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到蒲团前,我以有生以来最虔诚的态度许下一个心愿:希望我妈能平安无事,如果老天非要降罪于她的话,那就让我这儿子来承担好了!
回到市区时已是深夜12点多,我没有回学校,而是折返医院,对手术我始终无法完全放心的下,即使回到学校,今晚我必然也是整晚无法入眠的了,我爸今天一晚上都会在手术室外陪我妈,我这做儿子的自然也不能例外。
这件事我们都没有告诉思思,否则的话她肯定也会不顾一切过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医院静悄悄的毫无声息,除了偶尔走过的一两个值班护士之外,只剩表上指针滴答滴答的走动之声,我和爸紧张得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等待。夜半时气温骤然下降,寒气逼人,我们冻得嘴唇发白,浑身发抖,只是不停地搓着双手,以此取暖。
直到早上8点,天色已大白,手术室门忽然打开,几个戴着口罩的医生从中走了出来,其中一人金发碧眼,应是那位专家了,我和爸不约而同站了起来,我爸走到他面前,指手画脚,奈于语言不通所限,不知如何询问是好。
我走前一步焦急道:“Excuseme,hodidtheoperationgoon?”(打扰一下,请问手术进行的怎么样?)我双手握拳,手心出汗,简直可以听得到自己“扑通扑通”无法自控的激烈心跳声,爸虽听不懂我说什么,但还是满脸热切地看着他,想从他表情上看出结果来。
专家扯下口罩,长达十一个小时的手术令他精疲力竭,满脸倦色,但还是露出一丝微笑:“Itentonell,Yourmotherillresumeinthenearfuture.”(手术很顺利,你妈不久之后就会慢慢恢复了)
我大喜过望,握着他的手连声道:“Thankyouerymuch!Thankyouverymuch!”
我爸见状也知手术成功了,喜不自胜,眼睛竟是有些湿润了,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说什么好。
专家冲我们点点头走了,听说他做完手术后立刻便要马不停蹄赶坐早上的飞机回国,老美的时间观念够强,此话确是没错。
我欣喜若狂地摇着爸的肩膀道:“爸,成功了,成功了!”
爸心中的喜悦也许比我还要为过,欢喜之余却是冷静说:“小霖,你妈现在没事了,快点回学校考试去吧,你妈交给我照顾就行了。”
我点点头道:“恩,立刻就去。”
走出医院门口,朝阳此时正好冲破云海,从天边升起,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我脸上,映得我脸上和心中都是一片火热,因寒冷天气显得死气沉沉的万物在阳光降临的一瞬间忽然全恢复了生气,城市上空的浓雾如水滴遇到火炭一样立时开始消散,屋顶上的银霜慢慢解冻。街上晨跑的老人仿佛都恢复了青春,推着小车卖早餐的小贩叫卖声分外响亮,活泼的小孩子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去上学,他们和早晨的太阳一样的朝气蓬勃,甚至连街两边树木飘落的苍黄叶子都闪耀着摺摺的光辉,似在微笑着向这个世界告别,错了,不是告别,而是来年再会。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充满生气,我心情奇佳,只觉这些天笼罩在我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有句话说的当真不错:人高兴时,踩到的狗粪都是香喷喷的。
这次到学校时没有迟到,我是踏着零声走进考场的,我眉飞色舞的样子,不用告诉李晓她估计也知道手术必是成功了。
兴奋的状态没维持多久,答题十分钟后,一股强烈得不可抵挡的睡意上涌,眼皮像有千均一样沉重,不知不觉中我已趴到了桌子之上。
背上疼痛传来,我揉揉满是血丝的眼睛转头过去,李晓拿着手中水笔在戳我,我这才记起自己还在考试当中,咬了一下舌头,强提精神继续作答,做了几题后实在无法承受困意,眼前渐渐模糊,卷子上的字在我眼中忽然如小蝌蚪一样扭动乱钻,东倒西歪,我如同置身幻境,再也受不住,歪头大睡过去。
这些天我精神上一直承受巨大压力,用了整整两天操纵术所消耗的体力也还没恢复过来,昨天白日考试,晚上爬上爬下通天顶,继后在医院紧张等待一晚都没睡过,疲劳不堪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得知我妈手术成功的喜讯,心情一松后终于再也支持不下。
这回李晓在身后怎么用笔戳我都无济于事了,我已完全昏睡过去,发出的微微鼾声在这安静的试场里分外刺耳,引得同一个考场的其他人纷纷往我这看过来。
老师皱了皱眉,走过来拍拍我桌子道:“陈霖,陈霖。”连喊两声,我毫无反应,再摇我几下,鼾声依旧。老师哭笑不得,这个普通班的天才学生从第一天的考试就不同寻常,考语文时迟到近半个小时,却提前半小时出卷,数学开考不到半小时就走人,现在又在考场中呼呼大睡,也不知什么事累成这样。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由得我继续睡了,肃穆的考场中不时传出一阵极其反常,不合适宜的鼾声。在场诸人反应不一,关心我的如李晓,张雯都很为我担心,考试才20分钟不到,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写的完。混考的初二师兄师姐更多的是惊奇好笑,剩下的是初一年级的校段考前30名的学生,而其中又以1班的居多,占了绝大部分,上次的年级第一被我这普通班的人夺得,让他们很有些不服气,特别是和我有点过节的欧辉兴,更是幸灾乐祸,只希望我一睡不起,直到考试时间到为止。。
如他所愿,我一直睡到了考试结束零声响起,老师收卷到我位子上时,摇了几把我还是没醒过来,只好把被我手臂紧压着的卷子硬抽出来,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几十年来的教学生涯还是头次遇上这么奇怪的学生。
我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宿舍上铺的床底,身上盖着厚厚一层被子。我不是在考试么,怎么会在这里?忽然记起还差三道大题总共三十分没做,我吓出一身冷汗,一骨碌爬了起来。宿舍中的人都在吃饭,看来已是中午时分了,我在考场这一睡竟是睡了3,4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