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人院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治疗,
闹腾得太厉害了,就用一些药让他们安静下来。
听说会有电击疗法,但从没见过谁被上过刑。
这些人生不如死的活着。
在所有光怪陆离的景像中,那个‘不可名状’一直在身边游来游去,似乎一直观察着他。
终于,院长发现了小天的那个小房间,
一堆开门,只见里面有张小床,小天的书放在床头边。他顿时明白了缘由。
“谁让你给他一个单独房间的!”院长朝胖护士咆哮道。
“我我……我看他可怜……”
“我怎么吩咐的?我怎么吩咐的!”院长朝胖护士咆哮。“你是不是也想在这里关一晚上?你给我过来!”
院长的咆哮,整个楼层都能听到。
胖护士很久才从院长那里被放回来。
一看见她,小天就朝她跑了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累了你!”
这是小天第一次对人说话。
胖护士蹲下来,安慰小天说。“没事的,我没事的,院长没把我怎么样。”
“以后再也不要对我特殊对待了!”小天说,“我可以照顾自己的,真的!”
“傻孩子……”胖护士摸着他的头。
她偷偷的把自己的巧克力给他吃。
然后他们说了好久的话。
这天夜里,不可名状突然又出现了。
它在他身边游着,然后发出一串声音:
“……”
“你说什么?”小天努力的理解着。
这分明不是某种声音,但时间长了,小天开始能够捕捉到一些很片面的含义。
“你让我起来?”小天说,“……不可能的,那扇门一直是锁着的。”
“什么钥匙?什么被忘了?”
他被指引着,光着脚下了床,竟然找到了一把被护工遗忘的钥匙。
‘它是在想帮我逃跑?’小天吃惊的想。
小天偷偷打开了那扇门,接着,他朝阴暗的长廊的那头走去。
经过一扇门的时候,突然‘不可名状’连接了他。他看到了一扇门里的图像。
胖护士正在妩媚的取悦着院长。
而院长叉开腿,坐大椅子上,打着电话,
“江老板……这次我一定能成功的,
“我最可爱的下属,已经与他建立了信任和情感连接,只要她这次出手,……”
说到这里,胖护士仰起脸来,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这次他一定会崩溃的,因为他在世上唯一的救命稻草、唯一爱惜他的人,竟然会这样伤害他……
“这种伤害越是刻骨铭心,就越是难以治愈……我会让小杂种变成真正的精神病……”
这景像让小天惊恐万分。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已经被关进疯人院了,那人还是不肯放过他。
而胖护士的真相,更是让他觉得无比的恶心。
“啊!”他大叫一声,发疯的向外跑去。
立刻,疯人院的警铃声尖厉的拉响了。
‘呜——呜——’
胖护士奔了过来,她嘴唇上还有白色泡沫。
她按住他,啪啪的扇了几个嘴巴,“小杂种!老娘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你这小杂种……”
她拖着他,像拖死狗一样,往某个房间里走去。
他毫无反抗能力。他被放倒了。他被捆住了。
她还往他嘴里塞各种的药。
“一定要疯啊,你这小杂种,”她像牛一样喘着气,“你不疯,我们怎么拿到钱啊……”
“通电!”
……
……
……
那一天之后,小天就再也不说话了。
每当院长来巡视的时候,他会抬起头,用清澈的、明晰的目光看着院长。
最后,院长会一脸恼怒的离开。
“这小杂种,居然还没疯?”
院长和胖护士没完成对江老板的承诺,一分钱也没有拿到。但他们拿他没有办法。
在没有人看到的时候,小天的目光就会立刻浑浊下来。
他会盯着空气看很久,他会对着什么也没有的地方说话。他脑子里会有种各样奇怪的画面出现。
其实他已经疯了,“但是,不能让他们看出来!”
他把自己疯掉的症状完美的隐藏了起来。
在漫长的沉默的日子里,他有一个朋友。也是他唯一会交流的对象。
在深夜无人时,在黑暗中,他与‘不可名状’对话。
“你究竟是什么?”他对它发问道,“幽灵?鬼怪?”
不可名状:“……”
他听不懂。
他又问道:“为什么我可以看见和听见,别人脑子里发生的事?”
‘不可名状’思考片刻,慢慢游进了他的大脑,他的视听中枢这时候与它重叠了。
于是,他看到了那个画面,看到了电子对神经元的大规模攻击。他不能完全的理解其含义,但是他大为吃惊。
“你能进入人类的大脑?任何人吗?”他吃惊道。
不仅仅是任何人的大脑,而且是‘同时’进入所有人的大脑。
这显然不是鬼怪,也不是幽灵应该有的能力。
“你是……你是什么神吗?”他问道。
“如果你有这么强大的能力,为什么不用来改变世界呢?世界上有那么多坏人啊!人类是邪恶的,改变他们吧!……”
不可名状回答:……
小天对祂的回答,有些无法理解。
“那么,在你的眼里,人类是什么样的,这个世界又是什么样的?”
他脑中又出现了一副画面,
一片麦田,一片金灿灿的麦田。
当视角越来越拉高时,他看见麦田里有一些沟壑,像‘麦田怪圈’那样,有长长的曲线,最终构成脑皮层一样复杂的花纹。
小天想了很长时间,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然后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你是说……人类的大脑,其实是麦田?”
祂:对。
画面顿时再往上拉,他看见密密麻麻的田野,全是一个个大脑,纵向无限的伸展开去,横向无限的伸展开去,上万个大脑,上千万个大脑,上亿个大脑……
大脑,是神明的麦田。
祂在这里收割,祂在这里嬉戏。
在那一刻,他知道了这个不可触摸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玩伴’。而是一个恐怖的,难以测量与评估的存在。
情不自禁中,他开始仰视祂,
一定是神,只有神明,才有这样的胃口和视野。
“如果你是神,”他颤抖着说,“求求你,怜悯我,帮助帮助我吧!”
“乞求你给我力量!”小天喊道:“我将一生来祀奉你!”
祂却根本没有回答。他的一生对祂没有价值。
“让我出去后,我可以调用上百亿的金钱!我可以建立一个您的宗教!”
“我可以传播您的福音!无论您想要什么?”
每当他说出一句话,那个存在就渐渐的变淡一点。祂对这些根本没有兴趣。最后,祂直接消失了。