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盘惊奇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东番卫跟他想象中的完不一样!
他在船上就打听到了,这东番卫是一个海岛,却不曾想这个海岛竟然跟辽东差不多大,这得多大个岛啊!
还有,他以为卫所驻地就跟辽东一样是一个个县城,里面什么人都有,但是走进东番中左卫驻地一看,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平民,是穿着统一制服的明军。
这还是屯卫吗,辽东军的制服都没他们这么齐整!
还有这城池的结构,就跟个九宫格一样,分成九大块,里面除了军营就是校场,其他什么商铺、民宅一个没有!
还有这干净整洁的街道,还有这整齐划一的军营,无不给人一种井然有序的感觉,哪里像辽东那边一样,到处都是乱糟糟的。
那传令兵直接带着他们来到离城门最进的一个校场,这时候,校场上已经摆了一排桌子,十余个屯卫拿着毛笔笔直坐在那里,还有一个身着锁子甲的明将带着一队士兵站在桌子前面。
那传令兵一到,立马疾步上前拱手道:“启禀千户大人,辽东平民二百五十八人带到。”
那千户点了点头,挥手让他退下,随即朗声道:“诸位,欢迎你们加入东番中左卫中前所,我就是中前所的千户谢正阳,队列你们应该操练过了吧,所有人,听我命令排成十二列方阵。”
十二列方阵正是他们练习最多的方阵,虽然地方不一样了,所有平民还是很快就排好了。
谢正阳点了点头,继续道:“嗯,很好,下面我讲讲我们东番卫的规矩。首先,因为东番卫四面临海,海盗、倭寇、红毛番随时都有可能来进攻,所以,东番卫只有屯卫,没有平民,你们所有人都必须转为屯卫。”
他这话一出,所有辽东平民都露出惊讶的表情,这屯卫是说转就能转的吗?
再说了,他们也不会打仗啊,转为屯卫有什么用?
谢正阳见众人吃惊的表情,继续道:“还有,我们东番卫的屯卫和别的地方的屯卫不一样,东番卫的一般屯卫只需定时操练,无需征战,也就是说,兵部不会抽调你们去打仗,你们只要按时参加操练就行了。”
这就怪了,兵部不征调屯卫去打仗,没这规矩啊。
大明自然没这规矩,这是东番卫特有的规矩,其实,张斌报上去的,他们还是平民并不是屯卫,但是,在东番,他们却是屯卫,而且还必须操练。
不征调他们去打仗,又要他们定时操练,这是什么意思呢?
谢正阳继续解释道:“你们不用打仗所以必须交田赋,但是徭役就免了,参加操练就算是服徭役了。”
这感情好,只要交田赋,不用服徭役,简直比当农户还好,一众辽东平民均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谢正阳又继续道:“我前面说的是一般屯卫,东番卫的屯卫分为两种,一种是一般屯卫,另外一种就是战兵,你们所有人都可以选择当屯卫,不用打仗。想保家卫国的也可以申请成为战兵,战兵专门为打仗而设,平时就在这里操练,不用种地,一旦要征战了,立马就要上战场!还有,战兵是有粮饷的,而且还分等级,一等兵,每个月粮一石饷三两,二等兵,每个月粮一石饷二两,三等兵,每个月粮一石饷一两。”
这待遇简直太丰厚了,很多年轻小伙子都开始跃跃欲试了,这其中就包括张盘。
紧接着,谢正阳又继续道:“这里我强调一点,战兵完自愿,你们可以都选择当普通屯卫。但是如果选择当战兵,必须通过测试,而且每个月都会测试,测试优等的升级,测试不合格的降级,如果三等兵测试不合格,直接转屯卫,反正东番有的是荒地,够你们垦的。这有淘汰自然就有补充,以后,如果你们或者你们的孩子长大了,想当战兵了,都可以来参与测试。”
原来是这样的啊,战兵并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张盘已经准备申请当战兵了,但是,有件事情他还没想明白,于是他抬起右手,高高举过头顶。
谢正阳见有人举手,正好他也想听听这些平民对此有什么想法,于是他立马点头道:“嗯,你说。”
张盘壮着胆子朗声道:“大人,我想请问一下,如果一等兵测试优等有什么奖励?”
