向一个最可能的方向,疯狂的寻找着每一个角落。事实上他并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也不确定那个人就是洛落,但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不能放过。
此时跟随的人已经被甩出去老远,匆忙间宁时迎面撞了人,而那抹身影则彻底消失在宁时的视线中。
他茫然的回头去看那个始作俑者,只见对方头上戴着帽子,口罩将大半的脸都遮住,黑色的外衣衣领高高立起,三者结合几乎遮挡了他所有的特征。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却总是能让人印象深刻。
宁时鲜少看见过这样的眼睛,充斥着野性,让人不自觉感到逼迫与威胁。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是故意撞上来的。
他没有轻举妄动,只是站在那里等着那人的下一步动作。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只是略微收敛起那些外放的敌意,弯身拾起被撞落在地的手拎包,然后转身快速隐入来往的人群之中。
很快,一群人匆匆追赶上来,保镖们快速以他为中心重新建起了层层保护圈,并且警惕的查看着四周。
“先生。”天气稍热,威廉身上有微微的汗意,他快速将手里的平板电脑递给宁时,上面是一张放大的照片,“这是R国刚刚传来的照片,这个人就是阿历。”
宁时的脸上似乎凝起一层寒霜,连带着周围的温度都跟着急转直下。
原来如此。
这么一双令人难忘的蓝色眼睛,就在刚刚,他与自己擦身而过。
原来他就是阿历。
那刚刚的那个女孩……
他深吸口气,厉声道:“他人就在机场,快去查。”
威廉愣了愣,“是。”
*
好好的飞机说不坐就不坐了,洛落有些失落的看着手上那张飞往北京的机票,明明可以离他更近一步,可偏偏又横生枝节。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她平静的问着阿历。
阿历此时也看向车窗外,满面愁容。
见身边迟迟没有回音,她回头去看,终于发现了端倪,“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阿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重新审视了一眼洛落,目光让她全身发凉。
“怎么了……?”
阿历终是摇摇头,没有说话,微微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他刚刚是故意撞上去的,因为他敏锐的发现有人在跟踪洛落,可是那个人到底是谁,是什么身份,R国的人吗?可是他们竟然没有认出他来……
他看着手里的箱子,这里面的东西何其重要,现在R国黑白两股势力都在找他,在找到那个人之前,他不能相信任何人,因此独自行走才是最安全的选择。可如果那些人已经盯上了洛落,放她独自一人无疑是在把她逼向死路。
他正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选择。
阿历睁开眼,忽然坐正身子,全神贯注的看向出租车的后视镜,两辆黑色的无牌车正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这里明显还不是对方动手的最好时机,但却是他的,他微微眯起眼,心中有了计较。
他悄无声息的掏出手枪,在洛落震惊的目光中徐徐抵上司机的后颈,司机师傅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即男人的声音如梦魇般在他耳边低低响起,语调生硬古怪:“想活命的话,我怎么说,你怎么做。”
那辆出租车一路开向了繁华的市区,尾随的两辆车仍然小心的和它保持着一小段距离。
很快,那辆车停在了路边,一个身穿黑色外衣头戴帽子的男人下了车,怀里似乎还抱着一个牛皮色的公文包,左右警惕的看了两眼,然后低头朝着某个方向快速奔走。
两辆车上的人同时下车,隐匿在人群中快速向目标靠拢,然后极其迅速利落的将他放倒捉回了车内。
强行摘下他的口罩,竟然不是他们要找的阿历!而他手中的公文包也空空如也。
为首的头领莫尼低低骂了一句,然后揪住他的衣领:“阿历呢?”
“阿……阿历我不知道呀?”司机已经被吓得抖成了筛子。
“妈的你穿着他的衣服你说你不知道?”莫尼一直来往于两国,因此他和他的手下中文都说的很好。
“他,他……他劫持了我的车……我都是按照他的吩咐来的,求你们别杀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看着凶神恶煞人高马大的几人,他已经吓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莫尼动了气,狠狠的几拳便将人给打晕了,才喘着粗气放了狠话:“阿历这个小崽子,被我抓到了我要他生不如死!”
