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李尔明光顾着在叶香的身上发泄自己的愤怒,却不知道更大的噩耗,还在市舶司里等着他。
不久之后他就会得知,市舶司里将近十年的账目全都丢失了……而且是两套!这里面一套账目,是他们制作给朝廷用来交差的假账,而另一套则是记录着银钱流向的真正账簿。
那里面真实地记录了十年以来,市舶司到底收了多少税银,这些税银中又有多少被送往京师,有多少被本地官员瓜分,还有多少用于贿赂过来监察和检查泉州市舶司的官员。
这些账目就是实实在在的罪证,里面的任何一页都可以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代表着一个家族的成败荣辱和身家性命!而这些账目如今已经不翼而飞,就算李尔明真是傻子他也能想到,账目的丢失一定跟今天市舶司门口的自鸣钟讹诈事件有关!……朱常津完成了任务,自然是满意地撤退,只要账目在手里,那些官员们想跑也跑不了。
等到沈渊到来的时候,他只要把账本往沈少爷手上一交,到时候照方抓药,沈渊自然有办法处理他们。
而小贝完成了任务之后,也和约翰两人在港口避风之后乘船去往广东,把橡胶成品和橡胶苗交给沈少爷。
如今沈渊的工业系统,正如饥似渴地盼望着这批橡胶的到来,有了橡胶产品,就意味着他们有了密封垫,对于蒸汽机活塞而言这是必不可少的原材料,势必可以引发沈渊的研究所在蒸汽机领域的技术爆发。
在这一刻,朱常津带着账目退到了月港码头的船上,看似他们这股势力已经从漳州和月港清空了。
可是朱常津的心里却清清楚楚,事实绝非如此!……小七爷徐博带领的高手团,一直就在漳州和月港活动。
他们兵分几路,由本地情报系统天渊阁的主管郭学文的配合之下,在漳州月港这里铺开了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
这次朱常津撤离漳州的行动看似千疮百孔,到处都是破绽,只要有人跟踪他们,就可以查到朱常津的下落,甚至由此追查到账目的所在地。
那些人可以趁机把账本夺回来,甚至是将朱常津他们这些人直接灭口。
可是在朱常津的身后,却有着小七爷高手团在暗自活动。
他们在朱常津撤退时落在队伍的后面,在市舶司司丞李尔明发觉账簿被盗后,严密监视着李尔明的行动。
他们监控了包括漳州知府在内的本地官员,甚至是本地官军军营和军将的住处。
小七爷的目的非常简单,只要有人对朱常津进行监视,或者利用本地官军对朱常津下手,甚至是李尔明发觉账簿被盗后向上峰汇报,这些线索就会指向同一个人……大首领!这个在漳州坐镇的大首领一定非同小可,如果说之前码头上自鸣钟被摔的时候,他还有可能不知道,市舶司门前闹事的时候,他也没能没得到消息。
但是账目被盗后,他是一定会知道的!在这期间,小七爷很有可能通过李尔明和漳州知府向上报告的线索,直接摸到那位大首领的面前。甚至是大首领采取任何行动,都有可能被小七爷抓到具体办事的人员,然后顺藤摸瓜,直接找到大首领的所在地!……可是没有!朱常津的身后没有跟着尾巴,李尔明报信的信使没有找到大首领,甚至是本地官军也没有任何的异动。
在监视期间,小七爷甚至动用了炼心道人这样的绝顶高手,依然没发现任何一条线索或任何一项异动。
这说明那个大首领一定是存在的,但是他却切断了和外界的所有联系,甚至是什么都没干!这个无所作为的大首领,让小七爷侦查的时间越长,就越暗自感到心寒!……原本沈渊派小七爷带高手团来到这里,就是想要在暗处接近那位大首领,毕竟朱常津办事的时候,大首领一定是极其忙碌,甚至会直接布置针对朱常津的行动。
在这个时候,如果小七爷躲在暗处有心算无心,很有可能直接将大首领一举擒获……可是沈渊的计划很好,派出来的人选也没问题,但是他们却严重低估了那位大首领的能力。
……人家没上当,你说气人不气人?
所以说这个大首领,显然和广州的老祖宗陆慢君是一个级别的,是个非常难对付的强劲对手。
也由此可以知道,清湘郡主朱羽棋除了智慧过人、实力强劲之外,她也真是幸运……江宁那个大首领就被她一套极其迅猛的招数,直接给打死了。
这或许也是江宁市舶司那位大首领的才能有限,或许仅仅是因为他倒霉而已……一切都很难说。
其实和咱们所认知的不一样,历史上的英雄人物非但没有光环在身,而且经常死于意外,或是被一些小事给害死。
就像是三箭定天山的薛仁贵,一生纵横无敌,却被自己的儿子误射而死。
而勇猛无敌的张飞张翼德,因为醉酒被两个小人物所杀一样……甚至古罗马历史上有一位执政官名叫法比斯因,是因为喝奶的时候被奶里的一根羊毛给呛死了,你说多不值当?
因此所谓成败胜负,有很多事都会被意外的因素所影响。
英雄也一样会死得窝窝囊囊,让人哭笑不得。
至于年少时就死于意外的人,要是给他机会成长发展,那也未必不是个英雄!……当然小七爷的心里并不舒服,因为他这一次带领大队人马而来,结果却什么也没搞到,他当然也高兴不起来。
如今他们这些团队中的高手都已经派出去了,各自还在监视着自己的目标,小七爷心里却对各条线都已经放弃了希望。
只有最后一条线,或许还有成功的可能,小七爷正在等他回来。
在这条线索就是沈少爷手下半路出家,但是水平极高的密谍刘穷理。
他负担的是漳州九龙江向西北方的出口……换句话说,他把守的是京师来人到漳州时,必经的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