搞半天是这个问题啊,谢正阳微笑道:“很简单,一等兵测试优等直接升小旗,至于后面的,小旗升总旗什么的就需要战功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如果没有问题,那就要开始测试和登记了。”
大家貌似都没什么问题要问了,只是有很多小伙子在跃跃欲试,准备参加战兵的测试。
谢正阳见状,点头道:“好,既然没问题了,那么就开始测试和登记,想当普通屯卫的,就按现在队形,一个个上前登记,想当战兵的围着校场外围的白线边沿跑十圈,如果跑不动了,或者一个时辰还没跑完,你就老老实实来当屯卫,或者以后再来参加测试也行。”
这一圈最少有两里,跑十圈,那就是二十里,很多跃跃欲试的小伙子都吓得头一缩,二十里,鹅滴乖乖!
不过,最后还是有几十个小伙子冲出去,开始围着校场跑起来,这其中就有张盘和柱子。
登记进行的很快,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剩下的一百多人就登记完了,紧接着他们就被人领着去东番中左卫中前所的地盘,分房分地去了。
这时候,张盘已经跑完了,正站校场上喘气呢。
最后,奇迹般的,所有参加测试的小伙子都在一个时辰之内跑完了程!
其实,二十里,如果慢慢跑,这些小伙子都没问题,他们只是不了解自己的状态,要他们刚从辽东逃出来的时候,二十里,估计谁也跑不完,因为他们天天吃不饱还得拼命干活,体力早已透支了。到了东番之后,他们就不一样了,因为一路来他们都吃的饱,睡的足,等于已经把透支的体力补回来了,二十里,对于他们这些常年从事高强度体力劳动的人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人都跑完登记好了,通过测试的,大概有六十多个人,他们被分成六队,送进了校场旁的军营。
进入军营之后,张盘再次被里面的设施给震惊了。
房间,是宽敞明亮的大房间,十二个人一间房,每个人都有一张床,一个小书桌,还有什么被子、毯子、桶子、毛巾等等生活用品一应俱,就差一套明军制服了。
他正想着呢,就有人在门口朗声道:“快点,所有人把行礼放下,我带你们去整个军营走一圈,熟悉一下,然后去领军服。”
这一圈走下来,张盘更被震惊到不行了,这军营里面简直什么都有。
像什么膳堂、茅房、洗澡的地方,这些必须有的就不说了,军营里面竟然还有开会的会堂、听讲的课堂、摆满各种书籍的书房等等,简直就跟传说中的国子监一样!
这些当然都是张斌想出来的,东番九卫的驻地也是他出钱新建的。
他很清楚,明末这种形势,没有十余万精兵根本就收拾不了。
为此,他将东番九卫部扩充成九个千户所的大卫所,而且,还将所有迁移来的平民部纳入了屯卫体系。
所谓战兵其实就是后世的职业军人,每个千户所一千五百余名战兵,九个千户所就是一万三千多战兵,九个卫所加起来足足有十二万余。
至于卫所驻地的结构,他前世没去过军营,但是,他去过学校,于是乎,他就把明朝的军营和后世的学校结合在一起,建成了一个个屯卫驻地。
如果后世的大学生跑过来一看,绝对会惊的下吧都掉下来,这就跟学校里面差不多吗!
不光是屯卫驻地像大学校园,他甚至还准备在大员兴建陆军讲武堂和海军讲武堂,用以训练基层军官。
至于人员,部征召辽东逃过来的平民自然不行,他已经开始以人员不够为名大肆抽调福建屯卫了。
大金所所有人已经部被他“抽调”到东番九卫充当基层军官,整个大金所现在都是福建其他各都司抽调过去的屯卫,他父亲张成德的手下,一个都没留下。
还有永宁卫、镇东卫,俞咨皋和洪先春手下的亲信也部被他抽调过来了。
还有福建水师,戚家军精锐,这些都被他慢慢以退兵还屯的方式抽调过来,反正这会儿海盗已经剿灭了,荷兰和西班牙也收拾了,朝廷又不提供军饷,将征召来的屯卫部解散,让他们回去屯田,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时候,大员台江内海,入海口处的热兰遮城堡已经接近完工,三层棱堡巍峨挺立,只待所有炮台火炮装备齐,就将成为一个几乎无法攻克的堡垒。
台江入海口旁边的港口处也早变了模样,东番中前卫的驻地已经修筑完成,将台江入海口至港口间的三角形区域护的严严实实,以后敌军就算冲进台江内海,也休想占领港口获得补给。
而港口的另一边,一个硕大的城池正在修建,这个城池的规模几乎与现在的京城相当,而且在其中间位置,也有一个类似于皇城的内城。
当然,里面的建筑并不是按皇宫的规制来的,而是一进一进如同迷宫一般的大院。
这就是张斌给自己和家人修筑的府邸,其正前方的大门处挂了一块相当牛劈的牌子“巡抚衙门”!