半个月来的多番辗转,阿历和洛落终于到了S市,这里算是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在这里她遇到了可怕的汪桐,还有她的哥哥麻生英助,他们两个联合起来差点要了她的命……不过这些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翻了翻日历,距离当初在这里的日子不多不少,整整过了五年。
原来在书里已经过去了五年的时间,这漫长的五年中宁时带领着宁氏财阀碾压沈家,南沈北宁的称号彻底被打破。
就在几天前,沈氏家族正式宣布破产,大批沈家的子弟远走海外,走不了的就纷纷锒铛入狱,而宁氏财阀呼声转高,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吞并着南半区大大小小的财团企业。
可是这样一来,想见宁时一面就变得更加的艰难了。她曾尝试着去时风集团在S市的分公司,却被堵在前台连高层的面都见不到。后来她又尝试着去了趟她之前被宁时安排着居住的别墅,那里空空如也,大门紧锁。她想着拨打宁时的私人号码,却永远都是在占线的状态中。
可笑的是,直到此时,她才知道自己离宁时的距离有多远。
阿历整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洛落几乎看不到他的人,事实上到了S市以后阿历便只是给她留了一些钱并且安排了一个住处,回来看她的次数也几乎是寥寥无几。
每一次都悄无声息的出现,又悄无声息的离开。开始她还会感到不安,但时间久了也就慢慢释然。
人总要学会独自向前的,她从来都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她只是一颗野草,最大的优点就是懂得适应。
闲来无事时洛落凭着仅有的记忆找到了书中女主施萌的家,站在门口,她想起之前与施萌的相遇,就像是昨天才刚刚发生的事情。
S市的气温比照R国要高出很多,日光沐浴而下,微风瑟瑟,惬意而舒爽。
身后突然传来高跟鞋的踢踏声,洛落回过头,只见一个妆容精致穿着考究的女人正走过来,披在肩膀上的西服随着她身体的摆动摇曳出优美的弧度,头上每一根发丝都呈现着优雅知性的姿态。
她辨认了好一会儿才恍然认出对方,正是当初那个拿着菜篮穿着朴素的施萌。而如今的她已与从前大不相同。
从客观的角度来讲,此刻的施萌则更像是一个优雅美丽的名媛,举手投足都透着自信与孤傲。
她来到洛落身边,抬眸看了一眼,又看看自己家紧锁的大门,有些茫然的问道:“你是……”
洛落回过神来,摇摇头,“偶然路过这里,你院子里的花很漂亮。”
施萌恍然大悟的看了一眼园墙内爬出来的点点花朵,会心的笑道:“谢谢,曾经有个人也这样说过。”她说这话时眼角似乎都闪着光芒,“不介意的话进来坐坐?”
“真的吗?”瞧瞧,到底是书里的正牌女主,就是这么的善良。
“当然,快进来吧。”说话间施萌已经开了大门。
洛落欣然应邀,终于走进了这个在她看来十分神秘的小院子。铁门和泥墙之后,小院子十分古旧,连带着屋里的陈设,都变得狭小又破败,但看得出来施萌是个很精致的人,她将屋子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屋内的摆放也十分的整齐温馨。
“怎么了?”施萌问道。
洛落摆摆手,“没什么,只是觉得看你的穿着应该很有钱的样子,不像是会住在这里的人,也不是说这里不好哦,只是有些……有些……”她一时找不到合适又婉转的形容词。
“有些破旧是吧?”施萌并不介意,“其实我的朋友们也都劝我搬走,”她有些怅惘,“但这里对我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我怕我走了,那个人就找不到我了。守在这里,至少我自己心里还有个念想。”
“……”洛落猜想,施萌口中的那个人八成就是宁时。
施萌爱着宁时,就如同她那般的爱着宁时。可是即便是跨越了时空的界限,她却还是见不到宁时,就像施萌那般也见不到宁时。
屋子里一阵沉默,施萌自嘲的笑笑,“瞧我,都在说些什么呢?”她看向洛落,“我很少和别人说这些的,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就觉得莫名的亲切,感觉可以说给你听,你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吧。”
洛落笑起来,眉眼弯弯,“怎么会?其实我可以理解,因为我也有一个很喜欢的人,而且我也已经很久都没见过他了。”
“那他也喜欢你吗?”施萌好奇的问着。
她想了想,“应该是喜欢的,只是不知道现在还喜不喜欢我了。”她记得宁时好像曾经说过,回来以后他会彻底忘了她,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这曾经一度是她安慰自己的话,是他和她之间的约定,如今却是不能触碰的痛点。
她心中酸涩,“都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自私的放弃了他,所以他离开了我,现在我想把他找回来,却发现这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同是天涯沦落人,施萌脸上闪过动容,拍拍她的手臂安慰着:“不要急,慢慢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就像我喜欢的那个人,即便是我拼尽了全力,也没办法去到他身边,现在,他订婚了,我却还是傻傻的不想放弃……”
就像是一道惊雷砸过头顶,她发现自己连声音都是紧的,“订婚……你说谁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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