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我妈说了要转学的事,我妈一开始就不想我在镇上的学校读书,所以很爽快的就同意了,还要亲自帮我去办转学手续,我说不用,我自己就能搞定。
期末考完以后,我招呼大家在老许饭庄那里聚了个餐,这也算是我们的老传统了,虽然菜挺难吃,但是啤酒免费啊。得知我要离开,老许难过地像死了儿子一样,说以后再也没人照顾他的生意了。
我说不会,我让他们以后还来你这吃饭,老许这才喜笑颜开,夸我真是懂事。
聚完餐后,唐心让我们到她家里去玩,因为她家附近有个水库,也挺适合游玩,所以大家都去了。唐心妈妈很热情地招待了我们,在我们游完水库以后做了丰盛的晚餐,我们在她家里又吃又喝,非常开心。
在我们的怂恿下,唐心妈妈也喝了几杯酒,当然没敢让她多喝,毕竟她还有病在身。但唐心妈妈还是微微有些醉了,激动地拉着我们的手,感谢我们平时照顾她的女儿。
“依依平时回来总是夸你们的好,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这么开心过……”说着说着,唐心妈妈的眼睛都红了。
而我却觉得有些奇怪,唐心的小名不是心儿吗,什么时候又成依依了?
一问唐心,才知道依依是她小时候的名字,她妈妈有时候是会叫错,但大多时候还是会叫心儿。而我的心里却怦怦直跳,因为我记得财神说过他女儿的小名就叫依依,难道这是一个巧合?
我偷偷拿手机拍了一张唐心的照片,那时候手机虽然有照相功能了,但是像素普遍不高,所以有些模糊。第二天我找到财神,将手机里的照片给他看,结果财神只看了一下就傻了,愣了半天才问我这是哪里来的照片?还说这肯定就是他的女儿,虽然照片里的姑娘长大了,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毕竟他女儿走丢的时候已经四五岁了,眉眼基本已经成型。
说着说着,财神就激动起来,拉着我的胳膊直发抖,一双眼睛也里闪出了泪花。
我也很为这个巧合诧异,便把唐心的情况和家庭讲给他听,包括父亲早逝、母亲有病在身等等,全部都和他说了。财神当场就要让我带他到唐心家里去看看,我犹豫了一下,说叔,如果确定这就是你的女儿,你打算怎么办呢,要打扰她们的生活吗?
财神听后也沉默下来,这个女儿已经丢失十多年的父亲,在这一刻竟然出奇的冷静下来,说道:“如果真是依依,那我远远地看她一眼就好,知道她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强。”
其实财神做出什么决定都是他的自由,我并没权力干涉。于是当天下午,我就带了财神到唐心家里,当时唐心和她妈妈正在院子里浇花,我和财神就在门口通过一条小缝往里面看。看到唐心的刹那,财神的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傻傻地站了半天,接着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谁?”就在这时,唐心妈妈好像察觉到门口有人。
我和财神赶紧躲到屋子后边,唐心和唐心妈妈出来转了一圈,确定没人之后又返回去了。坐在屋子后面的一块田垄上,财神泪流满面:“她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
这样单凭样貌和一个小名,其实并不能确定唐心就是财神的女儿,最保险的方法还是做个DNA检测什么的,但财神已经非常确定这件事情,声称自己绝对不会认错。我也没有继续深究下去,如果能让活在十多年痛苦中的财神心中有份慰藉,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四五岁的依依当年是怎么从仓库里逃脱,又怎么落户到这个村上,改名换姓成了唐心……这一切的一切,财神都不愿意再计较了。
其实财神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唐心,那次我和唐心被小刀绑架,财神过来救我,已经见过。不过那次工厂里很黑,财神把小刀撵走以后就离开了,和我都没有多说几句话,更别提注意到我旁边的唐心了。
说起这事,财神还无限感慨,说差点就这样和女儿错过了,还好机缘巧合之下,又被我发现了这件事情。
我问财神打算怎么办,他详细问了我唐心的家庭条件,又问我能不能牵线搭桥,让他做唐心的生活资助人。我说这当然可以,便在两天之后,把财神带到了唐心家里,和唐心妈妈说这是咱们镇上的慈善家,得知您家里有困难后,就来看看有什么忙能帮的。
唐心妈妈自然千恩万谢,还拉着唐心一起向他道谢,并让唐心认了财神干爹。随着唐心一声干爹出口,就算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财神也没控制住,眼睛“唰”的一下就红了,忍不住脱口而出:“好孩子,不用谢,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这些年辛苦你们娘俩了!”
只是这一番话,在唐心和她妈妈听来,以为是这个慈善家乐于助人,并没往深处去想。当天晚上,我们在唐心家里吃饭,坐到很晚很晚才离开了。
曾经为陈老鬼效力,如今又为龟哥效力的财神,本来已经对生活完全没有了希望,如今唐心的突然出现,仿佛将他的生命再次照亮。回去的路上,财神既兴奋又激动,一张脸也笑开了花,甚至还和我说,他会暗中搜集龟哥的罪状,将来可以帮我报仇。
对这件事,我不置可否,说得太多反而会露马脚,所以没赞同也没反对。而且我也相信,龟哥应该也不会犯下太大的错误。
总而言之,这件事到此算是划下一个完美的句号,至于财神以后会和唐心怎么相处,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我相信他自己能把握好。
寒假放了以后,孙静怡也回来了,还和她爸一起来家探望我和我妈。这是我最开心的事,半年没见孙静怡,她比以前更成熟更漂亮了,还是像以前一样迷得我无法自拔。得知我寒假过后会转学到城里,孙静怡也挺开心,关照我一定要好好学习,让我以后有空找她去玩。
知道我几门功课都是勉强及格之后,孙静怡还主动提出帮我补习,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到我家来,也让我暂时把李娇娇抛在了脑后,觉得自己不能再三心二意,应该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孙静怡的身上。不过感觉上,孙静怡还是把我当弟弟看待,虽然也会亲昵地摸我的头,甚至不反对我拉她的手,但好像并没有什么暧昧的关系存在。
某天早上,我例行起床锻炼身体,这是经历过李爱国的魔鬼训练之后的习惯了。我先绕着我们镇上跑了一圈,最后回到我家门口的时候,赫然发现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我家门前,竟是我的舅舅,小阎王。
和宋光头说得一样,我舅舅实在行踪诡异,不知他会什么时候出现,又不知他会什么时候消失。我惊讶地走过去,问我舅舅有什么事,我舅舅看着我说:“到城里后,你会遭遇比以前更大的困难,所以这寒假的一个月,我要亲自训练你。”
我舅舅要亲自训练我!