好吧,府邸的前面几进的确是按衙门规制修建的,而且,这段时间张斌也的确在这里办公,不过后面就跟衙门后院不一样的。
因为他的面积比任何衙门都大,而且,到处都是亭台楼阁,建的精美无比。
张成德一家,东盛堂的黄氏一家,戚家堡的戚氏一家,甚至是洪先春一家,这会儿都在这里居住。
这天早上,张斌并没有去前面衙门坐堂,因为他又被他母亲黄氏给逮住了。
这里是小云的院子,张斌昨晚就在这里过夜,一大清早还不到卯时,张斌刚刚起床洗漱一番,准备去衙门升早堂,结果,刚一从卧房里走出来便看到他母亲黄氏正坐大堂喝茶呢!
张斌吓的差点转身就躲进卧房,但是,迟了,他母亲黄氏笑眯眯的对着他道:“哎呀,五姑娘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张斌连忙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点头道:“是啊,卯时就要升早堂,不起来不行啊。”
黄氏继续笑眯眯的道:“不用去了,我已经让你小六叔去通知其他官员了,巡抚大人昨天操劳过度,身体不适,今天的早堂取消了。”
张斌闻言,满脸黑线,他甚至想起的妇寺不得干政的典故,这女人,一干预朝政,那可就不得了了,因为她们考虑的大多不是军国大事,而是家里的私事!
黄氏见他站卧房门口发呆,不由哄小孩般的道:“五姑娘,来,坐为娘身边来,娘亲有话跟你说。”
张斌无奈,只得老老实实的走过去,坐在黄氏旁边。
黄氏立马脸色一变,焦虑的道:“我的五姑娘啊,你知道你多大了吗?”
张斌引开话题道:“母亲,我都这么大了,求你不要叫我乳名了。”
黄氏没吃他这一套,而是苦口婆心道:“五姑娘你都二十六了,你知道吗?人家十六岁小孩就满地跑了,二十六都要当爷爷了你知道吗?”
夸张了啊,张斌翻了个白眼,以示抗议。
黄氏轻斥道:“臭小子,翻什么白眼,为娘说错了吗?”
张斌脸色稍缓,臭小子比五姑娘听上去顺耳多了。
黄氏见他“老实”了,立马问道:“五姑娘,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成亲?”
张斌老调重弹道:“母亲,我这不是忙吗,等忙完这段时间再成亲好不好?”
黄氏坚决的摇头道:“不行,事情哪有忙的完的,你这会儿都巡抚了,指不定过两年就是兵部尚书内阁大学士了,到时候岂不更忙。”
开玩笑,哪有这么快,张斌又引开话题道:“母亲,没这么快,过两年回京述职最多升个兵部侍郎,没有从郎中直接升尚书的。”
黄氏意志坚定的摇头道:“这个我不管,我只问你,到底成不成亲,现在蓉儿和芳华可都住咱家来了,你还在这里拖拖拉拉,让人家女孩子脸往哪里搁啊?”
张斌其实并不是不想成亲,主要是明年还有一场大战等着他呢,他要筹备好一切,真没时间来操办婚事。
如果,像后世一样,领个结婚证,办顿酒就算完事了,他绝对马上就成亲,问题,这会儿没这么简单啊,他一个巡抚大人成亲,怎么可能这么随随便便。
正当他无计可施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张差的声音:“大人,王徵王大人求见。”
张斌装做大惊失色道:“良甫,他怎么跑过来了,难道是月港出事了!”
说罢,他丢下老妈黄氏,一溜烟往外跑去。
黄氏气得跑到门口,一把揪住张差的耳朵,使劲骂道:“你这个臭小子,不是让你们不要来打搅我们娘俩说话吗,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吧,我告诉你娘去。”
张差这个冤枉啊,我就来通传一声,没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