我当然求之不得,我现在的实力尚可,对付一两个成年人都没问题,但还是经常感觉力不从心,总觉得自己可以更进一层,但是苦于没人教导,一直都处在盲人摸象的阶段。而我舅舅的实力深不可测,那么多人都崇拜他、敬仰他、甘心臣服于他,有他教我,我当然高兴。
“好!”我立刻答应下来。
“明天早上开始,我在湖边等你。”
说完以后,我舅舅沉默了下,又说道:“这件事,不要和你妈说,知道吗?”
我点头,说知道。
我妈很烦我舅舅,甚至可以称之为恨,如果让我妈知道这事,后果简直不堪想象。我舅舅长叹了口气,回头往我家里看了一眼,又提起地上的一个塑料袋递给我,让我带回家去。
“就说是你自己买的。”说完以后,我舅舅就离开了。
我看了一下塑料袋,里面有些水果、吃的,还有一箱牛奶。这时我才明白,原来我舅舅是想到家里去的,但最后又没敢进去,所以才交给了我。
舅舅离开之后,我便把东西拿回了家里,我妈还挺惊讶,问我怎么有钱。我扯了个谎,说我平时用生活费攒下来的。我妈笑着摇摇头,让我以后不用省,也不用往家里买东西。不过当我妈看过袋子里的东西以后,惊讶地说:“怎么都是我爱吃的?”
我也惊了一下,虽然我和我妈生活得挺久了,但还真不知道她爱吃什么东西,一方面是我粗心大意,一方面我妈也没表现出来过特别爱吃的东西。没想到我舅舅心思这么细腻,坐牢二十年还记得我妈的口味,带来的东西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我赶紧说不知道啊,就是随便买了一点。
我妈看着袋子里的东西若有所思,但是也没再说什么。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我就早晨到湖边去接受我舅舅的训练。和李爱国一练就练我一天不一样的是,我舅舅只练我半天,然后就会匆匆离开,好像还有其他事要处理。所以到了下午,还有时间接受孙静怡给我辅导功课。
不过虽然只有半天,训练强度却是以前的好几倍,折磨得我几乎死去活来,我现在的身体底子已经蛮不错了,但还是经常感觉要撑不住。
好几次,我舅舅都问我还能坚持下去吗,我咬着牙说,能!
我舅舅除了训练我打架以外,还教我其他的一些东西,比如一些生活上的技能,面对危难时的技巧等等。更重要的是,他还会磨练我的心志和毅力,让我的内心变得更加强大。
我舅舅教我的东西越多,我就越觉得他深不可测,好像比中情局的特工还要厉害。和他对打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有赢过,根本分析不出他的实力,每次不出半分钟,他就可以将我踩翻在地,然后叫我一声废物。
我舅舅告诉我,因为训练时间太短,很多东西没法详细教我,只能让我囫囵吞枣地记住,然后自己去悟、去学。
我点头,表示明白。
包括过年的时候,我舅舅对我的训练也没断过,大年初一的早上,很多朋友来找我玩,我也只能和他们说没空,然后跑到湖边接受我舅舅的训练。
只是那天,我舅舅的心情好像不太好,还问了我几句家里的事。我说一大早起来,我妈先祭了祖,给我姥姥、姥爷烧香,然后又放了鞭。
我舅舅听后,许久没有说话,到最后甚至低下头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我看到有眼泪从他的指缝滑落。当时我的心中无比震惊,简直不敢相信我舅舅这样的人也会流泪。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说道:“继续训练吧。”
我点点头,又开始例行训练。
过年这天,孙静怡她爸带着一家到我家里拜年。巧合的是,李娇娇她爸也带着家人到我家里拜年。我现在很不愿意看见李娇娇她妈,但来的都是客,我也没有办法。两家人在我家里吃过午饭,又坐在一起开始聊天,我和孙静怡、李娇娇则在里屋打牌。
孙静怡在我俩面前完全就是大姐姐,而且智商也碾压我们两个,打得我们叫苦连天,真是不服不行。趁着孙静怡中间去洗手间,李娇娇悄悄问我:“王巍,现在没有小流氓到我爸爸的店里闹事了,是你做的吗?”
我点点头,说我找了下我舅舅。
李娇娇开心地笑起来:“这回看我妈还说什么!”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天早上,我赤着脊背,又身负重物在冰冷的湖里游了一圈,湿淋淋的上岸之后,我舅舅看着我说:“你马上就要开学了,训练也到此结束。现在的你应付点小麻烦没有问题,但是也不能太托大了,外面高手很多,知不知道?”
我点头,说,知道了!
我舅舅呼了口气,说道:“你先去上学,在李爱国找你之前,尽量安稳一段日子,不要随便闹事。”
我又点头,说好。
“城里见。”我舅舅看着我,对我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我知道这句话不光是个陈述句,更饱含着他对我的深深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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